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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篇(三)絕望之劍

我在精神病院學斬神 三九音域 16691 2024-05-14 09:14

  “喂?

  “尚叔,你确定我們這麼做,能改變曆史嗎?

  橘色的燈火下,拿着手機的尚叔微微一愣,“怎麼了?

  “我按照你給的地址去找那個叫周平的孩子,途中遇到了一個‘神秘’……”

  電話的另一端,葉梵迅速将剛才發生的一切描述一遍,尚叔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替無上存在給我們提醒……是誰?

  “不知道。

  尚叔沉默片刻,那張殘餘着血痕的面孔似乎在沉思,許久後,他緩緩開口:

  “我知道了……你先繼續跟着周平,不過不要輕舉妄動,先觀察一下,我們的存在究竟會不會對曆史産生影響。

  “好。

  随着葉梵挂斷電話,尚叔獨自坐在烏篷船内,意識随着那洞穿時間的眼眸,回歸便利店中。

  周平換回自己的衣服,從倉庫推門而出,此刻店長孟祥正打着哈欠迎面走來,他目光掃過幹淨整潔的店面,點了點頭,

  “辛苦了,昨晚一切正常嗎?

  周平的目光瞥到一旁漂浮在虛無中的尚叔,低着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孟祥對周平的性格早已習慣,并未多想的揮揮手,“我來換班,你快回去休息吧。

  周平也不多說,拎着包走出便利店,看了眼時間,徑直向家的方向走去。

  剛走了兩步,他便猛地停下身來,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了?

  見周平臉色突變,尚叔立刻警惕的問道。

  周平回頭看了眼便利店,表情接連變換,最終還是苦澀的歎了口氣……

  “忘了……又忘了借錢的事了。

  “……”附着在周平身上的尚叔不解問道,“怎麼,你很缺錢嗎?

  “還好吧,其實也沒那麼缺,隻是……”

  周平說了一半,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表述,索性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向前走去。

  “也許我們可以換個話題。
”尚叔再度開口。

  “什麼?

  “你之前說,你的人生早已是一片廢墟……”尚叔停頓了片刻,

  “所以,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

  【2012】

  葉梵的身形劃過昏暗的長空,重新落在桃花塢小區之中。

  他注視着周平所在的房間,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微光,緊接着發出一陣輕咦:

  “人呢?

  在他的視野中,那間屋子隻剩下滿地的狼藉,空無一人。

  葉梵的眉頭頓時皺起。

  他去追那隻“海”境“神秘”,前後也就花了不到二十分鐘,怎麼一眨眼的功夫,這家人就不見了?

  聯想到自己離開前屋内的海面,葉梵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他直接從窗戶翻入屋中,銳利的目光好似鷹瞳,掃過每一個角落。

  除了客廳有小規模打鬥迹象,其他房間都很正常,從門口鞋子的擺放來看,這家人應該不是被綁架,而是自己走的……

  他們想去哪?

  尚叔給他的任務就是看好周平,葉梵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罷,他當即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是葉梵,幫我聯系一下駐守西津市的守夜人小隊,用最快的速度調出道路監控,我要找人……”

  ……

  西津市外。

  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在無人車道上飛馳。

  僅剩的一側大燈勉強照亮昏暗道路,随着車輛不斷遠離市區,越來越多的蜿蜒轉折出現在龐大的山影腳下,颠簸的令人頭暈目眩。

  “……媽媽已經跟你三舅說過了,你去他那待幾天,等爸爸媽媽避過風頭就回來接你。

  随着颠簸山路抖動的車廂内,濃妝豔抹的女人從副駕轉過頭,背光的面龐漆黑一片,除了那一雙狹長的眼眸,小周平看不清她的神情,不過從語氣上聽,她像是在對自己微笑。

  小周平獨自坐在狹窄的車後座,劣質二手煙與老舊皮革的臭氣讓他控制不住的皺眉,黑暗中,他擡頭看着女人,猶豫的開口:

  “你……什麼時候跟他說的?
我沒看到你打電話。

  女人的笑容似乎一僵,迅速回答,“媽媽發信息說的。

  “但是三舅家不是在城西嗎?

  “你三舅買新房子了,你不知道嗎?
”女人轉回了腦袋,擋風玻璃外,蒼白的車燈照亮一條曲折的山路,“不過你三舅的錢不夠,隻能買到這種偏僻地方……你是第一個去他新家作客的孩子哦。

  “你跟他解釋這麼多幹什麼,他懂個屁!
”正在開車的男人有些不耐煩。

  女人斜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小周平看着眼前仿佛一直延伸到幽深地獄的山路,滿是傷痕的手掌控制不住的攥緊,他小小的胸膛起伏着,突然開口:

  “我今天去三舅家的話,學校那邊怎麼辦?
明天我不去上課,班主任會打電話的,說不定還會家訪。

  這是近半年來,小周平說的最長的一段話。

  聽到這句話,男女同時一愣。

  “那……那我給班主任先打個電話吧。
”女人掏出手機。

  “你知道他的電話号碼嗎?
”小周平緊接着問道。

  “……”

  “把手機給我吧,我幫你撥。

  女人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機遞給了身後的小周平,後者接過手機連點幾下,又還給了女人。

  短暫的撥号聲後,女人便夾起嗓子,對電話的另一頭說道:“诶,陳老師啊~對,我是周平的媽媽,就是我想幫他請個假……”

  砰――!

  女人話音未落,後座的車門便被手動解鎖打開,一道幼小的身影一躍而出!

  呼嘯的狂風灌入車内,男人一驚,猛地踩下刹車,

  輪胎摩擦地面的尖聲劃破死寂深林,一旁正在打電話的女人也驚呼一聲,頭差點砸在擋風玻璃上,手機脫手而出!

  小周平的身子随着車身慣性,重重摔在山路上翻滾幾圈,手臂與膝蓋都被擦的血肉模糊,他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跄跄的往山林中沖去!

  猩紅的車尾燈停在不遠處的路邊,男人迅速下車,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向小周平的方向狂奔!

  此時,女人也臉色鐵青的撿起手機,瞥了眼應用後台,雙瞳微微收縮。

  “這小比崽子,他給我三哥發了信息!

讓我三哥報警!


  聽到後方傳來的女人尖嘯,男人的臉色難看的可以滴出水來,他飛速的在林間穿梭,隻靠手機自帶的電筒勉強照亮前路,模糊的光影中,勉強能看到那個跌跌撞撞前行的幼小身影。

  “媽的!
别讓老子逮到你!

  小周平緊咬牙關,拼了命的在黑暗的林間狂奔,他沒有手機手電,隻能靠目力與直覺躲避林間的樹木灌叢,即便如此,他的速度竟然不比身後的男人慢!

  他的目光仿佛能洞悉黑暗,靈巧的避過了絕大部分障礙,即便身上各處都在傳來痛感,但與他平日裡承受的痛楚相比,區區這點程度根本不算什麼。

  “艹你******”

  “你踏馬還敢跑?

别忘了你是老子生的!

  “老子約的買方已經在山上等着了!
你他媽今天要是跑了,老子跟你媽都得被追債的人打死!

  “老子養你到這麼大,你踏馬就當白眼狼?

還敢報警抓老子?

  “真他娘的*****”

  男人見自己竟然追不上一個孩子,又被樹枝接連抽臉,無盡的怒火湧上心頭,數不清的髒話與謾罵從他嘴中噴出,像是一根根箭穿過黑暗,刺入遠處小周平柔軟的心中。

  小周平一邊忍痛狂奔着,強烈的酸楚與悲傷湧上心頭,這份心靈的痛苦壓過了滿身傷痕,一向因家暴沉默自閉的他,第一次控制不住的張開嘴巴,在黑暗中發出嘶嚎!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他分明什麼都沒做錯!
為什麼命運要這麼對他?

  被打被罵他可以忍,畢竟那是他的父母,是生他的人……即便他們從來沒有盡過父母之責,小周平也在認真的盡着子孫之孝,他以為總有一天自己可以像别人一樣擁有正常的家庭,沒想到最後換來的,卻是被親生父母拐賣……

  小周平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揉碎了,踐踏在土裡,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逐漸遠去,奔跑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不知跑了多久,身後的男人聲已經消失不見,小周平劇烈喘息着,身上的傷口在劇烈奔跑中也被撕扯流血,意識都有些模糊。

  他順着前方逐漸稀疏的林木一直走,終于穿過了這小片山林,來到了盤山公路的另一段。

  就在這時,一對明晃晃的車燈驟然劃破黑暗,呼嘯的嗡鳴聲中,一輛破舊面包車迎面撞向剛從林中走出的周平!

  小周平的瞳孔驟然收縮!

  砰――!

  一陣悶響傳出,幼小的身影在半空中飛出一道弧線,重重摔落在地,一動不動。

  明亮的車燈撕破黑暗,面包車兩側的車門打開,一個披着皮夾克,布滿紋身的光頭男走上前,抓着小周平的頭發探了下鼻息,微微點頭,

  “沒死。

  “死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們要的是他身上的零件。
”另一個男人點了個煙,淡淡回答。

  “姓周的那個廢物,連送個貨都能給我們送丢……要不是我們熟悉這裡,搞不好真讓這小子逃了。

  “哼,能廢到把自己兒子賣了抵債的廢物,你指望他能幹好什麼事?
”點煙的男人眯了眯眼,“把貨裝上,帶回去吧……對了,跟那個周廢物說一聲,這貨是我們自己撿回來的,價格嘛……得再砍五萬。

  “好嘞。

  ……

  “進山了?

  葉梵坐在一輛高速行駛的警車上,眉頭微微皺起。

  “對,我們調取了整個西津市的道路監控,就在半個小時前,那輛車已經離開城區,進山了……山上沒有安裝監控,所以現在他們到了哪還不清楚。
”一位警員認真的彙報,

  “不過我們已經在進出山區的各個道路都設置了關卡,一旦發現他們的蹤迹,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見葉梵的臉色有些凝重,警員猶豫片刻,再度開口,

  “或者,我們也可以調動所有人手搜山……”

  “不用,那樣動靜太大。
”葉梵當即搖頭,“你們辛苦了,就把我放在山路上吧,我自己去找。

  警車在荒僻的山路上緩緩停下,穿着黑色大衣的葉梵獨自下車,随着車尾燈消失在道路盡頭,他望向深山的目光也逐漸深邃起來。

  “不對勁,這個味道……山裡還藏着東西?

  ……

  渾渾噩噩之中,小周平的雙眸緩緩睜開。

  随着意識恢複清醒,痛感從身體各處傳來,那張殘餘着血污的臉龐毫無血色,他艱難的擡起頭,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冰冷的金屬台上。

  刺目的光圈從頭頂照射,他試着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死死鎖住,旁邊的爛木桌表面擺着各種類似刀與剪子的工具,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味讓他胃部都抽搐起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手術台?

  小周平尚未回過神,便聽到一陣隐約的争執聲從門外傳來。

  “再減五萬?

咱們當初說好的不是這個價啊!

  “就是,我們都把兒子給你送過來了,你們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貨是我們自己從山上撿回來的,跟你們有什麼關系……你們能證明他就是你們送來的貨嗎?
要是我們老大心善,你們一分錢都撈不到!
趕緊拿了錢滾蛋!

  “這位兄弟,我們再商量商量……我這邊被追債追的實在緊啊,就指望你們這的錢來填窟窿了,你們這少了五萬……我,我可怎麼辦啊?

  “你怎麼辦關我屁事!

  “诶呦大哥,求您再漲點吧……我兒子他身體很好的,真的,從小到大都沒生過病,您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

  小周平呼吸急促起來,他死死盯着門的方向,緊攥的雙手試圖掙開鐐铐,卻隻能發出堅硬的咔哒聲。

  許久之後,他還是絕望的閉上眼睛,平躺在手術台上,面如死灰。

  刺啦――

  小周平頭頂的光圈驟然熄滅!

  突然的黑暗,讓小周平下意識的睜開眼眸,他望着頭頂的天花闆,眼瞳劇烈收縮!

  不知何時,在這狹窄房間的天花闆上,一張龐大的青灰色面孔緩緩勾勒而出,那雙空洞的蒼白眼眸直勾勾的注視着手術台上的小周平,一陣鬼魅的低語回蕩響起:

  “心……好極品的心……從未見過的心!


  這是小周平第一次見到超出認知的怪物,年幼的他瞪大了眼睛,與那張覆蓋整個天花闆的面孔對峙着,他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怨念充斥屋内,周圍的溫度急速降低!

  但很快,他便放松了下來。

  他看了眼頭頂的怪物,又看了眼手上的鐐铐,與一旁的刀具……苦澀的笑了笑。

  怪物長的确實很吓人……但也僅此而已了,被怪物吃掉與被别人拆成零件賣掉,似乎沒有什麼區别。

  在這些年的痛苦與黑暗中,小周平的心智早已被絕望錘煉無數次,很少會有情緒的波動,更是喪失了“哭”的能力,對他而言,死亡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就在他緩慢的閉上雙眸,平靜的準備迎接死亡之際,一道刺耳的推門聲傳來。

  “艹,那娘們真難纏!
終于打發走了。

  “還在這跟我們讨價還價……他們要是再纏下去,老子兩顆子彈直接崩了他們!

  “都說虎毒不食子,主動把自己兒子送過來的,我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行了,趕緊幹活吧,這小子年輕,各種器官應該都能賣個好價錢……買家那邊怎麼樣了?

  “放心吧虎哥,買家那邊我都聯系好了。

  随着房門被打開,接連四五個男人走了進來,其中有兩人穿着手術服,看着像是專業的醫護人員,他們的目光不停在小周平身上掃過,貪婪好似惡狼。

  衆人的視野都集中在小周平身上,以至于根本沒人擡頭,完全忽略了天花闆上那張青灰色的面孔……

  “小子,别怪我們啊……要怪就怪你那混賬父母,我們隻是收錢辦事。

  一個戴着綠色醫用口罩的男人,走到小周平身邊,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器,輕輕擠出幾滴液體,悠悠開口。

  另一位醫護人員則開始認真的檢查手術器具,與專門用來存放新鮮器官的容器。

  其餘幾人則随意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被稱為虎哥的男人看了眼時間,忍不住催促道:“行了,别磨蹭,趕緊動手吧。

  話音落下,他的餘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疑惑的擡頭看向手術台的正上方,随後嘴巴控制不住的張大……

  “卧槽!

什麼鬼東西!

  嗖――!

  還沒等其他幾人回過神,那張生長在天花闆上的青灰色面孔驟然蠕動起來,幾根好似血管的尖銳長矛從中射出,刹那間精準的洞穿了衆人的身體,猩紅鮮血噴湧而出!

  “就憑你們……也敢觊觎我的美味?
”那張面孔冷笑起來,“你們幾個雖然味道差了點,但用來當做餐前小點,正合适。

  房間内的衆人,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變故,那些血管長矛将除了小周平之外的所有人釘死在地面或者牆體上,随着血管蠕動,一顆顆跳動的心髒被硬生生扯出體内。

  被稱為虎哥的男人,痛苦的張大了嘴巴,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眼中滿是驚恐!

  “怪……怪物……”

  原本的冷笑與輕蔑,瞬間變成痛苦哀嚎響徹房間,失去了心髒的衆人并沒有立刻死亡,而是抓狂般的瘋狂揮舞四肢,牆壁與大地逐漸被猩紅浸染,宛若人間煉獄。

  眼前這血腥無比的一幕,讓小周平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對充滿房間的血肉與哀嚎感到十分不适,隻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但沒有絲毫的同情。

  販賣人口,蓄意殺人,買賣器官……在這群人的眼中,人體不過是他們用來牟利的工具,如今落得被剖心虐殺的下場,也是活該。

  五顆跳動的心髒被血管捆綁,栓在天花闆的面孔下方,仿佛一片猩紅叢林,

  随着血管蠕動,那張灰白色面孔上浮現出陶醉之色。

  幾秒之後,五顆心髒像是被抽幹了一般,徹底黯淡無光,其餘幾根血管緩緩挪動到小周平上方,輕輕摩擦着他的臉頰與胸膛,仿佛在撫摸某種珍惜至寶。

  “極惡的土壤中,竟然能生長出這樣一顆純淨的心靈……真是奇迹。

  感受到胸膛的摩擦感,小周平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直視着頭頂的面孔,一言不發。

  “怎麼,你不害怕嗎?
”面孔詫異的看着這稚嫩卻平靜的少年。

  “要殺就殺。
”小周平道,“我不怕你,也不怕死。

  看着小周平那雙平靜的眼眸,灰白色面孔有些不悅,它享受在掠奪心髒時人類的哀嚎與求饒,畢竟這才是他們的心髒跳躍的最歡,最有活力的時候……

  而眼下小周平的冷靜,讓這盤美味的佳肴變的不那麼新鮮火熱,食欲頓時削減。

  “不怕?
”灰白色面孔冷笑起來,“那我就換個方式……”

  話音落下,兩根血管瞬間洞穿了手術台上周平的眼球,原本冷靜好似寶石的眼眸頃刻間血紅一片!

  小周平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從眼眶傳來,眼前的一切都化作血色,随後變為漆黑……這痛楚讓他被鐐铐鎖住的身體劇烈扭曲,心髒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跳動!

  “啊啊啊啊啊!


  聽到小周平的嘶吼,灰白色面孔頓時大笑起來,一張巨口在天花闆上張開,将手術台連帶着痛苦嘶吼的小周平一起吞入其中!

  随着灰白色面孔閉上嘴巴,慘叫聲戛然而止。

  轟――!

  吞下小周平之後,無數的血管從天花闆上方破開,直接壓塌了整座手術室!

  黑暗死寂的山間深林中,這座廢棄老樓劇烈震顫起來,一道十數米高的血紅色身軀從中掙紮站起,将整座樓房碾壓成碎片,無數飛鳥自塵埃間被驚飛而起!

  “哈哈哈哈!
沒想到在這山上躲着,都能吃到這麼香甜的心髒……等我徹底消化,就能輕松踏入‘海’境!
不,也許直接‘無量’也說不定!

  “西津市的守夜人……我遲早要把你們全部殺光!


  随着飛揚的塵埃逐漸散去,一隻龐大的血色蜘蛛在月下勾勒出身形,灰白色的面孔生長在蜘蛛背上,無數好似血管的蛛絲從身體表面自然垂落,懸挂着數以百計的枯萎心髒。

  與此同時,山路的另一邊。

  “嗯?

  聽到遠處傳來的巨響,葉梵驟然轉頭,雙眸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在那裡麼……”

  他一步踏出,下一刻身形便化作金色流光閃過昏暗山體,急速向那隻“神秘”沖去!

  就在他即将抵達之時,餘光像是瞥到了什麼,猶豫片刻後,急速落向下方的地面,蜿蜒的山路上一對男女正狼狽的向山下狂奔!

  葉梵當然認識這兩個人,他們便是周平的父母。

  “艹,什麼鬼東西?


  “怪物……山裡有一隻怪物!

  “那好像是虎哥他們的地方?
出什麼事了?

  “管他們幹嘛!
他們扣了我們的車,還賴了五萬塊錢……我們拿了錢,跑就是了!

  兩人沒有車,靠步行在山路上也就走了不到一公裡,此刻後方的動靜自然吓他們一大跳,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一個披着黑色大衣的身影便從空中落下,攔截在他們身前。

  “周平呢?
”葉梵言簡意赅的問道。

  “你……你是什麼人?
”見葉梵從天而降,這對男女都被吓傻了,男人結巴了半天,還是強撐着惡狠狠開口,“艹你丫的,敢擋老子的路?
趕緊滾蛋!

  “……呵呵。

  葉梵懶得跟他們廢話,雙手直接抓住兩人的衣領,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山上飛去!

  不管這對男女對周平做了什麼,他們必然知道周平的下落,就算現在情況再緊急,葉梵也不可能放他們離開。

  當然,這個過程對男女來說就不是那麼好受……他們被葉梵拎着衣領,以驚人的速度刹那掠過一公裡,隻覺得整個人都要散架了,葉梵剛一停下,兩人就死狗般掉在地上,仿佛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川’境的‘神秘’麼……”

  葉梵站在老樓廢墟之前,冷哼一聲。

  那隻血色蜘蛛也察覺到了他的氣息,灰白色的面孔怒吼一聲,無數血管般的蛛絲鋪天蓋地的湧來,鋒銳的在空中撕開爆鳴!

  來西津市找周平之前,葉梵也沒想到要跟“神秘”交手,穿着便裝,連直刀都沒帶,雖然對他來說赤手空拳打一隻“川”境“神秘”輕而易舉,但在這裡變身搞出大動靜也不太好……

  葉梵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往大衣下一摸,一柄表演用的金屬長劍落在掌間。

  他看了眼鋪天蓋地的血色浪潮,一道璀璨佛光湧入劍身,随手一甩!

  一縷金線刹那間貫穿虛空,浩蕩佛光硬生生震碎了漫天血管蛛絲,仿佛電光乍閃,血色蜘蛛龐大的身軀便被轟然砸入後方的山體,凄厲的嘶吼聲響徹夜空!

  葉梵隻是随手擲出一柄表演用劍,便破了這隻“神秘”的禁墟,随着塵埃落定,那柄金屬劍已經死死的将血色蜘蛛釘在山崖之上。

  “克萊因”巅峰的威壓,從飛揚的大衣下肆虐而出,将整片樹林震的沙沙作響,一旁好不容易緩過神的男女,更是在超近距離下被正面沖擊,直接雙瞳呆滞的傻坐在原地。

  葉梵的目光掃過老樓廢墟,頃刻間便注意到了被剖開心髒而死的虎哥五人,卻并沒有看到周平的身影……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

  “那孩子呢?

  他微微擡起頭,那雙燃燒着佛光的眼瞳,凝視着被釘死在山崖上的血色蜘蛛,恐怖的威壓傾瀉而出!

  被金屬劍限制了行動的血色蜘蛛,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灰白色的面孔驚恐的看着葉梵,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感湧上它的心頭……即便是之前面對西津市守夜人小隊的時候,它也從未有過這種感受!

  直覺告訴它,眼前的這個男人,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他……”

  血色蜘蛛正欲說些什麼,身體猛地一震!

  随着它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張灰白色的面孔劇烈凸起,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将從中鑽出!

  噗――!

  随着一聲輕響,一隻殘留着鐐铐碎片的血色手掌,破臉而出,瞬間握住那柄釘在血色蜘蛛身上的金屬長劍!

  這一刻,無論是血色蜘蛛自己,還是遠處的葉梵,都是一愣。

  叮――!


  清脆的劍鳴憑空炸響,血色蜘蛛僵硬的身軀瞬間被豎直切開,斷口光滑無比,

  下一刻,血色蜘蛛被一分為二的身軀再度橫攔切斷,被均勻的斬成四塊,然後便是八塊,十六塊,三十二塊……無形的劍氣在黑夜下瘋狂切割,将這隻吞食數百心髒的怪物,斬成碎片!

  葉梵感受到血色蜘蛛體内的氣息,瞳孔微微收縮,他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震驚之色!

  無數碎肉掉落大地,腥臭血霧彌散夜空,

  一個被戳瞎了雙眼的少年,單手握着劍,一瘸一拐的從血色煉獄中走出……無數根紮入他胸膛的血管被拔出,連帶着皮肉被撕下,

  那裸露着森然白骨的胸腔之間,一顆好似琉璃般的心髒,正在強而有力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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