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宸是平時話不多，但從我認識他開始，他諷刺人就沒輸過。
這話專往人心裡最疼的地方紮。

　　女人被氣得眼睛都瞪圓了，掙紮着想沖過來教訓煜宸，可鐵鍊子綁着她，她根本掙脫不開。
又像是被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女人咬牙，“小子，别被我逮着，否則我咬死你！
”

　　煜宸沒理她。

　　女人很快就被拽出了我的夢境。
煜宸涼涼的瞥胖娃一眼，胖娃意會，“仙姑，三爺，我先走了。
”

　　說完，胖娃也離開了夢境。

　　我奇怪的看着煜宸，“别讓他走……嘶……”

　　一說話，胸腔震動。
胸口的傷就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煜宸走過來，蹲到我身旁，将手放到我胸前的傷口上，開始幫我治療。

　　我忍着疼道，“不用治療，帶我出去就行了。
”他身體怎麼恢複的，我還不知道，我不想讓他浪費靈力。

　　煜宸看我一眼，“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

　　煜宸并不知道女人都跟我說了些什麼，他進來後，女人叫他小魔種。
他隻聽到了這三個字而已，如果他不是，他現在就不會問我這句話了。

　　我看向他，“你是魔族？
”

　　煜宸搖頭。

　　我又問，“那你到底是不是黑龍？
”

　　煜宸道，“我是。
”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在魔族，接受訓練，接受做實驗，他沒有名字。
準确的說，是那裡生活的孩子都沒有名字，衛凰也曾經是其中之一。

　　我驚了下，“魔族有很多跟你一樣的孩子？
”

　　煜宸點頭，“每天都會有孩子熬不過去死掉，孩子的數量越來越少……”

　　煜宸說，衛凰是一個稱号，當孩子死到最後隻剩三個小孩的時候，管理他們的人說，唯一活下來的那個孩子将得到衛凰這個名字，并且從此不會再被做實驗。

　　說完這番話後，魔族就把他們三個孩子關進了死亡森林裡。

　　在三個小孩裡，衛凰是實力最強的。
衛凰很快找到了煜宸和另一個孩子，他倆聯手都沒有打過衛凰，最後另一個孩子死在了衛凰手裡。
就在衛凰要對煜宸下殺手的時候，煜宸的父親出現了。

　　“還記得我曾跟你講過麼？
我被送去魔族，是我父親用我去幫我母親換藥。
”

　　我點頭，說記得。

　　煜宸道，“那個時候我剛出生不久，是沒有這一段記憶的。
這些事都是我父親把我救出來後講給我聽。
他告訴我，我是黑龍，他把我送去魔族，是為了給我母親換藥。
現在我母親死了，他不再需要藥，于是他把我救了出來。
之後，他把我送回天界，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一個父親總不會認錯自己的孩子，不是麼？
”

　　父親不會認錯孩子，那母親就更不會認錯了！

　　原本我還覺得，煜宸的父親，也就是龍北冥以死謝罪，用自己的命給煜宸換來了重回天界的機會。
這也算他臨死的時候，父愛覺醒了一下，他在彌補煜宸。
可現在，綜合女人說的那些話，再反過頭來想龍北冥辦得這些事，我就突然發現似乎不是那麼回事了。

　　龍北冥到底是不是煜宸的爹，他到底是在彌補煜宸，還是在算計煜宸，這還真不好說！

　　天帝是想殺了黑龍的，黑龍雖然會在魔族受苦，但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黑龍在魔族是比在天界更安全的。

　　而且，龍北冥出現的時機也非常巧，實驗都做完了，也就是說以後黑龍可以在魔界好好的生活了。

　　這個時候，龍北冥突然出現，把煜宸帶走，送去了天界。
這怎麼看都像是在給天帝一個交代。

　　龍北冥在告訴天帝，瞧，我把黑龍給你送回來了，你随便處置。

　　如果當年天帝沒有網開一面，直接把送回來的黑龍殺掉，那這世上就沒有煜宸了。
所以龍北冥這麼做是在保護煜宸嗎？
他分明是在保護在魔界的衛凰！

　　衛凰也是黑龍，可天帝并不知道。
天帝隻會認為黑龍已經被斬殺了，不會再追查黑龍的下落。
這樣一來，衛凰就可以在魔界安全的長大。

　　衛凰一直說是煜宸偷了他的身份，把煜宸說成不要臉的小偷。
可他有什麼資格這樣說煜宸，如果不是煜宸頂着黑龍的身份生活，他能在魔界平安長大嗎？
他現在的強大，源于他千年的修行。
可煜宸這一千年又經曆了什麼？
他的逆鱗，龍筋乃至龍珠都不在他身上，他依靠一條蛇的内丹活命！
把煜宸的經曆換給衛凰，衛凰搞不好早死了！

　　我是越想越生氣。

　　現在想來，龍北冥把煜宸從魔界救出來後，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在騙他。
什麼用他換藥，什麼畏罪自殺，都是謊言。
他撒了一個謊，然後騙煜宸去替他兒子死。

　　在煜靈的回憶裡，我見過煜宸剛被送回龍族的時候，他們叫他小雜種，他是沒有名字的。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他父親為了他連死都願意了，為什麼卻連個名字都不給他取。

　　現在能想通了，龍北冥壓根就不是煜宸的父親！
龍北冥讓煜宸頂替他兒子去死，可他卻還吝啬給煜宸一丁點的關愛，他連個名字都不給他，任由他被人叫小雜種！

　　這些人！

　　我氣得看向煜宸，我想說龍北冥不配當他的父親。
可轉頭看到他的眼睛，我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煜宸看着我，眸色沉靜。

　　他很聰明，我能想通的事，他會想不通嗎？
可就是想通了，他也要黑龍這個身份。
否則，他是誰呢？

　　我突然無比的心疼他。

　　我伸手捧住他的臉，起身，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然後昂頭注視着他，道，“煜宸，你有我，還有孩子，我和孩子永遠陪着你。
”

　　管他是黑龍還是魔族，我都不會離開他。

　　煜宸輕笑下，“你安慰人的時候，是不是隻會說這一句話？
我小的時候，你好像也是這麼安慰我的。
”

　　煜宸主動扯開話題，我也識趣，順着他的話道，“我這不是安慰你，我這是實話實話好不好？
煜宸，我就是想永永遠遠都跟你在一起。
”

　　說着話，我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去吻他。

　　煜宸側頭，躲開我的吻。
他笑看着我，“你第一次見我就說了永遠，這也是實話？
”

　　他老提第一次幹什麼？

　　我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回答他道，“當然是實話了。
你那個時候被關在籠子裡，我看到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那個時候，我跟你說話你又不理我，我給你送飯，你也不吃。
為了你，我還跟龍族族長發生了沖突。
我一個戰五渣冒着被打死的風險，從龍族族長手裡救下你，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我對你的真心嗎？
”

　　聽我說完，煜宸眼中綻開笑意。
他伸手攬住我的後腰，輕輕的一帶，就把我拽到了他腿上。

　　他坐在地上，讓我坐在他身上，他昂頭看着我，笑道，“那個時候我還小，報答不了你。
不如，現在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