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賠禮道歉
亳州
雲祁帶人秘密前往啟州處理岐陽王府的事情,整個前往冀北的朝廷隊伍隻能停在驿館暫做等候。
今日已經是雲祁離開的第十二日。
走的時候他說過,最多半月必定回來,絕不會耽誤去冀北的行程。
但到今日為止,啟州方面還沒傳來消息,還有三日半月時間便到了,也不知雲祁能不能趕回?
謝長淵懶懶地靠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打了個哈欠。
離開京城,不必被于氏盯着數落念叨,的确舒爽不少,可是舟車勞頓也快把他這身骨頭給颠的散了架。
以前他可不是這麼嬌貴的人啊。
都是這幾年在京城,每日就是吃喝玩樂,聽曲看戲抱美人,倒把身子給養嬌了。
頭頂上清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謝長淵翻了個身,哈欠連連。
高床軟枕睡多了,這一路上睡驿館實在不适,他都沒怎麼睡好,如今到了亳州吃喝也不适,總之是各種難受。
而這其中最讓他難受的,還要數那個半傻子――
謝長淵想起某事,忽而那點渾渾噩噩的瞌睡蟲全數消失,恹恹地盯着頭頂光影斑駁的綠葉皺起眉頭。
從京城清風樓糖人事件之後,陳書蘭忽然就不理他了。
他一開始還樂得自在,終于不用給她做挂件,簡直不要太快樂。
但後來也不知怎的,又不舒服起來。
看什麼都不順眼,那哪裡都不對勁。
這陳書蘭就跟沒看到他似的,他這麼大個人――
謝長淵瞪了頭頂的樹葉一陣子,動作潇灑利落地翻身而起,搖着扇子往前邊院子去了。
陳書蘭如今就住在前面。
從出京到現在,陳書蘭除了馬車就是驿館的院子,誰也不理會,到一個地方就回到休息的院子關門待着,也不走動。
謝長淵覺得這沒把她悶到,好像把自己給悶到了。
真是見鬼。
到那院門外,謝長淵伸出腦袋朝院子裡探了探,隻瞧見陳書蘭身邊的婢女青苔坐在院子裡打瞌睡,房門緊閉,窗戶倒是半開着。
貼身伺候陳書蘭的嬷嬷正坐在窗前,好似向着對面在說話。
陳書蘭醒着麼?
謝長淵思忖了片刻,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搖着扇子到驿館門口街邊小攤上,随手買了個糖人又才折回那院子去。
隻是進去之後謝長淵就愣住了。
房門半開着,原本在院子裡打瞌睡的青苔和劉嬷嬷都不在,陳書蘭更是不見人影。
謝長淵愣了片刻,出去找了個侍衛詢問她們主仆去處。
侍衛說:“從後門出去了,說是去河邊。
”
“知道了。
”
謝長淵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搖着扇子,便也順着後門方向離去,打算瞧瞧她去幹些什麼。
亳州驿館後門外便是城中河,河水清澈,河面上還有小船來去,撐船的娘子健康美麗,臉上挂着淳樸笑容,很是賞心悅目。
謝長淵走到河邊左右瞧了一會兒,很快就發現了陳書蘭主仆所在――
她們坐在河邊布滿綠色青苔的台階上,旁邊是幾個洗衣的婦人。
劉嬷嬷給陳書蘭打着傘,婢女青苔這會兒正從遠處過來,手上拿着一個油紙包,想來是給陳書蘭買了什麼零嘴過來。
謝長淵瞧那裡婦人不少,猶豫了片刻,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輕飄飄地跳上河中一艘小船。
“什麼人?
”
撐船的娘子低叱一聲,“滾下去!
”
“給娘子送銀子的人。
”
謝長淵也不惱,拿出一個銀元寶放在小船甲闆上,施施然坐進了船艙,“這銀子可夠買你的船?
”
撐船的女子一愣,立即把銀子收起來滿臉堆笑:“當然夠,公子有何吩咐?
”
她已是年過三十,長相勉強算得上有三分姿色,但看謝長淵這氣質人才,絕不可能看上她,花這大筆銀子當然是有所差遣。
有錢誰還不願意賺了。
“那個。
”
謝長淵指了指坐在不遠處的陳書蘭,“你請她上船來坐坐。
”
“好嘞!
”
撐船的女子是懂事的,當即也不多問,直接把船撐到了陳書蘭主仆三人面前去。
船兒激蕩起點點水花,沾濕了陳書蘭的裙擺。
陳書蘭蹙眉看向船上女子。
青苔已經扶着陳書蘭站起身來,沉着臉說道:“你怎麼撐船的,将我家小姐的衣服弄濕了!
”
“抱歉抱歉,奴家瞧見這姑娘這般漂亮,一時激動手滑了,對不起啊!
”
撐船女子連聲道歉,又柔聲說道:“本該是給姑娘賠衣裳的,隻是瞧姑娘穿的體面,奴家手上這三兩銅闆怕是賠不起――”
“不然這樣好了,我瞧姑娘三人像是在找船家要賞景呢,奴家正好就是吃這口飯的,姑娘上船來,奴家帶着你看看風景,不收你銀子,便當是賠禮道歉,您看行嗎?
”
青苔冷冷道:“誰知你是什麼人,我家小姐才不會随便坐你的船!
”
“這……”
撐船女子讪笑,瞥了倉内的謝長淵一眼,又看向岸上的陳書蘭等人:“奴家也是一片好意,你們若實在不想,那當奴家沒說便是。
”
陳書蘭微垂着眼,瞧着那小船船艙邊露出的半截衣擺,放在膝頭的手蜷了蜷。
劉嬷嬷在一旁拉住青苔說:“咱們本也是要坐船在這城中河上走動一下的,瞧這位娘子也是實心人,就坐她的吧。
”
青苔抿了抿唇,轉向陳書蘭:“小姐?
”
如今陳書蘭雖然依然不說話,但好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行或不行,陳書蘭會通過眼神或者手勢告知青苔和劉嬷嬷。
此時青苔詢問,陳書蘭安靜了好一會兒,等的船艙内的謝長淵都沒了耐心,要直接出去喊她上來的時候,陳書蘭終于點了點頭。
青苔隻好扶着陳書蘭跨上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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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船艙内半截衣擺,青苔剛要皺眉,卻看到謝長淵帶笑的臉,表情瞬間卡在當場,“謝……”
“嗯。
”
謝長淵面帶輕笑,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進來坐吧,船動了起來,站在船頭小心摔倒。
”
青苔猶豫地看了陳書蘭一眼。
陳書蘭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片刻,邁步進到倉内,離謝長淵很遠的地方坐下,而後雙手抱膝坐着,也不看謝長淵一眼,安安靜靜的。
謝長淵撩袍跨到她跟前去,把那個快化掉的糖人送到她面前,“喏,專門買的,算是賠禮道歉。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