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官媒
飯桌上頓時安靜下來。
于氏面色沉了一瞬,又很快收斂好,“奶奶怎麼會不喜歡你婉甯姑姑呢?
不喜歡她就不會帶她一起來京城了,你說是不是?
”
“是哦。
”謝煥歪着小腦袋。
于氏又說:“這些話是你自己猜的,還是有長舌的下人與你說的?
”
還是,壓根就是姚婉甯自己背地裡給謝煥說了什麼?
也不能怪她多想。
謝煥和姚婉甯實在是太親近了。
謝威夫婦剛到賓州那會兒,謝煥幾乎吃喝拉撒睡都和姚婉甯在一起,開口閉口婉甯姑姑如何好。
姚婉甯是謝威的妾,對于氏來說她的身份本就敏感。
現在還這麼得長孫的喜歡,那于氏怎麼笑的出來?
索性這姚婉甯是懂事的,一直勸着謝煥和祖父祖母多多親近,很是有分寸。
于氏心裡這才稍微舒服了一點點。
可是謝煥這麼眷戀姚婉甯,于氏又有些郁悶,更有些懷疑。
莫非姚婉甯一直就是裝模作樣的懂分寸,實際上暗中教謝煥說這些,想拿捏着謝煥得到些什麼?
不然一個小孩子,怎麼就能說出這麼些話來。
“沒有。
”謝煥搖搖頭,“是我自己想的,奶奶,我好喜歡婉甯姑姑,想和她一起吃飯,想聽她給我講故事,她講的故事都好有意思的。
”
“我也想她教我讀書寫字,婉甯姑姑的手還很巧,能給我做好吃的零食,好看的玩具。
”
“奶奶,你讓婉甯姑姑也來和大家一起吃飯好不好?
”
于氏抿了抿唇,柔聲說:“府上廚娘零食也做的好,你三姑姑故事更講的好呢,還有你六叔可以教你讀書寫字,以後還會為煥兒找更有學問的夫子來府上。
”
“你婉甯姑姑終究是不能陪你一輩子的,你要習慣――”
謝煥扁着嘴,委屈地“哦”了一聲。
那小模樣,看的一桌子的人都心疼不已。
“好了。
”謝威把謝煥從于氏懷中抱過去,“别說這些了,吃飯吧。
”
“……”
于氏神色複雜了一瞬,沒多言動了筷子。
因為這點小插曲,飯桌上都安靜了許多,大家靜悄悄的動筷子,整個晚膳過程中,隻有叮叮當當筷子碰到杯盤碗盞的聲音。
晚上回到春和樓的時候,于氏臉色不太好看,“他也太喜歡姚婉甯了。
”
“這也沒什麼吧?
”謝威淡聲說:“姚婉甯自小就陪伴在煥兒身邊,比咱們乃至是老大陪伴他的時間都久,他習慣了姚婉甯,很喜歡她也很正常。
”
于氏皺着眉。
雖知道謝威說的有道理,但心裡總是不太舒服,“姚婉甯到底是外人,咱們帶她來京城是要給她說一門親事的。
”
“為夫知道的。
”謝威低聲勸,“那就早點找官媒到府上來,幫她找個好人家,安頓了後半輩子,也算是有個交代。
”
于氏“嗯”了一聲,叫來嬷嬷拆妝發,後上了床榻。
謝威沒一會兒就睡着了,發出輕微的鼾聲。
于氏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姚婉甯是當初謝威随着宣武皇帝打天下的時候,去賓州王府赴宴時賓州王送的。
當時因為要解決賓州兵患,謝威不得不和賓州王虛與委蛇,便隻能把姚婉甯收下。
姚婉甯生的嬌柔可人,不過十五歲年紀,和謝昭昭是一般大的。
于氏瞧見謝威帶回這個“小妾”之後,整個人都懵了,之後和謝威發了好一通火,并且幾個月都不理會謝威,夫妻倆沒有說一個字。
等後來賓州的事情徹底解決,謝威才和于氏解釋當時迫不得已,并表示對姚婉甯絕無任何想法。
于氏自然就與謝威和好了。
隻是姚婉甯父母家人早年全都死于兵禍,如今孤苦無依,總不能随意趕出去叫她自生自滅。
當時京中已經定下,謝威夫婦帶着孩子們要馬上進京。
着急之下也沒法妥善安頓,于氏就把姚婉甯送到了開平王府别業讓她暫住。
這一住就是五六年,于氏都快把這人給忘了。
誰知這一回貶黜去賓州巡視,又看到人才想起來。
五六年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原本放在開平王府養病的謝煥,在去了一趟别業遊玩之後就和姚婉甯特别投契,于是老開平王做主,把姚婉甯接到王府照看謝煥。
一來二去,姚婉甯和謝煥情分就很深。
于氏做人祖母的本就因姚婉甯尴尬的身份心中别扭,如今又免不得吃味。
于氏又想起謝煥和謝長羽父子。
當初謝煥母親林氏生産的時候血崩而亡,謝長羽也駐守邊關這些年都沒時間再娶。
老大的年紀了,總是一個人,也沒個知冷知熱的照看,怎麼能行?
還有嘉嘉,竟然和離!
一件件的叫于氏操碎了心。
于氏暗歎,明日找官媒的時候,順道請官媒幫忙給其他幾個孩子都物色一下吧。
……
第二日一早,于氏便備了厚禮請來了京中辦事最穩妥的官媒,要緊的是幫姚婉甯物色合适的郎君,其次是幫長子謝長羽琢磨一個續弦。
其他人的事情,于氏隻是略略玩笑着提了一下。
那官媒笑呵呵地應承了,說保準兒叫于氏滿意,便歡歡喜喜的離開了。
花園裡,謝昭昭和謝嘉嘉坐在亭子裡納涼。
瞧着官媒娘子搖身離去的模樣,謝嘉嘉眉頭微皺:“小妹,母親找這官媒應該是為姚婉甯吧。
”
“大緻吧。
”
謝昭昭手上還拿着一本本草經。
這本上面有圖畫,且圖畫非常細緻清楚,藥草的藥性、毒性、炮制方法以及入藥禁忌和大緻分布的範圍都寫的十分詳盡。
因為謝昭昭已經看了許多本,如今再看這個倒是一點不累人,還能邊看邊和謝嘉嘉聊兩句,“我聽六哥的意思,母親想給大哥續弦。
”
“哦。
”
謝嘉嘉嘀咕道:“隻要不是給我找下家就好啊。
”
“什麼?
”
謝昭昭錯愕地看過去,“什麼下家?
你是覺得母親想很快把你再嫁掉?
”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謝嘉嘉撇嘴,“我最近瞧母親看我時,總是皺眉歎氣,雖是不明說,但估摸着覺得我在家待着就是不應當。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