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卦象顯示李軒這次不會出什麽問題,但仲孫沅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暗中之人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她總要弄個清楚。
陰謀詭計亦或者什麽險惡算計,該來的總要來。
不僅如此,太叔妤瑤前後變化的卦象也給她一個警示,不能過度相信自己算出來的內容,因為她也不能保證什麽時候就冒出一個變數,打亂全盤計劃,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如此天數,也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相較於天道規則嚴謹的滄溟界,這個世界的天道規則像是殘缺了一部分,雖然不傷大雅,但卻有不少漏洞可鑽,令人相當頭疼。
“阿琢,你安排人追趕吧,若是可以,盡量將那艘航艦攔截下來,就算李軒身邊有葉子護著,我們也不能太過樂觀。
”要是葉子當真可以護李軒周全,這艘航艦就不會飛得這麽乾脆。
將重要的事情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仲孫沅還沒這麽神經大條。
更何況李軒還是為了她的安全才從安全的搖光星輾轉淪落到這裡,自己不可能放任不管,任他身處危險之中。
阿琢見自己將仲孫沅勸住了,心中不由得一松,隻要仲孫沅找回理智,不再衝動行事,一切好說。
當下阿琢就堅定保證道,“屬下領命,最慢十分鍾內準備齊全。
”
十分鍾,這話放到哪裡都是相當不可思議的。
準備長途航行的星際航艦和準備私家車不一樣,十分鍾怎麽可能搞定?然而這件事情在其他地方也許不行,但在混亂星域卻有可能辦到,更別背後還站著一個巨大的助力——葉尚秀。
雖然葉尚秀本人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但作為他最看重的下屬,阿琢可以調動的勢力相當巨大。
不僅如此,葉尚秀的勢力對混亂星域的滲透也相當強,幾乎每個重要地方都能找到自己人的痕跡,想要臨時調動亦或者借用航艦,這並非難事。
當然。
草率準備,肯定沒有精心置備來得周全。
正巧,附近的航艦停泊站點有一艘準備航行到混亂星域南部的商業航艦,通過調解手段。
暫時被征用過來。
仲孫沅對這個辦事效率隻能表示敬佩,同時也暗暗猜測葉尚秀的真實身份。
她知道葉尚秀這個名字從始至終都是假的,那麽……真正的身份和名字是什麽?
等這艘航艦運轉起航的時候,距離之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不短時間,仲孫沅心中沒底。
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若是阿琢知道她的擔憂,肯定會明確告訴她,追上……很難。
真的很難,特別是那艘航艦進入太空範圍,全速前進的時候,分分拉開距離。
更別說他們落後的那段時間足夠對方進行人工蟲洞遷躍,一個跳轉,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等航艦衝出補給站點,進入平穩航行之後,的確搜索不到那艘航艦的訊號了。
面對這個事實。
仲孫沅氣得直接捏碎了扶手。
茫茫宇宙找一艘逃得飛快的航艦,比大海撈針還有難度。
不過,就算找不到,總不能直接放棄吧?
阿琢站在仲孫沅身後,有些躑躅不前,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建議道,“少宗主,接下來……”
仲孫沅閉上眼眸,再睜開,眼底一片堅定。
“阿琢,你把附近星域和星球分布圖給我看看。
”
混亂星域大部分星球的生態評價都十分低,根本不能供生物生存,但也有些地方可以。
幾乎每個在混亂星域混的艦長。
手裡都有詳細的星域分布圖,哪裡能補充物資,哪些路線可以減少太空意外,避免太空風暴,他們心裡都清楚著呢。
仲孫沅說要看一下星域分布圖,艦長雖然有些不情願。
但這人自己又惹不起,隻能乖乖拿出來。
阿琢有些期待地問道,“少宗主這是有思緒了麽?需不需要屬下做些什麽?”
仲孫沅將面前的虛擬屏幕上的立體虛擬分布圖一再放大,上面標注的內容十分詳盡,每個可以補充物資的站點都有詳細標注,還有些生態評價比較低,但還能生存的星球也有備注。
她先是定位自己所在的地方,然後以這個坐標為中心仔細看了一圈周圍的星球分布,心中暗暗計算,擡手圈出三個點,想了想又劃掉其中兩個,對著艦長說道,“向這個方向航行。
”
她說什麽,艦長就聽什麽,畢竟有權有勢才是大爺,他們這些小嘍囉隻要聽話就好。
不過,阿琢倒是很奇怪仲孫沅為什麽這麽肯定,畢竟他們來這裡的時候,那艘航艦早已經飛得不見蹤影,連擴大探索也捕捉不到任何訊息,而仲孫沅卻鎖定了大緻的搜索方向。
阿琢並沒有隱瞞自己的疑惑,誠實地問出了口,仲孫沅解惑說道,“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難,我之前算了一卦,發現李軒這次的卦象是十分典型的否極泰來之勢。
也就是說,縱然危機四伏,依舊有一線生機。
而除了這條路線,其他路線的生存幾率小得可憐,甚至是十死無生。
”
說白了,仲孫沅就是冒險用了一次排除法而已。
航艦上的物資不多,能源隻能航行十天,而可供食用的食物卻隻能支撐一周。
也就是說,十天之內這艘航艦必須要趕到可以補充能源的地方,不然航艦就要被強製性停止航行,李軒幾人估計要餓死。
當然,也不是必然會餓死,隻要航艦在停止運行之前能到達任何可以補充食物的星球,哪怕隻是未經開發的次等星球也行……
所謂的否極泰來,不就是吃驚一切苦頭,但總能在倒黴至極的時候時來運轉?
仲孫沅排除了幾種情況,最後才鎖定這麽一條路線。
至於是不是正確的……隻能說看運氣了,有個大緻的方向總比無頭蒼蠅原地亂轉要好得多。
就算猜錯了……李軒那個無人能比的強橫氣運,仲孫沅相信,他不會輕易狗帶的。
面對這個預料之外的答案,阿琢稍微怔了一下,她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想到這樣的理由。
然而,少宗主總是對的,阿琢自我催眠一番。
旋即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雖然仲孫沅排除法的依據有些扯淡,但也並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與此同時,李軒那邊也發現了端倪。
他忽視了身邊兩個女人尖叫求饒或者威脅的聲音,暗暗嘀咕抱怨仲孫沅不講義氣。
為了安全起見。
李軒還將兩個滿肚子壞水兒的女人都綁了起來,到時候怎麽處置就看仲孫沅的了。
到底是一刀抹了脖子丟到太空當垃圾,還是啥都不管關小黑屋,看她心情。
然而,等了一小會兒之後。
他小動物般的直覺讓他有些不安。
將兩個五花大綁的家夥丟在原地,他去仲孫沅有可能在的地方搜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仲孫沅,也沒有發現喜歡跟著仲孫沅到處轉的阿琢……這會兒,他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安慰自己這隻是錯覺,說不定他隻是和仲孫沅岔開時間了。
幸好,他身邊還有一個作弊器一般的葉子,隻要她們還在航艦上,葉子隨時隨地都能找到這倆。
然而。
將葉子喊醒之後,李軒卻得到一個無異於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
那倆根本不在!
“葉子……你別嚇人好不?要是這兩個人不在的話,航艦又怎麽會……”李軒不由得想到,難不成航艦起航是那兩個滿肚子壞水兒的女人的傑作?可是,這倆似乎沒那麽高的智商。
葉子也是一陣焦急,連忙說道,“不行,航艦的控制中心似乎被什麽家夥強製性控制霸佔了,我根本搶不過對方,也沒辦法讓航艦返航……這該怎麽辦?”
李軒聽了。
心中哇涼哇涼的,難不成什麽都不做,傻乎乎等著暗中黑手將他送到不知道什麽地方?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脫離!
李軒緊張地口舌乾燥。
腦子卻在這個關鍵時刻亂成漿糊。
幸好,他身邊還有一個智商擔當——葉子,這才拯救了無頭蒼蠅一般的李軒。
“別慌張,我有辦法!
”葉子堅定而清澈的聲音傳入李軒耳畔,令他瞬間安心下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李軒和葉子準備自救的時候。
仲孫沅這裡也發現了重大線索,航艦搜索到一段熟悉的波動殘留。
這也證明她選定的線路是正確的,那艘航艦的確在這裡經過。
“繼續前行!
注意生物求救訊號,開啟生命監測,一個都不能落下!
”
仲孫沅耐著性子等待了一天,斷斷續續發現了不少線索,特別是最近兩個小時,線索的頻率比之前都要高。
眾人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這意味著他們距離目標航艦已經越來越近了。
阿琢反而覺得有些不安,葉尚秀設計的航艦是個什麽樣,她最清楚,對方若是誠心想要搗亂或者弄破壞,肯定會全力航行,不可能讓一艘臨時拉過來的商業航艦抓到狐狸尾巴。
她將自己的擔心告知仲孫沅,生怕這隻是一個陷阱,目的旨在與讓仲孫沅上當。
阿琢都能看穿的事情,仲孫沅怎麽會沒有看到?隻是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不管前方是不是陷阱,仲孫沅都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若是她放棄了,說不準李軒就危險了。
卦象這種東西,一旦產生變數,原定的卦象也會變化……特別是在這個天道規則不全,隨時都能發生意外的地方,仲孫沅賭不起。
縱然知道是陷阱,也隻能賭一把。
誰也不知道,變數是什麽,說不定她臨時放棄,李軒的一線生機就沒了。
就在這個時候,負責航艦運行的艦長突然喊道,“捕捉到陌生求救訊號……”
阿琢和仲孫沅的眼睛一亮,後者直接道,“搜查求救訊號發送過來的星際方位,全速前行!
”
這個求救訊號用的是聯邦通用語,這在混亂星域極其少見,因為這裡敵視人類的風俗導緻人類的一切東西在這裡都不受歡迎。
若是用聯邦通用語,說不定還會打消路過航艦的同情心。
“繼續靠近,捕捉一下訊號發源地的圖像……”仲孫沅等了一會兒,一副清晰的捕捉圖像就送到她和阿琢面前,那艘航艦再眼熟不過,就是一天以前從她們眼前自個兒飛走的那艘。
按照捕捉信息反饋的內容看來,這艘航艦已經停止運行,一直停留在原地沒有挪動過。
見狀,仲孫沅並沒有貿然命令靠近,而是讓艦長探測一下航艦上的生命氣息。
哪怕她再怎麽擔心李軒,也不可能失去基本的理智和謹慎。
艦長即刻著手探查,然而令人驚愕的是,航艦上並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異族,甚至連異常的生命姿態的生物都沒有,屏幕上一片空蕩蕩,令人覺得詭異十足。
“求救信號是多久之前發過來的?”仲孫沅突然問道,“你確定那份求救訊號是從這艘航艦上發出來的?”
艦長看了一下時間記錄,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報告說道,“大概是二十二分三十一秒之前……同時也能確認求救信號的來源……”
仲孫沅抿了抿嘴角, 二十二分三十一秒之前發出來的求救訊號?
不知為何,仲孫沅心中隱約有些不詳的預感。
暗暗捏緊了拳頭,看著虛擬屏幕上顯示的兩艘航艦之間的距離,突然想通了什麽,大聲喊道,“停止航行,即可返航!
”
這是一個陷阱!
從頭到尾都是針對她和阿琢設下的陷阱!
她不敢確定李軒這會兒是小命堪憂還是逃出生天,反正她是遇見麻煩了!
然而,她喊得似乎有些慢了,或者說敵人早已經潛伏在暗中,萬事俱備隻欠動手。
到現在還不動彈,恐怕隻是為了靜靜觀賞仲孫沅恍然大悟之後的懊悔表情……
幾乎是在仲孫沅下達命令的同一時間,主控室的屏幕還是出現花白的亂碼,一切程序失控。
“那份求救信號,根本就隻是一段病、毒……”仲孫沅見狀,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