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見江意竟然頂著滿臉傷,還眼巴巴地看著那肉包子和牛奶,周庭淵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直接過去連杯子帶肉包子雞蛋都給拿上。
出了小屋扔給嚇傻的老闆娘一句“杯子我買了”,在吃早飯的顧客還沒看清兩個人的臉的時候,周庭淵已經拽著江意上了車。
江意被塞了一懷的吃的,坐上車自覺開始吃早飯。
也不問周庭淵到底要帶她去哪兒了。
反正也不會把她賣了。
再說就現在她這樣渾身沒多少肉,賣了都不一定有豬肉值錢,不對,怎麽能把自己跟豬肉比,換一個,都不一定比周庭淵一塊表值錢。
所以她怕啥?
“疼不疼?”
周庭淵無聲地開車,開出去一段,終於神色複雜地出聲問道。
雖然是在跟江意說話,卻好像賭氣一樣不肯轉頭,隻擡頭轉了下後視鏡,然後從那裡看著小丫頭的反應。
“別擔心,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再說這真不算什麽。
”
江意也沒擡頭,她在低頭一口包子一口牛奶吃得歡實,聞言完全不在意地擺擺手,就跟那些傷不是在她身上臉上一樣。
周庭淵一瞬間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
她說、最疼的時候過去了?
周庭淵眼睛盯著後視鏡裡。
看見小丫頭吃一口就因為疼有些齜牙咧嘴,可很快就好像怕被人看見一樣,急忙自己恢復一臉正常。
仿佛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受了傷會有的撒嬌掉眼淚覺得委屈,她天生就不會,也覺得太奢侈一樣。
江意確實覺得她沒資格委屈。
委屈給誰看?
誰會在意?
上輩子從她被趕去工廠開始,所有她疼了傷了累了的時候,都是她一個人躲在角落。
就連被年長的女工欺負了,半夜一個人被趕去守機器差點兒被砸斷了手指,她也都隻是疼得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因為深夜的車間太冷清太安靜了,安靜到她根本就不敢哭出聲。
比起疼,她更怕。
周庭淵撇過頭去不忍看。
好一會兒,周庭淵才深吸口氣,咬牙道:“怎麽弄的?”
“什麽?”
江意終於擡頭,“喔,你問這傷啊,我媽和我姐把我鎖家裡不讓我去考試,我砸了玻璃跑出來不小心弄的。
”
周庭淵聽得呼吸一下子抽緊。
江意感覺到了,不是很在意地笑了,還能給周庭淵形容:“狠吧?她們還能更狠呢,怕我跑出來,門和窗一起鎖了,還專門用那種鎖外面大門的大鎖,我砸都砸不開,所以隻能砸玻璃了。
”
江意說著生怕周庭淵想象不出什麽樣兒,還用拿著包子的手比劃了一下。
周庭淵看得眼底深沉。
他都不用問江意為什麽寧願受傷也要去考試,從他認識江意起,江意一直都是這樣隻要想做的,無論如何都會去做到。
當然也根本不用問為什麽,他頭一次見到江意,就是錢玉蘭非得誣陷小女兒作弊,小丫頭哭得淒淒慘慘去找她爸。
“那你爸呢?”
可周庭淵還是道。
那天在紡織廠門口,他看出來江建軍是被小丫頭逼著才不得不跟去學校,但是妻子和大女兒做了這樣過分的事兒,他總不會坐視不管吧。
“我爸?”
江意臉上笑容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