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無奈，不得不暫時停止了驅動無量鏡。

　　繼續甩出一團源力精粹，將無量鏡靈從瀕死之際救了回來。

　　他身上存儲的願力精粹，是這段時間孫家地下血池密室那一百號幽族人日夜祈禱生成。

　　將無量鏡中潛伏的磨滅風災引誘出來，耗費了一部分。

　　之前為了修補無量鏡傷勢、以及李凡這道分神自己，又用了一些。

　　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李凡估算了番源力精粹消耗的速度：“恰好夠用。
不用再回去一趟。
”

　　“就是……”

　　李凡不經意的朝著這個滿是死寂的小世界中央看了一眼。

　　似乎是源力精粹的出現，引起了那裡暗藏的金色頭顱的注意。
一種頗為奇妙，仿佛被怪物盯上的錯覺湧上心頭。

　　“哼，縱使你生前有什麽天大的來歷、如今也隻不過剩下一枚頭骨。
還敢在我面前造次……”李凡負手而立，心神微動間一個困陣就瞬間生成。

　　鎖定金色頭顱所在的空間，將其封印。

　　“下一世再找你麻煩。
”

　　李凡這次並沒有從這金色頭顱身上一探究竟的打算。

　　將此處護界陣法探明，而後回到玄黃界內、由果循因，找到隱藏的護界大陣蹤跡才是當務之急。

　　源力精粹浸染之下，孫路遙慢慢從昏厥中蘇醒。

　　“休息下，繼續。
”

　　然而李凡淡淡的話語卻是讓他如遭雷擊。

　　但心中他卻根本沒有丁點敢違逆的念頭。

　　因為孫路遙知道，無量鏡的存亡、不過在李凡的一念之間。

　　甚至，將他這鏡靈直接抹去、再重新找其他修士意識代替，也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此番對你，雖說有些痛苦，但更多意義上是某種磨煉。
所謂千煉成鐵，萬煉成鋼。
伱不過一介凡人，不過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無量鏡靈。
你也看到了，無量鏡現在的表現。
隨便解析些什麽東西就立馬要死要活，如此又豈能稱得上仙器？
”

　　“縱然這其中有無量鏡破損、並非完全體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你這孱弱的鏡靈所緻。
”李凡沉聲說道。

　　一番話把孫路遙說的羞愧不已。

　　“這源力精粹，即便是長生修士，也是求之不得。
用在你身上，完全可以稱得上暴殄天物了。
但我卻依舊這麽做了……”李凡語氣幽幽道。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生死之間亦有大機緣。
你好好領悟吧！
”

　　說著，李凡又操縱無量鏡、解析起隱藏在世界廢墟之下的陣法殘留來。

　　孫路遙隻感覺自己又快速衰弱下去，但有了之前李凡的鼓勵，他竭力振奮起精神，盡量維持自己神智清醒。

　　“絕不能辜負前輩所托！
”

　　自從跟李凡接觸以來的一幕幕場景浮現在孫路遙的腦海中。

　　一路以來李凡的幫助毋庸置疑，而孫路遙自己卻是始終沒能有什麽貢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回報的機會，孫路遙打定主意、不能讓李凡失望。

　　況且孫路遙也知道，李凡所說也的確不假。

　　一次次生死磨煉中，他的本源意識也在不斷變強。
這幾天的成長，就勝過此前躲在孫家密室中數十年光陰。

　　孫路遙心神激蕩中，那原本有些動搖的幽光、又變得重新穩固起來。

　　李凡看了，不禁微微點頭。

　　聖朝大啟。

　　端坐於聖皇座中的李平，已經完成了十團玄黃天道氣息的復製與植入。

　　不過因為長時間不間斷的工作，導緻貓寶的情緒有些崩潰、已經徹底罷工了。

　　就算是再多的源力精粹引誘，貓寶也是隻當做看不見、呼呼大睡。

　　聖皇無奈，隻能先暫停了下來。

　　他朝萬仙盟中央四州的方向看去。

　　“萬仙盟的離界虹光，已經準備好了麽。
”

　　因為之前星海本源真意的收獲，食髓知味的玄黃界天道意識，變得蠢蠢欲動。
本能的想要再附著其上，搭一趟順風車。

　　卻被李平勸阻了。

　　聖皇心中的預感告訴他，萬仙盟這趟出行，絕不可能像之前他那般順利。

　　除了聖皇對路途中的危險有先知先覺的預判，萬仙盟根本無法效仿之外。
更重要的原因，是仙盟此次組織的探索星海成員，全都是由合道修士構成。
卻沒有實力能夠真正服眾、鎮壓的。

　　雖說在玄黃界、萬仙盟，是按職務高低說話。
但到了星海之中，尤其是絕境之下，誰聽誰的就不好說了。

　　“道源州藍羽。
”

　　“流光州金日。
”

　　這次前行的合道修士名單，並非是什麽機密。

　　聖皇看著這一個個名字，心中不由微微一嘆。

　　“數十名合道身隕，縱然對玄黃天道、以及聖朝，都無疑是件好事。
”

　　“隻是可惜了……”

　　惋惜歸惋惜，聖皇卻絕不會婦人之仁、出面阻止此事。

　　隻是靜待他們離去。

　　況且，說不定他們當中，真有氣運不凡。
能在重重危機的星海之中存活下來，並且最終悟道成功的呢？

　　就算聖皇製止他們，也隻會被當做阻人道途，落得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五日之後，一道七彩虹光在所有萬仙盟修士的注視下，緩緩飛出蒼穹。

　　跟上一次相比，這次似乎熟絡了許多。

　　不同色澤依次分離，最終遁入一片至暗的星海之中。

　　李平目送他們離去，心中為他們默哀片刻。

　　又七日後，聖皇神色一動。

　　閃身來到了幽族人所棲息的秘密空間中。

　　如今聖朝治下，幽族人大抵可以分為三個使命不同的族群。

　　其中數量最多的，乃是從生到死、每天唯一所需也是必須要的事情，就是頌念聖皇之恩德。
這群人乃是融合了異獸培養而成，壽命、生命孕育周期極短。
當真如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

　　而第二類，數量中等的幽族人，他們的待遇相較而言好了不止一籌。
每天都有充足的休息時間，甚至還能閱讀不同的書籍。
作為原生幽族體，他們其中的一部分會被抽調出來、參與進行族群優化試驗。

　　至於第三類，數量最少，也最為特殊。
他們可以稱得上最純粹、原始的幽族人，依舊信仰著偉大的幽暗之海，保持著長久以來的傳統。
不過既然生活在聖朝大啟治下，他們自然也得聽李凡的命令。
甚至族群內部關於聖皇以及幽暗之海誰更偉大的問題，都已經達成了統一意見。

　　聖皇乃是幽暗之海意志化身。
聖皇、幽暗之海、幽族高祖，三位一體、不可分割。
理論雖然粗糙了一點，卻著實解決了李平橫插一腳帶來的可能沖突，使得族群徹底穩定下來。

　　“見過聖皇。
”幽族族長看到李平，當即跪地、磕頭拜道。

　　在此之前，因為李平並沒有強製要求，這些幽族人看到他是並不需要跪拜的。
不過自從新的理論誕生之後，幽族群體內部卻是誕生了各種各樣的標準禮節，即便是族長都必須遵守。
李平也就隨他們去了。

　　“打開幽界通道。
”看著下方跪了一地的幽族人，李平冷聲命令道。

　　幽族人起身，在神秘而古老的歌謠聲中，一扇門扉緩緩開啟。

　　李平率先飛入其中。

　　進入之後，霎時被無盡的幽暗所吞沒。

　　但李平沒有絲毫的猶豫，朝著感應所在的方向疾馳。

　　悄無聲息，越來越近。

　　感應鎖定的對象，自然是之前通過靈元教教主身份，向萬仙盟透露的能夠加大修士源力產出的玄功。

　　在壓榨這方面，萬仙盟的效率倒是出乎意料的高。

　　李平已經可以察覺到，大量被標記的源力、以凝聚壓縮態，沖擊進入到這片幽暗之海內。

　　不過反直覺的是，如此磅礴可怖的能量，竟然無法在這裡激起絲毫能量漣漪。

　　也不知究竟是幽暗之海本身太過浩瀚，還是其內有什麽在無聲無息間將這漣漪吞噬。

　　距離靠的很近了，李平也不由放慢了速度。

　　縱然對自身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卻也還是小心為上。

　　隱匿身息，潛入接近。

　　原本聲音無法傳播、應當一片寂靜的幽暗之海內，竟然出現了規律的間歇性悶響。

　　就像是大鼓被猛烈錘擊發出的聲音，讓聖皇的心臟也不由跟著震動。

　　李平變得嚴肅起來。

　　他一身氣血，如今已經混若天成。
就算是長生境的攻擊，也未必能撼動他。
如今卻因為這簡單的悶響而湧動……

　　“不是外界力量造成。
而是這幽暗之海本身的律動。
”

　　很快聖皇就做出了判斷。

　　並沒有抗拒這悶響聲，李平原地佇立片刻，將心臟跳動聲跟幽暗之海的律動達成了完美一緻。

　　仿佛徹底融入黑暗，自身的不適也隨之消失。

　　李平這才繼續前行。

　　很快，他就“看”到了，這悶響聲的來源。

　　或者說是，感知到。

　　就像被戳破的氣球，又好似那玄黃界的裂界大漩渦。

　　前方幽暗之海，出現了一個“小口子”。

　　洶湧的壓縮源力從這缺口猛烈灌輸進來，幽暗之海本身力量的自然反斥之下，些許幽暗之力順著兩股力量相互對峙而形成的通道，被吸收走。

　　李平遠遠駐足觀望，心中凝重又增添幾分。

　　“巧。
”

　　半晌之後，他給出了如此評價。

　　幽暗之海力量，跟壓縮噴射源力，形成了完美的平衡狀態。

　　源力並沒有能夠真正侵入幽暗之海，同樣，幽暗之海的反擊也沒有完全被激發。

　　詭異的平衡中，達成了源力跟幽暗之力的呼喚。

　　要知道，幽暗之海起伏不定。

　　這就意味著萬仙盟那邊源力的輸出，也要跟著隨之變化、調節。
若是平衡態被打破，瞬間就會迎來幽暗之海驚濤駭浪的反撲。

　　萬仙盟維持這裝置定然已經不少時間了，看來對幽暗之海的研究、也已經臻入化境。

　　“萬仙盟，有能人啊。
”

　　李平不由感嘆道。

　　畢竟統治半個玄黃界數千年，有此種底牌也不足為奇。

　　“跟一般情況下，溢出到玄黃界各處的幽暗之力相比，這些被抽取的幽暗之力更加平和。
”

　　“也更加容易利用。
”

　　再度觀看了一段時間後，李平也察覺了其中端倪。

　　“就是不知，萬仙盟大費周章、抽取這平和的幽暗之力又是為了什麽。
”

　　但未知，卻並不妨礙李平的行動。

　　作為維持玄黃穩定的幽暗之海，萬仙盟抽取它的力量，肯定是逆天之舉。

　　李平乃是“玄黃天道化身”，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但他也沒有輕易動手。

　　一是因為這完美的平衡狀態，若是貿然將其打破，引發的幽暗之海動蕩或許反而更高。

　　二來隻是將這處抽取行為製止，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李平想要的是一勞永逸、杜絕萬仙盟小偷行為的方法。

　　聖皇的耐心很是充足。

　　在此處足足觀察了月餘之後，他先是返回了聖朝。

　　將原初幽族近百人帶到此處。

　　“混帳！
那是何等的褻瀆！
”

　　聖皇從幽族族長手舞足蹈的表現上，看出了他內心的憤怒。

　　其他獸族人看著自己信仰的偉大幽暗之海被小偷竊取，也是憎恨到了極點。

　　若不是有李平遮掩，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恐怕他們早就暴怒。

　　“此番來，就是解決此事的。
”

　　“褻瀆者，當誅。
”

　　李平的意念傳達到幽族人腦海中。

　　這群幽族人霎時又跪了一地，臉上滿是舍生忘死的堅決。

　　在萬仙盟沒有察覺的角落裡，這群幽族人開始了古老的儀式。

　　那是自古相傳、溝通幽暗之海的方法。

　　李平想要讓他們做的，就是激起這片幽暗之海本源的注意。

　　別看這裡鬧得動靜挺大，其實相對龐大的幽暗之海來講，不過是身上被戳了個小洞罷了。

　　在平衡沒有被打破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注意。

　　因此才能讓萬仙盟源源不斷的偷取幽暗之力。

　　但若是有幽族人的儀式作為指引，一切就不好說了。

　　即便不會立刻將萬仙盟排出，那突兀變動的斥力、也足以把平衡打破。

　　並因為是幽暗之海本身的變化，有著這巨物為底，就算有些許動蕩也不足道了。

　　隨著儀式的進行，李平感受到幽暗之海，起了絲絲漣漪。

　　他本能的盡可能遮掩自己氣息，隱藏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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