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逼棺中二仙盡快進行下一步行動,也為了進一步仔細研究這所謂的渡世玄棺。
李凡還放出墨殺仙魄的力量,將玄棺層層包裹。
墨殺仙魄,極近道湮之劫。
幾乎能實現對道網力量的完全封鎖。
淡淡黑色霧氣,不僅僅將玄棺包圍。
還無孔不入般,欲朝著棺內滲透。
渡世玄棺,雖號稱能躲避世上一切災劫。
不過卻是在逃亡其他可能性的前提下。
實則並不能抵擋道湮之劫。
甚至連玄棺內外的完全隔絕,都無法做到。
寂靜維持了片刻之後,棺中二仙明顯是感應到了棺外的那毀滅性氣息。
劇烈的震蕩,再度出現在渡世玄棺之中。
隻不過這次的動靜,遠比之前還要強烈。
前番是二者相爭的餘波引起,而如今……
應是二仙想要合力破棺!
但既然能被選做囚困無仙的牢籠,這玄棺卻也不是能被輕易擊碎的。
哪怕錢若常跟無仙合力,也是一樣。
兩人嘗試了一番,很快發現這麽做根本是徒勞無功。
於是又改換了思路。
而在這生死絕境下,李凡也真正見識到了真仙的手段。
棺中似乎神聖的吟唱聲再起。
隻是這一次,幾乎微不可聞。
還是李凡借助即包裹玄棺的墨殺仙魄力量,才堪堪能感應到。
吟唱者似乎依舊是錢若常。
李凡欲故技重施,利用夢境力量編織誦經魔音,進行幹擾。
但兩種音律,竟好似並不在同一個世界般。
二者平行獨立,無法相互影響!
吟唱聲不絕,棺中七彩之光愈盛。
“有股力量將玄棺從世界中隔離出來,我雖能借助墨殺仙魄之力感知到它,卻無法對其造成任何的影響。
”
“這是那位無仙出手了。
”
“既然無法破棺而出,索性就選擇聯手渡世而去麽。
”
李凡心中冷笑。
他既然敢利用生死逼迫,又豈能預料不到這棺中二仙的反應。
“跨越可能性……”
“就讓我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
黑色霧氣化作萬千條觸手,緊緊糾纏在渡世玄棺之上。
作為李凡感官的延伸,接觸、分析著玄棺的本質。
沒有外者的幹擾,渡世玄棺被完全激發。
七彩光華霎時從棺內湧出,竟一時間將墨殺仙魄之力全部逼退。
李凡仿佛看到了,此刻有無數道幻影,同時出現、疊加在玄棺之上。
每一道玄棺之影彼此之間都完全一緻,不同的卻是玄棺周圍景象。
吟唱之聲愈發高亢,現實中的玄棺好似被拉入這重重疊影之中。
即將跟現實脫離。
而同一時間呈現的玄棺疊影,數量卻是猛然於無窮跌落。
李凡從那不時閃過的浮光掠影中,看到的全都是暫時並沒有道湮之劫肆虐的“完美世界”。
雖然依舊緊緊鎖縛著玄棺,但李凡的觸摸實感卻是越來越淡。
玄棺即將從他的手指,淡化逃出。
“這渡世玄棺,並非是無條件的穿梭至其他可能性。
而是似乎隻能去往,同樣存在渡世玄棺的可能性中。
”
“借助玄棺的歸一,從而實現從當前可能性逃脫。
”
“原來如此……”
李凡心中隱隱明悟。
既然不同可能性的相同人物,能夠跨越可能性吞噬自我。
那麽某些特殊的物品,自然也能做到。
玄棺所謂的“渡世”,便是巧妙的利用了這一特性。
事實上,李凡利用還真,將上一次模擬中的物品保留、帶回這一世的現實。
就可以看做是某種程度上的“歸一”。
而並非所有的物體,都能通過歸一來不斷變強的。
隻有玄黃界的“天地奇物”,似乎才能做到同時出現,就自發互相吞噬。
而天外來的化道石,就不行。
需要李凡主動促進融合。
“打造這渡世玄棺的材料,應該跟奇物的性質,有些相似。
”
“跟其他可能性上的玄棺完全一緻,方能借助歸一之力、跳躍可能性……”
任憑墨殺仙魄的糾纏之力是如何強大,渡世玄棺也終究是變得愈發淡然。
李凡觀察思忖間,玄棺已經幾乎要從當前可能性逃離了。
一股超脫一切、哪怕是真仙都無從感知的力量,悄然間降臨。
“真作假時,假亦真。
”
李凡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七個熟悉無比的大字。
如今半仙境界的他,早已經能勉強做到“假亦真”了。
甚至就連精古蒼源這等能夠幫助妖族跳躍可能性的能量,他都能實現無中生有。
但始終,卻“真亦假”之道無法入門。
從理論上講,破壞應當比創造要容易才是。
之前李凡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剛剛,借助墨殺仙魄,清晰的觀察到玄棺渡世的整個過程。
他才有些反應過來,是自己有些鉆牛角尖了。
將一真實存在的完整事物,憑空變作虛無。
這一“假亦真”的能力,施展的難度不因施展的對象而定。
目標是如邪蘇白、黑天醫那樣的強者,與目標跟大地上的螻蟻。
李凡想要完成二者的難度是一樣的。
因為隻要他們都在“真假之變”以下,都無法抵擋“真作假”這一概念的發生。
然而,將完整的事物化真為假,相對應的是將虛假事物、變幻為真。
並且其存在性,不會因真假之力的消失而消失。
這一大成境界,自然不是如今堪堪入門的李凡能做到的。
“大抵是因為,事物的真狀態,能維持一定時間。
而一旦陷入假狀態,就沒有再變回為真的機會了。
”
“一旦消失,就是永遠消失了。
”
之所以能忽的想到這關鍵點,是因為李凡在觀測發現,這渡世玄棺從當前可能性中“消失”的過程,並非是在瞬間完成的。
而是構成玄棺的無數微粒,跟其他可能性上的自身完成相符驗證。
而後再進入“歸一”狀態,從當前可能性逃離。
並非是以玄棺“本體”穿梭,而是分化為無數“個體”。
等到其他可能性之後,再重新化零為整。
“可能性之間,自有枷鎖約束。
相較於完整的個體,那極為細小、甚至超出我觀測能力的微粒,穿梭起來應當容易許多。
”
“化整為零。
”
“同樣的道理,我要做的,也並非直接將整座玄棺都化真為假。
”
“隻要打破玄棺驗證的過程,讓這玄棺變得跟原來不一樣了就行。
”
李凡瞬間明悟。
真假之變,霎時籠罩玄棺。
心中觀想回憶起,自己不斷模擬重生、一世又一世的感受。
“真、亦、假!
”
他心中一字一頓道。
所作用對象,並非玄棺宏觀個體。
而是李凡所接觸到的構成玄棺的任意其中一個微粒。
就像是輕輕擦去了些許灰塵。
玄棺看上去,外表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
鳴唱之聲,已然達到高潮。
但七彩之光中的玄棺疊影,卻是驟然熄滅。
盡管隻是少了某個微不足道的微粒。
但玄棺已經不再是渡世玄棺了。
由真化假,渡世難續。
錢若常的吟唱聲,戛然而止。
似乎並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棺中二仙過了好長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玄棺中安靜的可怕。
錢若常跟無仙,更是宛若渡世離去了一般,沒有半點聲息。
亦仿佛認命了,不再掙紮。
李凡的注意力,沒有在他們二者身上。
而是對剛剛自己成功施展真假之變,而感到欣喜不已。
從理論上而講,他能夠做到的,真亦假、假亦真的程度,應當是對等的。
也就是說,現在縱然無法做到完全消除某個個體,但也絕不僅限於隻掃除幾個顆粒。
“我如今已能做到短時間的三倍力量疊加。
”
“反過來,應該也能做到一定程度的弱化才對。
”
在李凡的理解中,人或者物作為整體,若是忽的被削去了一部分。
那麽勢必會相應變弱。
至於這弱,究竟體現在何處……
李凡下意識的就想在自己身上進行實驗。
不過這念頭剛剛生起,就忽的心頭直跳。
甚至就連還真都隱隱傳來波動,似乎在發出警告。
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看來,這真亦假的削弱,比我想象的還要恐怖。
”
將渡世玄棺晾在一邊,李凡先找來了幾名實驗素材,進行實驗。
共有十名,有純粹的凡人,也有修士。
修士中,又分為資質平平者、頗有天賦者,可成天驕者。
他們的意識,之前已經俱是沉浸在無憂夢境中。
此刻李凡為了實驗的嚴謹,全都意識召回。
再度回想起之前施展神通時候的感覺。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李凡施展起來,沒有那般的生澀、艱難了。
就像是橡皮擦,在人物畫上,輕輕擦了擦。
李凡神通完畢後,仔細對這十人進行了檢查。
“奇怪……”
“修為沒有降低。
神魂、意識,也似乎都跟之前沒有什麽差別。
”
“我之真亦假神通,究竟體現在了何處?
”
良久之後,不得所獲的李凡眉頭緊鎖。
既然檢查不出答案,那就說明變化程度還不夠。
李凡於是繼續進行實驗。
相較於已經駕輕就熟的假亦真,這真亦假的神通,李凡施展起來負擔極大。
即便他已經今非其比,還有萬千玄黃眾生沉浸的夢境之力加持。
在連續進行了三次之後,也是感到虛脫、力竭。
還伴隨著前所未有的虛弱感,湧上心頭。
李凡暗自心驚,十分明智的停止了試驗。
好在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不斷地“擦拭”之下,李凡終究還是看出了自己神通究竟發揮在了何處。
那幾名凡人,變化依舊不甚顯著。
甚至修士中的平凡者,李凡也沒等看出明顯的區別。
關鍵在於那名“天驕”。
此人名叫尹昌壽,原本在玄黃界中因為出生、資源等問題,不顯於世。
但在全民進入無憂樂土之後,卻是異軍突起。
表現比王玄霸、孫二郎之流,還要突出。
已經摸索到夢境在高墻處的邊界了。
之前李凡挑選實驗品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他。
但是現在……
李凡審視之下,發現這尹昌壽身上的那股“靈氣”,似乎消失了。
此靈氣,非彼靈氣。
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無關乎此時的修為境界,而是一種對未來有何成就的“預感”。
之前的尹昌壽,李凡一見之下,就知道此人若是沒有外界的強幹擾,任其自由發育的話。
不說長生境,合道應是十拿九穩。
但現在……
好似潛力用盡,前方無路!
這看上去以後就不會有出息的感覺,卻出現在了李凡之前所一眼挑選的天驕身上。
前後的劇烈反差變化,讓李凡心中暗感吃驚。
“我所謂的靈氣,乃是悟性、氣運、根骨、天賦等一切的總和。
我這真亦假神通,雖現在無法直接降低修為,但如此效用……”
“如同挖骨剃魂之刀,兇橫更甚!
”
“難怪我之前有在自己身上實驗的念頭時,還真竟會發出警告。
”
“這一刀砍下去,恐怕連我自己都無法將變化復原。
”
對於真正的天才而言,或許死亡並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天賦,在某天忽的離自己而去。
由天才,變成庸才,乃至蠢材。
此之誅心,遠勝誅人!
“這神通,盡斬前途。
”
“而且,我還隱隱感到,或許還不僅僅於此。
”
仿佛靈感就在前方,觸手可及。
但中間卻隔了層迷霧,始終我無法勘破。
稍微休息了下,李凡就再度開始了實驗。
真假之刀,寸寸落下。
尹昌壽逐漸在李凡眼中,已經變得不如凡人了。
凡人尚可用資源強行推進修仙之路,但此時的尹昌壽,卻是徹徹底底的前路斷絕。
任憑用什麽方法,也無法再進一步。
“修為全方面倒退,已是闆上釘釘之中。
不過,我卻為何始終感覺,真正的害處,還未顯現呢?
”
李凡緊緊盯著尹昌壽,凝視了許久後,砍下了最後一刀。
就像不斷用橡皮輕擦,最終將畫影完全在畫布上擦去。
反應在現實中,尹昌壽不是直接消失。
而是有什麽可能性,被徹底斬斷了。
李凡心有所感,忽的擡頭,看向了天外。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