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苦海和希望

　　“我，竟然記憶出錯？
”

　　半空中的許景明，漸漸平靜下來，“看來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

　　“當初我心靈純化築根基，之後凝練心靈，至今已凝練十一次。
”許景明思索著，“凝練心靈，道路艱難。
越往後，需要包容越來越多，煉化雜質的難度也不斷提升。
”

　　包容、煉化、凝練。

　　包容的少，煉化還算容易。

　　“我想要包容‘黑暗元初星’，包容的信息越龐大，雜質就越加根深蒂固，每一次凝練心靈，都需要包容更多信息，煉化掉更多雜質。
如果煉化不了。
大量雜質，會讓心靈不純淨。
”許景明面容鄭重。

　　“那些得到《虛淵》傳承的，沒有高維汙染，沒有異常情緒，可依舊難以掌握心界之力。
”

　　“就是因為……”

　　“想要凝練出心界之力，所包容的海量信息足以演化出自己的心界。
如此多信息，要徹底煉化，難度奇高。
”許景明也明白，為什麽虛空神族走這條路能成功的寥寥無幾。

　　看清了這條路，不代表能走成功。

　　“虛空神族，即便陷入瓶頸，難以寸進，也不會失控。
畢竟心靈不純，不是什麽大問題。
很多十階源生命，心靈都不夠純。
”許景明想道。

　　“可是我陷入瓶頸，麻煩就大了。
”許景明煩惱。

　　“我的心靈力量，一方面要鎮壓高維汙染的混亂，另一方面也要壓製異常情緒。
”

　　“修煉越到後期，雜質越多！
很難同時鎮壓混亂和異常情緒。
”許景明頭疼，“而現在，我開始出現記憶錯誤。
這就是失控的征兆。
”

　　“怎麽辦？
”

　　許景明思索。

　　“其實我心靈高維之後，汙染的影響已經比較小了。
”許景明想著，自身心靈越強，越容易鎮壓汙染的混亂。
我強，敵就弱！

　　“異常情緒才是大問題。
因為異常情緒以我的‘心靈力量’為土壤，我心靈越強，異常情緒越濃烈。
”

　　“而且隨著時間，異常情緒積累之下，對我影響越來越大。
”

　　許景明仔細剖析了下。

　　異常情緒才是核心關鍵！

　　“這些年，我也想辦法發洩痛苦情緒。
雖然有一定效果，可現在看來，效果不夠。
”許景明眼神幽冷，“為了不失控，隻有另一條路了——同化它！
”

　　“同化異常情緒！
讓它成為我情緒的一部分。
”

　　“痛苦情緒是我的一部分，便不會再亂我心靈。
”許景明做出決斷。

　　他原本不想選擇這條路，一直在抵抗異常情緒，發洩異常情緒。
可現在來看，他沒得選！

　　“嘗盡種種痛苦，習慣痛苦，痛苦是我一部分，異常情緒便成為正常情緒。
”

　　“那時我又將恢復絕對的清醒。
”

　　許景明俯瞰著這座礦物星球，跟著，便憑空消失不見。

　　******

　　轉眼便已是六年過去。

　　維昂星，一顆普普通通的生命星球。

　　一座小酒館內，老闆‘寧葦’坐在酒館外露天椅子上，看著過往行人。
忽然他看到了一名破破爛爛的乞丐，這名乞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嗯？
”寧葦這一刻，隻感覺自己仿佛靈魂都被看透了，這讓他臉色大變，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根本不容許他洩露身份消息。

　　“最近三天，我走過1329顆生命星球，觀察億萬生靈。
你心中的痛苦，是我觀看生靈中最濃烈的。
”破爛乞丐走到近前，“可願意借給我三分鍾。
”

　　寧葦盯著眼前的乞丐：“你要做什麽？
”

　　“附你之身，受你痛苦。
”乞丐說道，“之後，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
”

　　“滿足我一個願望？
”寧葦看著許景明，他能夠感受到這乞丐的可怕，他這一生之前見過最厲害的人物，都遠不及眼前這名乞丐可怕。
這讓寧葦笑了，笑得有些癲狂，“你想要感受我的痛苦？
你如果能感受，那就來吧。
”

　　“不要反抗。
”乞丐說著，雙眸看著寧葦。

　　寧葦隻覺得眼前乞丐的雙眸，仿佛通往著一座宇宙，跟著他便迷失了。

　　這一刻，他們倆所在區域被遮掩了，整個星球其他人們都看不見這裡，也無法進入這裡。

　　看似僅僅三分鍾。

　　但以許景明的心靈力量，卻在‘寧葦’的記憶裡度過了532年，化身寧葦，經歷他所經歷的一切。

　　待得三分鍾過去。

　　寧葦忽然驚醒，便看到眼前的乞丐笑了，笑得癲狂：“身在無盡苦海，依舊不放棄希望？
哈哈哈，就像一頭驢，看眼前的胡蘿蔔一直往前奔跑，跑啊跑，跑到死這頭驢也一直看著胡蘿蔔，永遠吃不到。
”

　　“你也是如此。
”乞丐指著寧葦，“永遠看著希望，卻永遠觸摸不到。
”

　　“沒有希望，你早就自殺了。
可也因為有希望，你才經歷更多的痛苦。
”乞丐古怪笑著，“親人死去，家鄉被屠戮，文明破碎，作為星空生命被押解到奴隸星球。
加入反叛軍，反叛軍的一次次失敗……你的心早就千瘡百孔，你早就是行屍走肉，你竟然還能撐著，就因為那一點點希望？
”

　　許景明哈哈笑著，眼睛都在泛紅。

　　“我不甘心這麽死去，我要復仇，不惜一切代價，我要復仇！
”寧葦盯著許景明。

　　“哈哈，我感同身受。
”許景明笑著，笑得有些瘋癲，以心靈之法，我心融入他身，三分鍾感受了寧葦一生的痛苦，一般的源生命都得發瘋，可許景明卻早已經習慣了。

　　最近六年來，他行走宇宙一個個星球，他的雙眸觀看無數生靈，尋找痛苦情緒最濃鬱的生靈，剛開始受到刺激很大，但一次次附身感受，許景明也變得瘋瘋癲癲。

　　甚至寧願猶如乞丐，任由無數生靈的歧視、憎惡。

　　每一天都沉浸在各種痛苦之中，許景明卻已然適應，異常痛苦情緒的衝擊都變得微弱了。

　　“你的願望，就是復仇，對嗎？
”許景明看著他。

　　“是。
”寧葦看著許景明，“你如果看過我的記憶，應該知道，我最想要什麽。
”

　　“你想要所有屠戮你家鄉族人的仇敵，都死去！
”許景明點頭，“好，325年前，屠戮你家鄉的所有劊子手，隻要還活著的。
我會將他們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

　　寧葦不敢相信，對方真的能做到嗎？

　　“明天你去搜集信息，會發現他們的死訊的。
”乞丐轉身就走。

　　三百餘年前，進行大屠戮的，還沒老死，還活著的一共有739名星空生命，其中八階星空生命都有兩位。

　　雖然屠戮之事是秘密，雖然他們739人分散在星系內的各處，但許景明行走一顆顆星球，便能搜查到許多秘辛情報，調查清楚，鎖定了一個個目標。

　　一天之內，739人全部都死了。

　　不管是統領宇宙艦隊的一位八階星空生命，還是身份高貴的皇室子弟，亦或是前往其他星盟進行商貿的商人。

　　隻要是當初進行大屠戮的星空生命們，個個死去。

　　反叛軍一直將這些人視作復仇目標，自然是迅速就搜集到了其他絕大部分的死訊。

　　“這些劊子手都死了？
”

　　“那個惡魔，也死了？
”

　　反叛軍很多人都蒙了。

　　“哈哈，死了，都死了。
”

　　寧葦在小酒館裡得到反叛軍告知的情報，在夜裡喃喃低語了一個小時後，便自殺了。
當最終觸摸到希望的時候，他便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力量了。

　　乞丐般的許景明，站在小酒館外，默默看著得償所願的寧葦最終選擇自殺。

　　“這就是你最終結局，死亡，對你反而是解脫？
”乞丐笑著，“痛苦算什麽？
再大的痛苦，隻要一點希望……便能抵擋。
”

　　“苦海無邊，卻有舟船可渡，舟船名為‘希望’。
”

　　“可實際上沒有希望，痛苦就會成為絕望。
再也不會有痛苦了。
”許景明瘋瘋癲癲笑著，“希望是舟船，希望也是痛苦之源，哈哈哈……”

　　“下一個。
”

　　許景明繼續在宇宙中漂泊，去一顆顆生命星球中尋找，尋找痛苦情緒足夠濃烈的，之後再附身感受。

　　雖然看似愈加瘋瘋癲癲，每次短短三分鍾感受那些人一生的困難，但許景明實際上卻是愈加清醒。
異常痛苦情緒對他的衝擊越來越小。

　　他很清楚他在做什麽。

　　“身在苦海，但我同樣有著希望。
”許景明心中也有自己的牽掛。

　　他這些年，不靠近家鄉疆域，不去見家人。

　　“終有一天，我會解決汙染，解決異常情緒的困擾。
”

　　……

　　乞丐般的許景明一處處行走。

　　“可願借給我三分鍾？
”許景明每一次尋找到痛苦情緒足夠濃烈的，“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
”

　　一次次滿足這些苦海中人的願望，許景明看著他們願望實現後的所作所為，也心有所悟。

　　終於有一天。

　　乞丐般的許景明，行走在城市內，卻看到前方出現了三道人影。

　　一位是赤蒙副院長，一位是梵悉副島主，一位是白獄鎮守。

　　“三大最強勢力的管理者，一起過來了。
”許景明看著他們，笑了，“是因為這六年多以來，我捅的簍子太大了？
”

　　“師弟。
”赤蒙副院長微微皺眉，“你已經失控了。
”

　　“失控？
不！
”許景明笑得開心，“我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