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小院。
細朵已經好些天清閑著了。
每天還拿到那麽多工錢,心裡覺得拿著有愧的很。
沒做多少活,中午還有肉吃,吃得飽飽的,夫人還發那麽多工錢。
拿著都覺得是種罪過。
但這天下午,她沒空胡思亂想了,作坊裡擡來了好多菌子鮮花等物,她埋頭洗啊洗,連水都顧不上喝。
等收工,竟拿到四十文!
而且還不是拿貼補的錢,這隻是她做活拿的工錢。
喜得細朵差點飆出眼淚來。
而當天晚上,霍惜睡了個好覺。
次日天不亮,照例派人到城外,到更遠些的地方收貨。
然後再去四海錢莊坐鎮,跟君氏比著擡價格,擡得比咱天的價格還高。
今天各色貨物收到多,不止菌子鮮花,乾果棉麻蠶繭,還有很多其他貨物。
命人打扮成農人,各夷族普通百姓的樣子,等漲得最高時,反手賣給君氏。
今天各項貨物的差價,竟賺了近一千兩!
霍惜非常滿意。
連著七八日,賺了君氏近萬兩銀子,都沒讓君明璋查出不對來。
君明璋每天聽著管事的說庫房裡堆了多少多少貨,樂得不行。
他收得多,就說明那張的,收不到貨啊。
這還不值得樂?
君明璋是樂了,以為快把霍惜擊垮了,讓她在昆明城生意做不下去,要關張了,等著看她的笑話。
但那些與君家交好的商家,則苦不堪言。
君明璋拿整個君家與世子夫人鬥法,他身後有大外甥,國公府的大少爺,他們有什麽?
迎合了君氏,就得罪了世子和世子夫人。
雖然世子以後要留在京城,但畢竟是世子啊,是將來要統領整個雲南的人,他們也怕世子爺報復啊。
再說他們收那麽多貨,也用不上啊。
難道他們還能像君家一樣到處找師傅要開香胰坊,要製醬,跟君家搶生意?
以為什麽價格收,就送到君家以什麽價格賣,結果,君家不要!
他君明璋不要!
君家管事的說了,作坊還沒開起來,還在準備,要不了這麽多貨,他們收的貨還等在庫裡發黴呢,還能收他們的?
各商家傻眼了。
各東家和掌櫃在鋪子裡大罵君氏做事不厚道。
這是要他們拿自己的錢陪他君家與世子夫人鬥法啊,他們落什麽好處了?
“東家,既然君氏這麽說,要不咱也找師傅,也做胰子,菌菇醬?
”
掌櫃的剛提議,額頭上就被東家砸出個包,“咱一個木材鋪子,做胰子,做醬!
你咱不上天!
”
掌櫃的捂著腦袋不敢說話。
見東家急得上火,在原地轉圈圈,又忍不住建議道:“要不,咱偷偷賣給世子夫人?
”
東家腳步頓了頓,“賣給世子夫人?
什麽價格賣?
”
掌櫃的不說話了。
東家也知道他問了個傻問題,捂著胸口,直感覺心頭血嘩嘩往下淌,想也知道世子夫人不會原價收他們的貨,也不知會把價格壓成什麽樣。
但凡做生意的,都是低價進高價出,哪像他這樣高價進,低價出?
哎呦,心口疼。
不能呼吸了。
“東家,這總比爛在咱們庫房裡好啊。
”
東家非要答應君氏跟著擠兌世子夫人,哪能什麽好處都撈著。
不出點血能收場?
掌櫃的心裡腹誹,但不敢出聲。
但很快又挨砸了,“你個蠢貨,要你掛出牌子,不是要你真的收貨!
咱雖跟君氏一樣的價格,你不會命夥計們挑刺,打壓價格啊?
價格一壓,他們還會賣給我們?
不緊著挑到君氏那裡賣高價?
”
“你個蠢貨,蠢貨!
雞蛋裡挑骨頭都不會!
把他們的貨物翻翻撿撿,挑不足,嫌棄他們的貨不好,遲遲不給錢,這些你都不會啊?
啊?
不會啊?
蠢貨,這些手段還要我教你!
”東家的罵罵咧咧。
都是這些蠢貨,害他一個做木材生意的,收了那麽多菌子鮮花,那棉花都堆滿了庫房!
掌櫃被砸了滿頭包,也不敢躲。
“還不快去!
看著你這蠢貨就生氣。
還不趕緊的聯系世子夫人那邊,悄悄的,把貨賣了!
全賣了!
”
“是是,小的這就去。
”
與木材鋪子一樣,君明璋聯合的各商家,也在商量對策。
雖然知道要損失不少,但能悄悄地賣世子夫人一個好,不讓世子打壓報復他們,損些小錢也值得。
於是,各商戶悄摸摸地,瞞著君氏,把收來的貨又低價賣給了霍惜。
彩雲小院關起門來,又忙碌了起來。
牆頭草走了不少,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大夥謹言慎行,竟是一點風聲都沒往外露。
君明璋派來打探的人愣是半點消息沒打探出來。
守在門口,見到彩雲小院的匠工們每天走出來都愁眉苦臉的,還以為他們沒活計可做,工錢沒得領了。
喜得回去跟君明璋報信。
君明璋樂不可支,等著看霍惜的笑話。
沒想到過了沒幾天,霍惜卻鎖了彩雲小院,放了工人的假,離開了昆明城。
“哈哈哈,我就說一個婦道人家,做什麽生意,這不,乾不下去了吧?
跑去找男人哭去了吧,哈哈哈。
”
成功把霍惜逼走,讓她把各處作坊關張,君明璋像打了勝仗似的,心情舒暢,像大夏天喝了冰碗一樣舒坦。
感覺兩條腿都能動了,晚上可得好好樂一樂了。
這回得多叫上幾個年輕軟嫩的。
一邊琢磨一邊問:“那女人去找姓穆的了?
”
“不知。
”
“不知?
你們是廢物嗎?
盯著一個女人都盯不住!
什麽都不知,要你們何用!
”前一刻君明璋還樂不可支,後一刻君明璋就怒了。
抓起床上的瓷枕就朝回話的管事砸了過去,管事的也不敢躲,額頭上立時被砸出血來。
也不敢擦,隻垂頭跪下請罪。
已習慣了君明璋喜怒無常的脾氣。
“還不快去查,看那個女人去哪了!
”
“是。
”管事如蒙大赦,飛快地爬了起來,捂著額上的傷口,腦子裡想著要趕緊跑,嘴上又忍不住問道:“那菌子和鮮花還收嗎?
”
“收個屁!
”收來下酒啊?
“是。
”這回是真跑了。
於是廣豐水外頭收貨的牌子收了,君家外頭的牌子也收了。
大老遠趕來賣貨的,再一次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