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如今整個現境的投影再度浮現在所有人眼前時,整個會議室裡已經一片死寂。
就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昔日莊嚴而龐大的結構之上,此刻遍布裂隙,就像是一顆瀕臨破碎的玻璃球那樣,不複澄澈,沾染著汙垢的痕跡。
而更加慘烈的,是環繞在現境周圍的諸多邊境……完好者寥寥無幾,超過三分之一已經徹底破壞,更多的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裂口。
瀕臨崩潰。
在石之母的洪流之下,邊境防禦陣線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代替現境承受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衝擊,乃至牧場主所造成的破壞。
不僅僅是神軀的碰撞和衝擊,還有深淵食物鏈的侵蝕和汙染。
整個諸界之戰中,直接參與作戰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七十萬,到現在還沒有能夠完成確切的統計。
而更多因諸界之戰而死的人根本已經數不過來,哪怕到現在,依舊還有死亡在不斷的發生。
更加慘烈的數據已經送到了每個人的面前。
最直觀的——歪曲度暴漲了百分之三百一,而原本還有所富裕的修正值下降了五百七。
失去了拯救世界五次的力量,而世界又被施加了三次以上的破壞性畸變和汙染。
已經前所未有的貼近凝固的界限,距離不可逆轉的地獄化隻差一線……而之所以到現在未曾跨越那岌岌可危的界限,則是因為來自五大譜系的超大型威權封鎖和壓製。
龍脈和純鈞、狼血之地和皇冠、聖棺與聖骸、諸神的恩光乃至不計代價的修補……
至於更內層的現境三柱,神髓、源質和變化,源質之柱目前最為完整,白銀之海尚存,全人類之魂未曾離去,無需擔憂。
變化之柱已經在諸界之戰中過載了太多次,出現了隱患。
最為慘烈的神髓之柱,已經斷過一次了,重新修補完畢之後,三柱的平衡隻能說勉強維持,必須給與時間去恢復。
偏偏,恢復的材料又在哪裡?
哪怕延續創世計劃的階段,將整個現境所有在諸界之戰上的獵獲全部投入其中,也難以彌補所遭受的損傷。
創世計劃已經無法開啟下一階段。
可在這個緊要的關頭,統轄局卻面臨著改組和停擺,為了避免解體,不得不從內部開始緩慢修正。
同時,在邊境之間,諸界之戰所留下的災厄汙染,乃至牧場主侵蝕現境時所產生的流毒還在不斷的擴散……
在最後面的,是存續院的末日鍾小組所作出的報告。
倘若所有的事件都可以完美收尾的話,那麽現境的壽命還能夠延續一百一十年。
而每一個問題一旦解決失敗,或者造成惡劣後果的話,留給他們的時間就將越來越少……
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爭取時間。
在看完之後,整個會議室裡都充滿死寂,再沒有人說話。
一百一十年。
相較人之一生,如此漫長,可對於整個世界而言,短暫的卻仿佛一彈指。
隻不過是三四代人的時間而已。
一百一十年之後,現境的生命耗盡,壽終正寢,整個世界墜入深淵之中,迎來最後的凝固和轉化。
一切都將埋葬在黑暗裡。
槐詩的眼眸垂落。
無聲一歎。
“提前召集現境各方代表,參與這一次碰頭會,就是將如今現境的狀況對所有人進行公開。
”
在最內側,代替統轄局局長出席的,是一位垂垂老矣的婦人瑪麗昂·賽杜。
在葉戈爾之前,她是上一代統轄局中央決策室的秘書長。
而在統轄局新一任秘書長遴選而出之前,她將暫代職責,作為統轄局的代表。
“目前除了維持現境的秩序之外,統轄局已經無力扭轉局勢,在此期間,我們將執行緊急預案,向常任理事國和五大譜系出讓管理權限,由各方對自身領域進行監管和維護,具體的交接將在明日完成。
”
瑪麗昂環顧著所有的參會者,緩緩說道:“本次現境會議將集中於解決現境存續之問題,將不再接受其他方面的提案。
自明日開始起的,一直到現境會議結束,這一周之內,我們在此向諸位征集能夠延續現境的策略和計劃。
當然,統轄局和存續院也不會置身事外。
隻希望會議結束時的那一天,現境能夠自混亂中尋覓到重生的方略,吾等能夠從其中達成統一和共識。
”
槐詩的動作一滯。
自紛紛的低語和交談之中,終究是沒有在說話,平靜的消化著這個消息。
局勢竟然已經到了,必須開始向各大譜系征集挽救這一切的方法了麽……
“在此期間,還有一件關鍵的事情,我必須在此向諸位做出提醒——有關現境的防務和安全,我想具體的事件和案例已經不必再多說什麽。
”
瑪麗昂的眼神銳利,肅然說道:“在邊境之間擴散的汙染和流毒,已經不容忽視了。
”
“別這麽說了,女士。
”羽蛇歎息,“我們已經自顧不暇。
”
“我知道。
”
瑪麗昂搖頭:“但總要有個解決的辦法,已經不能再拖延了。
時至如今,統轄局依然在維持著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受創邊境。
早點將這些問題解決掉,我們才能抽調人力解決更麻煩的問題。
”
諸多統治者所留下的汙染,牧場主所過之處形成的畸變,乃至沉澱所締造的流毒,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在各個邊境之中不斷的萌發。
甚至,就連現境也好不到哪裡去。
光是壓製領土和轄區內部的歪曲度,驅除侵蝕,五大譜系便已經疲於奔命。
可整個現境除了五大譜系之外的其他地方呢?
諸多並非隸屬於五常的邊境呢?
統轄局的支援和維持依舊在繼續,哪怕到現在都未曾停止。
但經歷了諸多創傷和損失之後,四大軍團也早已經瀕臨極限。
此時此刻,寂靜裡,玄鳥的眼瞳已經看向了不遠處,同其他人一樣。
看向自從會議開始,就一直安靜著的角落。
唯一一個還有所餘力的身影。
直到沉默的槐詩終於擡起頭。
接過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關於自由邊境的安全和防護,天國譜系願意提供支持和承擔責任。
”
槐詩開口說道:“除此之外,倘若還有餘力的話,我們也會投入到救災工程之中。
”
“但同時,我們需要得到來自統轄局的批準和權限,以及,必要時采用緊急措施的許可——具體的申請在半個小時前,天國譜系已經遞交了決策室。
”
並沒有任何待價而沽或者獅子大開口的誇張需求,甚至未曾提及任何的報償和需求,除了程序上的批準之外,別無所求。
如此坦蕩。
瑪麗昂並未曾回答,拔出了自己的簽字筆,自旁邊的文件中取出了一份早已經蓋好章的紙頁,在最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將它推了過來。
來自統轄局中央決策室的最高級授權,授予天國譜系麾下原罪軍團在現境之外所有邊境的臨時執法權。
包括且不限於商業、建設、生產等等範疇……
寂靜突如其來。
諸多的沉默中,就連羅馬皇帝自始至終的雍容神情也微微一滯。
難掩愕然。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得落在了桌子之上。
即便簽署完成的隻是一張一式兩份的薄薄的紙頁,可按照規定,簽發完成之後,便必須套上一層編號匹配的專用文件夾,納入記錄,歸檔保存。
這種規格的授權書,在統轄局之內,還有一個別稱——
——【紅冊】!
淩駕於黑函、黃簿之上的現境權限,僅次於能夠對整個現境進行強製執行律令的白皮書!
可算上它所涉及的邊境數量和範圍,已經絲毫不遜色於常規的白皮書了。
而現在,足以稱之為主宰的權力已經乾脆利落的送到了槐詩的面前——
“現在,你已經得到它了,槐詩先生。
”
瑪麗昂收起了簽字筆,告訴他:“邊境海關和邊境管理部會持續進行跟進和監管,協同確保邊境秩序。
除此之外呢?
是否還有其他的需求?
”
槐詩搖頭,平靜的將那一張代表著恐怖權力的紅冊放在了一邊,毫不在意。
如此淡然的模樣,即便是玄鳥也不由得感慨氣度和城府。
把持如此強權而面不改色。
同羅素相比,也已經毫不遜色了……
可在短暫的寂靜裡,他卻再一次的聽到了槐詩的聲音。
“我理解目前的局勢的困難和狀況的複雜,天國譜系會盡己所能,不辱使命。
在這個時候,本不應該說太多無關的事情浪費時間。
但我覺得,有件事情,還是早說早好——”
說著,槐詩伸手,從面前的發言稿下面拿出了另一份文件,推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說:
“——關於太陽。
”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之中,封面上的標題終於浮現:【神髓維持管理協會倡議書】。
短短的一行標題,卻已經令會議室內再無法維持平靜和肅然,如同砸入深潭中的巨石。
令人再不由得陷入呆滯。
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就連玄鳥嘴角的平靜笑容也僵硬在了原地。
直到現在,他總算才明白槐詩為何會對紅冊的重量無動於衷。
即便是對於所有邊境而言都堪稱無上大權的冊封,又如何同他此刻拿出來的東西相比呢?
神髓維持管理協會?
這是在開什麽玩笑麽?
現境三柱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的管理,而神髓之柱則淩駕於一切神性和秘儀之上……如今所代表的,隻有一個東西。
——現境之烈日!
管理神髓之柱的意思,同管理和維持太陽沒有任何區別!
換而言之……
作為無人可挾製的天敵·太一,本能夠以此幹涉現境掌控所有的槐詩,居然在什麽交涉都未曾開始之前,便率先做出了退讓。
主動的要將太一的威權置於整個現境的管理之下。
甚至牽頭組建相關的機構,對自己進行監管。
去為這一份可謂無限的權力,創造出匹配的枷鎖和牢籠!
“你認真的麽,槐詩?
”
玄鳥放下了嘴角的煙杆,率先肅然發問。
“當然啊,在這種場合拿出這種東西來,總不會是找大家開玩笑吧?
”
槐詩頷首:“受限於時間,這一份倡議隻是草擬,具體的細則還有待商討,但我相信,在會議結束之前一定會有所結果。
天國譜系從未曾想過把持這一份現境威權,也無意以這一份成果去挾持或者是換取什麽……這並非是應該由哪個人或者哪個組織所獨佔的東西。
祂不應該由私欲所主導,因個人的意志所運轉。
”
他的手指從倡議書的封面上掃過,落在了天國譜系的徽記之上,最後一笑,擡頭說道:“我們將會為現境運用這一份的力量,過去,現在和未來,都不會改變。
”
這便是理想國傳承者所作出的承諾。
.
當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的時分了。
來時腳步匆匆,去時參會者們也同樣緊張,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去消化和商討了。
不僅僅是現境之困難,未來之對策和眼前的難關……同時,也包括槐詩最後所拋下的深水炸彈。
神髓維持管理協會。
以整個現境的力量,對現境之烈日進行共同的管理,確保這一份現境之重不因個人而傾倒……
如此驚人的氣魄和分享。
相比之下,之前一本區區的紅冊,根本就已經微不足道了!
現在,即便是心知肚明,這有可能是槐詩這個小王八在欲擒故縱,大家也不得不往裡跳了……憑什麽不跳?
為什麽不跳?
如此重要的關鍵,哪怕是統轄局和存續院也不得不為之動搖。
即便是槐詩不張口,也會有人主動奉上一切他所需要。
現境之太一,普照一切的烈日,等同於三柱的威權……隻要點頭,便近在眼前。
再不會野心家挾此牟利,也不會有狂妄之徒藉此把控所有。
可同這美妙的結果比起來,所要付出的代價卻很簡單。
——你是否願意成為朋友?
成為槐詩的,天國譜系的,理想國的,朋友!
“真有你的風格啊。
”
現境防禦局的吸煙區裡,艾晴瞥著身旁那個仰頭猛灌快樂水的男人輕歎。
一直以來,作為現境第一道德婊,槐詩在行事作風從來無可指摘。
慷慨,大方,且友善,講義氣,毫無任何的汙點。
簡直好似一個聖人。
而倘若這位理想國的調律師的諸多優秀品格裡,硬要說有什麽最為成年社會人們稱道的話,那麽就是不吃獨食了!
這個人是真能處。
有事兒他是真上,有飯是真的大家一起吃啊!
自從出道以來,乾的每一件事裡,雖然有時候會沒良心和沒人性,但絕對沒坑過任何的盟友,而且自己賺了一塊,絕對有合夥人的五毛。
從丹波集團開始,就一直是共贏的典範,簡直是任何人都夢寐以求的那種隊友。
包括神髓管理維持協會的倡議在內。
這是典型的調律師風格。
率先做出了退讓,看似失去主動,可同時失去的也還有被所有人提防和排斥的風險。
同時,將這一份自身無法把控的權力拿出來,由所有人把控,同時,也必然將由所有人維持,心甘情願的提供那一份龐大的消耗。
分攤責任,分攤後果,分攤收獲。
贏則共贏,輸則全輸。
他最擅長的,就是把人心甘情願的拖到自己的船上來。
以至於,即便是有人看出來了他的目的和想法,也絕對不會對這一份善意有任何的排斥和不快。
“如果要說‘我不想做天敵’這種話,會顯得很虛偽,但,總沒人喜歡被所有人當做一個行走的定時炸彈吧?
我更喜歡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
”
槐詩無所謂的擺手,將快樂水的罐子拋進垃圾桶裡,“有些事情,早點解決,早好。
”
說著,他回過頭來,看向長椅之上的身影。
“這麽久不見,你還好吧?
”
“你是說無止境的加班、工作還有停不下來的勾心鬥角,煎熬心血,最後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艾晴點頭:“嗯,我很好。
這不是嘲諷,我喜歡這樣的工作。
”
她並不掩飾自己的惡劣本性:“至少足夠的有趣。
”
“……”
槐詩無奈搖頭,“晚上吃什麽?
”
“加班B型工作餐配統轄局的垃圾咖啡,佐餐的甜點是看不完的警報和緊急事件,豐盛的不像話。
”
艾晴好像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那樣,平靜回答:“你呢?
”
“那我恐怕隻能去找個人請客吃大餐了。
”槐詩遺憾聳肩:“希望吃飯之前能把事情談完吧,不然對胃太不好了。
”
“你自找的。
”
“誰說不是呢?
”
短暫的沉默之中,艾晴抽完了煙,忽然問:“有關天國的事情,你是認真的?
”
“對啊。
”
槐詩頷首。
倘若理想國是天文會的靈魂,那麽天國就是理想國的靈魂所在,各種意義上都是。
這一點槐詩不會妥協,也沒得商量。
艾晴聽完,微微點頭,“準備好怎麽說服我了麽?
”
“沒有。
”
槐詩搖頭,令那一雙細長的眉毛不快的皺起。
艾晴眼神漸漸冷漠:“所以,你真覺得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站在你這邊,賭上所有,冒著整個現境再次動蕩的風險?
是否有些過分呢,槐詩?
”
槐詩也看著她,任由那銳利的視線釘進自己的眼瞳裡:“所以我懇請你,艾晴,再幫我一次。
”
“為了理想國?
”艾晴問。
“不,是為了我自己。
”
槐詩搖頭,自嘲輕歎:“一直以來,我有很多的問題,很多的迷惑,關於我自己——”
“我想要知道我究竟是為何而成,同樣,又為何是我。
一直以來,所有我所追逐的答案都在那裡。
隻有在確定了這些之後,我才會有踏出下一步的勇氣。
”
“……”
艾晴沉默著,看著他。
在寂靜裡。
許久,嘲弄一笑,似是失望。
“你甚至不肯花言巧語……”
槐詩愕然,張口想要說話。
可是有一隻手卻粗暴的扯住了他的領帶,將他拽過去了。
就像是扯著鎖鏈和項圈那樣,不容許任何的反抗和猶豫。
強迫他面對現實。
面對自己。
不需再逃避。
再然後,如此輕柔的觸感,突如其來,壓製了他的意識,主導著他的思考,奪走了他的呼吸。
令他愣在原地,沉浸在薄荷和煙草的香氣裡。
忘記了時光。
如此漫長的時間中,他凝視著那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頰,而那一雙熟悉的眼瞳,自始至終,都在看著他。
未曾逃避。
直到最後,她終於松開了手,緩緩起身。
槐詩才終於反應過來,呆滯呼吸。
逆著夕陽漸漸暗淡的微光,看向她的身影。
寂靜裡,艾晴隻是擡起手,平靜的拭去了嘴角殘留。
“看起來,確實不是第一次了。
”
她微微點頭,說:“就當收點利息吧。
”
那個煩人的老太太說的沒錯,有些事情總要解決。
所以,總得想個辦法……解決問題。
她再次,擡起了眼睛。
那一瞬間,槐詩下意識的,想要向後靠一點。
就像是小白兔感受到了獵食者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裡就已經浮現出地下室、鎖鏈、囚禁……等等讓他寒顫不斷的詭異詞匯來。
可吸煙室外,腳步聲戛然而止。
好像壓抑著驚呼。
“嘖。
”
艾晴不快的皺眉,擡頭看過去。
路過的女文員一愣,又迅速驚恐的低下頭,裝作什麽東西都沒看到,匆匆離去。
假裝沒看到架空機構的負責人在打調律師,還是按在牆上打……
許久,她終究是松開了拽著領帶的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如同一切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隻是問:“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
“啊?
”
槐詩猶豫著:“其實,今晚就可……”
艾晴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過來,眼神像刀子:“我是說,邊境防務!
”
“啊,哦……對對對,邊境防務,我想起來了!
“槐詩反應過來,恍然大悟,擦著冷汗松了口氣:“對哦,還有這回事兒……差點給忘了!
”
“抓緊一些。
”
艾晴不快的提醒:“如今邊境的安全是最燙手的活兒,不要不當一回事兒。
邊境管理部和海關已經急得快要瘋了。
辦好才方便拿捏他們,司法局也會記你人情。
”
“放心,早就開始了。
”
槐詩無所謂的一笑:“那麽多十萬火急的事情,總不能說完之後再慢悠悠的去做吧?
”
早在他出發之前,早在諸界之戰結束後的那一天開始起,天國譜系就已經開始投入行動。
即便是沒有統轄局的冊封,未曾得到任何的保證。
就如同他所需諾的那樣。
天國譜系將為現境行使這一份力量。
就這麽簡單。
他愉快的咧嘴,看向了夕陽落下的地方。
在黯淡的昏光之後,隱隱的光亮從逝去的薄暮之中升起。
在現境之外的黑暗裡,那一座座沉寂的邊境之間,天獄堡壘昂然行進。
像是長夜之中燃燒的星辰那樣。
灑下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