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國師大人》第一百七十一章 吃碗油潑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子死訊的傳出隻是時間早晚問題,何況這一天嶢王宮忽然封閉,八個宮門全部關停,許進不許出。
不久之後,整座印茲城都震驚於這條最新的噩耗。
不管是誰都要驚歎一聲:
多事之秋。
晗月公主失蹤和魏使暴斃在前,嶢太子離奇身亡在後。
前後不到十天功夫,印茲城幾乎翻天覆地。
馮妙君接到消息時也楞了好幾秒,回頭就趕回驛館,卻見雲崕手裡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油茶,邊喝邊看一張字條。
見馮妙君行色匆匆,他不滿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她站直了道:“嶢太子身故。
”她倒要看雲崕接到這重磅消息是何反應。
哪知這人面色平平淡淡:“哦。
”
“哦?”馮妙君眼裡寫滿懷疑,張口無聲道,“您已經知道了?”
雲崕看著她誇張的口型,輕嗤一聲,手裡的紙條子飛了過來:“自己看。
”
馮妙君將字條抓在手裡,展開來,上面赫然寫著:
臘月初九寅時,嶢太子苗奉遠卒於明漱園,疑與側妃行房後暴斃。
至次晨,面色平靜、兩頰酡紅、眼角布滿血絲,嘴唇發紫乾焦,口中有燒焦氣味,但口腔絲毫無傷。
腎精虧虛但皮相完好無損,護身法器未被激活,血液骨骼肌肉內髒均未見毒素及催情藥物,至今死因不明、兇手不明。
一眼掃過,馮妙君不由得失聲:“這是……”屍檢報告!
雲崕豎指在唇前,輕“噓”一下,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想起驛館被嚴密監控,馮妙君當即閉嘴,心裡卻不平靜:雲崕能拿到外部遞進來的消息,這本身不奇怪。
他是什麽身份,這裡誰能真地抓準他的行蹤?
令她膽寒的是,嶢王宮裡還有雲大國師的眼線,甚至能在這當口上傳消息出來。
要知道嶢太子暴斃之後,整座黃金城必然被嚴密監控,就是一隻蒼蠅飛出來都會被發現。
這人甘願擔著天大風險往外傳消息,並且成功了。
這至少說明,此人的身份、地位都很不一般。
雲崕問她:“好了?”
她記得這上頭每一個字,趕緊將字條還給雲崕。
後者接過,指尖燃起一小撮真火,“呼”一下吞噬掉紙條,隻剩一點飛灰。
證據銷毀掉,他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陪我吃碗油潑面去。
”
吃麵,這個時候?
她下意識替他穿好大氅,雲崕歎了口氣:“前頭那條打鐵老街中段,有家油潑面做得最好,還可以加些驢肉。
”
那還叫油潑面嗎?該改叫驢肉面才對。
咦不對不對,她關注的重點都被這家夥帶歪了。
嶢太子死了,印茲城裡立刻又是一片血雨腥風,咱自己案底都不乾淨,能不能經得起人家查證啊,您老人家要不要這麽悠閑地吃麵?
馮妙君心中驚疑,但有件事大緻可以肯定:
嶢太子的死,大概和雲崕沒什麽關聯。
他收到的字條就是明證——如果這真是他所為,嶢王宮裡還向兇手描述死狀死因做甚?
那麽,這該是第三方勢力所為?馮妙君長長呼出一口氣,難以想象嶢王現下的心境。
眼下印茲城裡魚龍混雜,各路神仙都在,如果兇手已經逃出黃金城,現在想抓住它也是大海撈針了。
除了又恨又怒,嶢王面對這樣錯綜複雜的形勢可有什麽法子?對了,苗奉先又會怎樣?
打鐵街就在前方百丈,以兩人慢悠悠的步調,也是不出幾十息就到了。
他們畢竟是使者,不是牢犯,嶢國不可能將他們關在驛館裡半步不出,隻是這附近必定也有便衣的暗衛跟隨。
坐下來,雲崕隨口要了兩碗油潑面加驢肉粒兒,而後轉向馮妙君:
“依你看,誰是殺嶢太子的兇手?”
他就在大庭廣眾底下這麽問出來啦?這面館裡可還有不少人呢。
馮妙君一呆,還未回話,邊上就有個大漢接口道:
“還用說,當然是魏人!
”
雲崕笑眯眯問:“為何?”
“還有為何?”這大漢吸溜一口面條,“魏國的使者死在印茲城了,他們不甘心,要報復回來唄。
”
“想報復就能報復,魏人在印茲城有這麽大本事?”另一個客商打扮的男子道,“我看,另有玄虛。
”
馮妙君眨了眨眼,很主動接下去:“什麽玄虛?”
“你們想想,嶢太子死了,誰得的好處最多?”這客商壓低了聲音道, “誰得利誰下手。
”
誰得好處?嶢王隻有兩個兒子,太子死了,王位接班人的重任自然就落到弟弟苗奉先身上。
從這一點來說,他的確是最大的利益繼承者。
這大漢把客商從頭到尾打量一番:“你是外地來的吧?”
“是啊,怎麽?”
“我瞧你是話本子看多了,滿腦子汙穢!
”大漢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你知道我們大嶢國兩位王子關系有多親密嗎,你就敢往二王子身上潑髒水!
”
馮妙君扁了扁嘴。
看來苗奉先在民間的威望很高,這對於未來的嶢國很重要。
客商又嘟囔兩句,惹毛了壯漢,兩人遂掀了桌子打成一團。
嶢人不怕事,館子裡的客人都圍上來給兩人打氣。
而一句話引發亂戰的雲崕則躲開飛濺過來的面條,慢吞吞對老闆道:“再加二兩面!
”
馮妙君:“……”
吃過了面,天上又開始下雪了。
大馬路上的雪自然沒有王宮裡掃得乾淨,兩人踏著新雪咯吱咯吱往回走,雲崕忽然開口:“說真地,你覺得兇手是誰?”
“嶢太子身故,苗奉先得利最多。
”馮妙君也在思索這個問題,“但我總覺得,兇手不是他。
”
“你對他了解多少,敢作此判斷?”雲崕斜睨她一眼,“就憑那回同車共濟、殺退狌狌的情誼?”
“他屢次談及嶢太子,不掩敬愛之情。
”
雲崕又在冷笑了:“說不定有人天生就愛作戲,任何時刻都能表現得深情款款。
”
馮妙君怪異地看他一眼,不大確定這人是不是在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