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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國師大人》第二百章 長痛不如短痛

  雲崕順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紅泥小爐上架著一隻小鑊,蓋子被咕嘟氣泡頂起,漫出一陣陣奶香,在寒冷的冬天聞著格外暖心。

  再回首看看她笑成新月的眉眼,以及露出的八顆小白牙,他心頭的火氣稍降,冷冷“嗯”了一聲。

  馮妙君可是抓著他的大氅跑過來的,這時就格外殷勤地給他披上:“外面太冷,公子沒有凍壞吧?”

  “你說呢?”他一把抓著她的手腕,果然手心裡度過去的全是涼氣。

  他的體溫向來偏高,這回當真是著涼了。
想來也不奇怪,外頭都是零下十幾度了,再加上他刻意施法將冰河凍住,那水底的溫度得有多低!
其他修行者或許還無所謂,雲崕的身體卻是時好時壞,與旁人都不同。
馮妙君吃了一驚:“我去加炭!

  她返身要去帳篷角落取炭,雲崕卻不放手,反而將她拽進懷裡:“不必,借你體溫一用。

  他的衣服都用靈力烤乾,但身體卻涼透了,馮妙君隻覺自己如墜冰窖,連打兩個寒噤;雲崕則是愜意地呼出一口氣:“真暖和。
”對著幾丈外的炭盆勾了勾手指,裡面的炭突然就燒得好旺。

  馮妙君怒道:“放手,我去搬炭盆過來!
”保證能把他給烤化烤糊了。

  她被按在雲崕胸前,就感覺到他低笑時胸腔的震動:“我剛從冰天雪地回來,烤不得火盆。
這點兒常識都沒有麽?”懷裡這一團軟綿綿、暖洋洋地,抱得他都不想撒手了。

  她身上還帶著牛乳和杏仁的甜香,好想吃上一口。

  好像真有這回事。
馮妙君一怔,摸著他冰寒徹骨的肌體,沒來由有點兒心軟,隨後智商上線,狠狠呸了自己一聲:他身負海量靈力,自帶隨時加熱系統,這會兒無非隨便找個借口來佔她的便宜,可見這人品性之惡劣,她居然還有點心疼。

  不,不是心疼,她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你是我的貼身侍女,豈非該急我之所急?”貢獻一點體溫怎麽了,他又沒對她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好在雲崕也沒打算太過分,見她又打了個寒噤就放開手,“牛乳呢,端過來。

  馮妙君如釋重負,趕緊打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乳過來。
雲崕緩緩飲了半碗,臉上才現出一點血色。

  “公子,你那失蹤的手下?”

  他搖頭:“死了,我在河底見他被斬作碎片。

  “……”她問得小心翼翼,“那,河神呢?”

  “無須如此謹慎。
”雲崕好笑,這丫頭是怕他生氣麽,“被它逃了。
不過它也受了重創,短時間內應是不敢再出來。

  “嶢國居然有巨蛟守河,怪不得冀遠城將它奉為神明。
”龍這種神物天生自帶震撼效果,這是其他生物很難比擬的。

  “蛟?”他嘴角露出一絲譏諷,“那可不是蛟。
你忘了它最擅幻陣。

  她眨巴著眼:“您能確定,它真地不是蛟?”

  “不是。

  他到底是怎麽確認的呢?馮妙君清楚,但他答得斬釘截鐵,她也隻得信了。
“那它到底是什麽?”

  這一回,雲崕沒有再回答,隻露出沉思之色。

  良久,他才道一聲:“或許是幻獸中的一種。

  因為那東西擅長布置幻境吧?話說回來,能從雲崕手底逃脫也是件大本事,盡管水下不是他的主場。

  “冀遠城那裡……”應該正在打攻城戰吧?他身為大國師,不用再去督戰麽?

  “我是國師,不是督軍。
”他隻負責重大疑難,這種常規小事自有魏軍中的將領去執行,哪裡還需要勞動到他?

  炭火旺盛,帳裡暖意盎然,

  雲崕的面色也漸漸恢復紅潤。
馮妙君給他寬衣落帳,自己走去了外間。
雲崕與其他修行者不大一樣,好似睡覺的時間多過了打坐修行,也不知這一身本事是怎麽煉成的。

  大帳剛好正對著冰河。
她在帳簾上扒開一張縫,第n次往那個方向眺望。
地平線上火光衝天,似乎還有炮火和呐喊聲隨風而來。

  這對無數人來說,都是個不眠之夜。

  馮妙君再一次體會到了無力感。
雖然她貴為修行者中的一員,但在面對戰爭和侵略時,卻和養母徐氏、和這世間的千千萬萬普通人一樣,隻能被動接受、隨波逐流。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其他修行者也大抵如是。

  她不會去問雲崕和魏王這樣的強人,為什麽非要動戰爭不可。
這問題太幼稚, 雲崕多半還要將自己描述得身不由己。

  馮妙君走了回來,和衣而臥。

  冰河這一側靜悄悄地,甚至還有夜梟啼叫,她卻輾轉難眠,滿腹心事。

  興許是轉身的動靜吵到了雲崕,他低沉的聲音從帳內傳來:“聒噪!
”他今日引動天地之力,又與河神戰了一場,實是有幾分困意,哪知這妮子翻來覆去,衣被摩擦的每一次窸嗦聲都被他聽在耳裡。
“大半夜不睡覺。

  他不也沒睡?馮妙君聽他語氣中並沒有多少呵斥之意,終是忍不住問:“公子,這場仗要打到何時?”

  “兩日之內。
”探子事先已在冀遠城摸底,它最大的倚仗就是天險和河神,現在二者都已丟失,優勢明顯的魏軍沒理由拿不下它。

  “我是說,戰爭。
”她幽幽道,相信他一定能聽懂。

  這回雲崕沉默了許久,聲凝如水:“長痛不如短痛。

  什麽意思?她一頭霧水。
並且這不是她頭一回從他口中聽到這幾個字了。

  他沒有再解釋,隻沉聲道:“睡吧。

  一夜無話。

  ¥¥¥¥¥

  太陽從東方升起,馮妙君也收了功,緩緩站起。

  她一夜未眠,乾脆起來調息吐納,這才能做到物我兩忘。
前線打生打死,後邊兒蒙頭大睡,這人心得有多大啊?——說的就是此刻還在帳內蒙頭大睡那個人。

  她走出帳去透氣,發現周圍的帳篷少了很多,而後勤部隊正押運輜重開上冰面,看樣子是往冀遠城而去。

  “安安姑娘,早。

  有個聲音跟他打招呼,馮妙君轉頭一看,是陸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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