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蕭芸芸已經到酒吧。

　　下車後，她才知道什麼叫心跳爆表，什麼叫魂不附體。

　　後來接到沈越川的電話，她的心髒幾乎要從喉嚨口一躍而出，卻還要平靜的跟他抱怨餓了。

　　還好她演技超群，沒有引起沈越川的懷疑。

　　挂了電話沒多久，酒吧的保安就告訴她，沈越川來了。

　　瞬間，她渾身的細胞像要爆炸一樣瘋狂沸騰，各種各樣的念頭從她的腦海中走馬燈似的掠過。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空白了。

　　可是，從房間走出來，看見沈越川後，她又奇迹般平靜下來。

　　要說的話，已經對着鏡子練習了無數遍，她幾乎可以行雲流水的倒着說出來。

　　要做的事，已經在腦海裡演練了無數遍，答案用腳趾頭都猜得到。

　　她隻需要按照計劃一步一步進行，然後，平靜的等待一個預料之中的答案。

　　這樣看來，她根本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

　　想着，蕭芸芸已經在沈越川跟前站定。

　　沈越川一時間無法從意外中回過神來，震驚的看着他的小丫頭：“芸芸？
”

　　“是我。
”蕭芸芸提着裙擺，在沈越川面前轉了一個圈，“我的腳可以走路，右手也可以拿東西了。
沈越川，我好了！
”

　　沈越川緊盯着蕭芸芸，聲音充滿不确定：“你真的……好了？
”

　　蕭芸芸擡起右手，在沈越川面前晃了晃：“真的啊，笨蛋！
”

　　沈越川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把蕭芸芸拉入懷裡，用最親密的接觸來确認她真的好了。

　　自從張主任告訴他，蕭芸芸的右手也許無法康複，他就陷入深深的自責。

　　哪怕宋季青出現，蕭芸芸的手一天天好轉，可是她的手一天不能拿東西，他就一天無法安心。

　　昨天，蕭芸芸下樓的時候還坐在輪椅上。
今天早上，她去洗漱還要靠他抱。

　　一轉眼，她就蹦蹦跳跳的出現在他面前，說她已經好了。

　　不把她抱在懷裡，沈越川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蕭芸芸戳了戳沈越川的後背：“我快要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了。
”

　　沈越川抓住蕭芸芸戳他的那隻手，是右手，力道還不小。

　　她真的好了。

　　活了二十幾年，沈越川第一次産生這種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松了箍着蕭芸芸的力道，不顧周圍還有一大圈人，深深吻上她的唇。

　　蕭芸芸意外的瞪了瞪眼睛，雖然害羞，卻舍不得推開沈越川，索性閉上眼睛，迎合他的索取。

　　“越川，陸總和陸太太有激吻好幾分鐘的記錄，你們加把勁，争取打破記錄！
”

　　不知道誰開了這麼一個頭，其他朋友也紛紛跟着起哄，一時間酒吧内熱鬧無比。

　　沈越川也想破紀錄，但蕭芸芸終歸生澀，沒多久就喘不過氣來，他眷眷不舍的松開她，扣着她的腦袋，讓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蕭芸芸雙唇飽|滿，雙頰紅紅的樣子，其他人别想看見！

　　沈越川的霸占欲暴露無遺，朋友們轉而起哄：“越川，做人不能這樣！
芸芸，你反抗一下啊！
”

　　蕭芸芸也就在沈越川和自家人面前大膽，一有外人在，她的膽子就像含羞草被碰了一下――合上了。

　　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她恨不得把臉埋到沈越川的胸口裡去。

　　沈越川護着懷裡的小丫頭，吻了吻她的頭發：“你什麼時候好起來的？
”

　　“半個月前。
”蕭芸芸終于敢擡起頭，亮晶晶的杏眸看着沈越川，“這半個月，宋醫生一直在幫我複健。
”

　　沈越川托起蕭芸芸的手，“複健的時候，傷口疼不疼？
”

　　“當然疼啊，特别是腿！
”蕭芸芸抱怨着，但很快就換上一臉喜色，“不過，現在好了，我感覺就像沒受過傷一樣！
”

　　從車禍發生到康複，經曆的所有疼痛，蕭芸芸從來隻是輕描淡寫，從來不哭，也從來不抱怨。

　　沈越川摸了摸她的腦袋：“傻瓜。
”

　　他知道，蕭芸芸隻是不想讓他擔心，不想讓他感到愧疚。

　　蕭芸芸破天荒的沒有反駁，唇角含着一抹淺笑看着沈越川，一閃一閃的杏眸裡似乎藏着什麼秘密。

　　“沈越川。
”

　　她突然叫了沈越川一聲，聲音柔軟嬌俏，像是要滲入沈越川的心底深處。

　　沈越川感覺自己幾乎要迷失在她的雙眸裡，過了半晌才回過神：“嗯？
怎麼了？
”

　　蕭芸芸抿了抿唇，看着沈越川一字一句認真的說：“我們，結婚吧。
”

　　沈越川，我們，結婚吧。

　　毫無預兆的聽到這句話，沈越川隻覺得整個人被狠狠震撼了一下。

　　他穿着西裝，站在紅毯的這頭，一身白紗的蕭芸芸從那頭向他走來，是曾經出現在他夢中的場景。

　　今天，蕭芸芸親口說出來，她要把他的夢境變為現實。

　　他也想，做夢都想。

　　可是，他的病還沒好。

　　沈越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吻了吻蕭芸芸的唇：“我們當然會結婚。
”

　　唔，他果然不會拒絕！

　　蕭芸芸唇角的笑容更燦爛了一些，眸底浮出興奮：“我說的是現在！
”

　　沈越川不确定的看着蕭芸芸：“現在？
”

　　“對，我在向你求婚，隻要你答應，我們明天就去領結婚證。
婚禮什麼的不重要，我隻要你的配偶欄寫上我的名字。
”蕭芸芸晶亮的目光閃爍着，小心翼翼的問，“沈越川，你會答應我嗎？
”

　　她是認真的。

　　沈越川怔了半秒才回過神，敲了敲蕭芸芸的腦袋：“笨蛋，求婚是男人做的事情。
”

　　“這個沒有明文規定！
”蕭芸芸固執的說，“就算有，我也打定主意違反了，我就要求婚！
”

　　沈越川故意吓蕭芸芸：“這麼多人在，你不怕他們笑你？
”

　　蕭芸芸出乎意料的坦然，揚起下巴：“我要是怕，就不會叫他們來了！
”

　　沈越川徹底被擊敗了，無奈的笑了笑。

　　蕭芸芸實在看不懂沈越川這個笑是什麼意思，扯了扯他的衣角，着急的問：“你到底答不答應！
”

　　沈越川挑了一下眉：“我要是不答應呢？
”

　　他居然不答應？

　　蕭芸芸沒有說話，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委委屈屈的看着沈越川，看起來分分鐘會嚎啕大哭。

　　沈越川不為所動，揉了揉蕭芸芸的頭發：“哭也沒用。
”

　　“……”

　　意思是說，他怎麼都不會答應？

　　計劃這一切的時候，蕭芸芸是笃定了沈越川會答應的。

　　可是，他為什麼會拒絕？

　　還是說，他雖然喜歡她，但是遠遠沒有喜歡到想和她結婚、共度一生的程度？

　　蕭芸芸的眼淚突然失控，淚珠奪眶而出。

　　沈越川不料真的會惹哭這個小丫頭，把她抱進懷裡，吻去她的眼淚：“傻瓜，先别哭。
”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蕭芸芸不但更委屈，眼淚也流得更兇了。

　　沈越川隻好不停的吻她，“你真的想馬上跟我結婚？
”

　　蕭芸芸可憐兮兮的點點頭：“想。
”

　　沈越川不動聲色的引着她往下說：“為什麼？
”

　　蕭芸芸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杏眸不知何時充斥了一抹不安：“沈越川，我怕。
”

　　被醫院開除，被學校開除學籍，得知右手無法再康複，她都沒有說過害怕。

　　唯獨兄妹戀的绯聞給她留下了陰影，她害怕那種可以毀滅一個人的輿論，隻想快點和沈越川确定關系，一種法律認同并且保護的關系。

　　隻要他們名正言順的結婚了，以後，再沒有人可以在背後議論他們。

　　沈越川把蕭芸芸擁入懷裡，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長發：“芸芸，沒事了，現在沒有人可以阻攔我們在一起，别怕。
”

　　蕭芸芸把頭埋在沈越川懷裡，哭出聲來：“你為什麼不答應我？
”

　　“我不能答應你。
”沈越川松開蕭芸芸，嚴肅的看着她，就在蕭芸芸以為真的沒有希望的時候，他話鋒一轉，“求婚是男人的事情，我怎麼能讓你來？
”

　　蕭芸芸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

　　沈越川接着問：“買戒指了嗎？
”

　　蕭芸芸松開左手，她白裡透紅的掌心中藏着一個小小的首飾盒。

　　沈越川拿過來，打開，裡面裝着一枚精巧的鑽戒。

　　他笑了笑，托着蕭芸芸的手，在她的跟前單膝跪下來。

　　一群人都是來看蕭芸芸求婚的，沒想到沈越川實力反轉，一片驚呼聲響起來，蕭芸芸的眼淚也再一次失去控制。

　　“傻瓜，别哭。
”沈越川摩挲着蕭芸芸的指尖，“我當然想和你結婚，隻是沒想過這麼早。
你還小，我以為你還不想結婚。
”

　　蕭芸芸搖搖頭：“我想。
”

　　沈越川确認道：“想清楚了？
”

　　蕭芸芸用力的點頭。

　　“那我們結婚吧。
”沈越川笑了笑，把首飾盒送到蕭芸芸面前，“芸芸，我承諾，我會永遠愛你，照顧你。
除了你，我不要任何人當我的另一半。
你願意嫁給我嗎？
”

　　這是蕭芸芸聽過的，最動聽的語言。

　　她的眼淚突然失控，笑容卻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燦爛。

　　她用力的點頭，清脆又肯定的回答：“我願意！
”

　　圍觀的人又起哄：“越川，把戒指給芸芸戴上啊，這象征着芸芸從此後就是你的人了！
”

　　沈越川站起來，從盒子裡取出戒指，小心翼翼的托起蕭芸芸的手，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陣暈眩擊中他。

　　他感覺自己狠狠搖晃了一下，隻好閉上眼睛，警告自己撐住。

　　戒指懸在蕭芸芸的指尖，就差套上來了，沈越川卻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蕭芸芸不解的看着沈越川：“怎麼了？
”

　　“沒什麼。
”

　　沈越川勉強擠出一抹笑，睜開眼睛，暈眩的感覺卻愈發嚴重，雙手更是虛軟得無法替蕭芸芸戴上戒指。

　　蕭芸芸眼睜睜看着沈越川的臉色越來越白，一股不安籠罩住她：“越川！
”

　　沈越川看見蕭芸芸眼裡的驚惶，想安慰她沒事，可是還沒來得及出聲，一股無邊的黑暗就将他整個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