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一亮，言安便醒了。

　　情緒很穩定，人也很清醒，一大早還做了早餐。

　　好像昨晚的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

　　顧硯璟見她沒有什麽事情，便去了喬予羨的房間。

　　他打開門，正好在進房的那一瞬間，看見喬予羨裹著被子從床上滾下去了。

　　先是咚的一聲悶響。

　　然後喬予羨迷迷糊糊的聲音還滯後了兩秒：“哎呦。
”

　　顧硯璟趕緊走過去，把她抱回床上。

　　喬予羨人還是迷糊的，她睜眼看了看顧硯璟，又閉上了眼睛。

　　顧硯璟有理由覺得，他剛剛要是不抱她，她敢在地毯上裹著被子睡一覺。

　　喬予羨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又忽然把胳膊擡了起來，手心朝上舉著。

　　顧硯璟理解了一會兒，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一點都不燙了，應該是不燒了。

　　喬予羨把胳膊摔在床上，又是一會兒的沉默道：“好神奇。
不燒了。
”

　　顧硯璟捏了下她的臉。

　　喬予羨沒動，又是一會兒之後，她道：“阿姨怎麽樣？
”

　　“沒什麽事兒了。
”顧硯璟道。

　　“真好。
”喬予羨小聲道，“我想再睡一會兒。
”

　　“嗯。
”顧硯璟摸了摸她的頭，“別往床下滾了。
”

　　“我盡量。
”喬予羨說著，換了個姿勢，繼續睡了。

　　顧硯璟在房間坐了一會兒，等她睡熟，他準備起身出去的時候。
喬予羨又忽然睜開了眼睛。

　　帶著濃濃的睡意，眼底有些發紅。

　　“怎麽了？
”

　　“你過來一點。
”喬予羨道。

　　顧硯璟俯身。

　　喬予羨捧著他的臉，認真地看了看。

　　昨晚被打的地方已經看不出來了。

　　昨天晚上除了紅，還有一點腫。

　　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恢復地還挺快。
”喬予羨道。

　　顧硯璟湊近她親了一下。

　　喬予羨放開他，又換了個姿勢：“去吧，我這次真的睡了。
”

　　“嗯。
”

　　兩人上午在第六醫院半天。

　　除了陪言安之外，把第六醫院昨晚的損失，還有昨晚所有人用到的醫療費用全都算了一下。

　　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好，兩人又回了言安的院子。

　　本來他們還想再陪言安半天。

　　但言安一直催著他們去忙，和他們說自己沒事了。

　　兩人便回了璟禦園。

　　秦睿被帶到璟禦園關著。

　　柳舟那邊也審出了結果。

　　所以所有人都去了璟禦園。

　　璟禦園裡，一棟一棟的別墅很多。

　　在差不多中間地帶的別墅裡有一個地下空間。

　　專門關人的。

　　他們都去了那棟別墅。

　　秦夏過來的路上被私生飯跟了。
在路上繞了一圈，把人甩開了才過來。

　　所以過來的晚了一些。

　　她來的時候，顧硯璟，喬予羨，褚政然，林淮書，還有柳舟正在喝茶。

　　她一踏進客廳，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秦夏今天穿了一身很簡單的運動裝，外套很薄。

　　剪短的頭髮又接長了。

　　黑長直。

　　再加上那張清純的臉。

　　讓人感覺她軟乎乎的。

　　但一開口，會讓人覺得她是塊超級無敵硬的大石頭。

　　“真是日了王八羔子了。
被私生追的滿城跑。
”秦夏進門就吐槽。

　　隻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煩躁都要到頂了。

　　褚政然看著她。

　　秦夏看了他一眼，和他對上視線，又移開了視線，看向柳舟道：“小舟舟，你也在啊。
”

　　柳舟被剛剛喝到嘴裡的茶嗆了一下。

　　他坐在椅子上，上身穿著一個複古的黑襯衫，領子上是秀得深色系的竹子。

　　很有一種從上世紀走出來的感覺。

　　像是誰家的小書生。

　　秦夏很喜歡和他逗著玩兒。

　　柳舟對她相當友好地笑了一下，沒有接她的招，然後他看了一眼褚政然。

　　他覺得褚政然那溫潤的神色中有刀子。

　　秦夏走到喬予羨身邊，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直接問道：“秦睿呢？
”

　　喬予羨看著她道：“在地下室。
”

　　“還活著嗎？
”秦夏問道。

　　“嗯。
”喬予羨道。

　　秦夏沉默一下，然後看向顧硯璟道：“顧少，我能見他一下嗎？
”

　　顧硯璟從喬予羨的茶杯上收回視線，淡淡應了一聲：“嗯。
”

　　“謝了。
”秦夏道。

　　顧硯璟帶他們去地下室。

　　到了關秦睿的地方，顧硯璟他們沒往裡走。
隻有秦夏一個人進去了。

　　厚重的鐵門打開，發出了沉重的響聲。

　　褚政然告訴秦夏裡邊燈的開關位置。

　　秦夏進去按開燈。

　　裡邊亮起。

　　四周全是石灰牆，陰冷徹骨。

　　秦睿縮在角落裡，身上黑色的衣服上全是灰塵腳印，頭髮亂糟糟的，手上臉上都是乾涸的血跡，有些發黑了。

　　他擡手擋了下光，適應了一下亮度之後，才看向了門口的人。

　　在看見是秦夏之後，他輕輕哼笑了一聲：“你來啦。
”

　　秦夏看著他沒說話。

　　秦睿伸開腿，靠在牆上，看著秦夏。
可能因為牙被打掉的緣故，說話有些不太清楚：“那個褚政然是不是喜歡你？
我就罵了你幾句，他就把我打成這樣了。
”

　　以防萬一，怕秦睿忽然動手傷到秦夏，門並沒有關，他們幾人在外邊能很清楚聽見裡邊說的話。

　　幾人都看了看褚政然。

　　褚政然沒理他們。

　　秦夏的大拇指指甲，一下一下掐著食指上的皮膚，在食指外側留下了一串印子。
她道：“誰指使你去第六醫院的？
”

　　她已經和喬予羨把事情完全了解清楚了。

　　秦睿又是一聲哼笑：“你是想攀上褚家，然後對付我嗎？
”

　　“我在問你是誰讓你去的第六醫院。
”秦夏又冷聲問道。

　　“想知道？
”秦睿笑道，“我偏不告訴你們。
”

　　“秦睿！
”

　　秦睿的睫毛忽然顫了一下，他的臉色也僵了僵，但又很快恢復了正常，他道：“你以為還是小時候嗎？
你一喊我就什麽都說？
”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秦夏的拇指在食指上劃出了一道口子，“秦家給你了，什麽都給你了。
你還想幹什麽？
！
你嫌活得久嗎？
你跑國內來作！
還對付顧家。
你是心盲了，還是腦袋瞎了！
”

　　“顧家怎麽了？
他能把我怎麽樣？
”秦睿道，“整個京都能把我怎麽樣？
他們敢嗎？
顧硯璟算個”

　　秦夏快步走到他跟前給了他一巴掌。

　　秦睿被打得偏了下頭，後邊的話咽了回去。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秦睿突然看向她，激動道：“現在秦家是我的又怎麽樣？
隻要你回去，就會有大半的人站在你身後！
憑什麽？
為什麽？
我才是秦家現在唯一的男丁！
我才是秦家唯一的血脈！
憑什麽你是繼承人！
你一個女人！
憑什麽要由你來繼承秦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