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娛樂圈都以為我糊了》第227章 雜志
第227章 拍攝4
“小斐,我有一天……也會跟曹奶奶一樣,從病房裡被拖出去,躺在太平間裡嗎?
”
“如果可以,讓我、死在咱們家裡……成……嗎?
”
……
“小斐,我不想治了,我知道……咱們沒有那個錢了,你不要去求那些人,我從十五歲被他們趕出來,到現在,我也沒有求過他們,咱們不治了成嗎?
”
“這藥,咱們不吃了,成嗎?
”
他目光始終帶著懇求。
……
“白小斐,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幸運的兩四件事,碰到了曹奶奶,是她把我從垃圾堆裡,帶出來,教會我怎麽努力生活、然後碰到了你,教會了我怎麽去愛……”
但我也好痛苦,送走了二十多年來,唯一一個“親人”,我原本想給你一個家,我以為你碰到我,是你的幸運,沒想到、是我把你從火坑裡拉了出來,又拉著你進了另一個火坑……
你會恨我嗎?
白小斐摩挲著他消瘦蒼白的臉龐,微紅的眼眶裡,藏著不忍、心痛,但她始終保持著微笑,“……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別說話,咱們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
……我沒恨你,再做一次選擇,我也會跟你走,跟你回家、回咱們家,那是我們的家啊……我怎麽會不跟你回家呢?
治療了半年多,吃藥半年多,一共一年出點頭,不隻是耗盡了曹奶奶給陳子墨攢下的“娶孫媳婦兒”的錢,兩人積蓄成空、白小斐幾張信用卡也刷爆了。
每天都是信用卡催還款的電話,煩的白小斐幾次抓狂,但轉頭看到陳子墨,又滿心柔軟了。
每天都得想著怎麽掙錢買藥——西藥他們已經吃不起了,但不可能不治,治了還有希望,不治就隻能等死了!
白小斐帶著陳子墨去曹奶奶認識的中醫那裡開了一個月的藥,一天三頓、家裡已經被藥臭味充斥,可終究還是徒勞。
急性白血病晚期自然病程是半年到一年,陳子墨硬硬是撐了一年又三個月。
這一次,他撐不下去了,沒有錢、更沒有適合的骨髓移植……
送到醫院搶救,救下來了,結果醫院給發了病危通知書,“哪個是陳子墨的家屬?
”
“我是。
”
“你是他老婆?
”
“我是她未婚妻。
”
醫生聽到這話的時候,看了看床上骨瘦如柴,隻能依靠點滴、氧氣管硬撐著的男人、又看了看精神面貌極差的白小斐,大冬天穿著一件明顯的老舊衣服,沉默了半晌,“沒有其他家屬了?
”
“沒有……我未婚夫是孤兒,隻有我一個親人了。
”
“行,你看完在這裡簽個名吧——就……這一兩天的時間了。
”
“好!
”她恍惚了,眼裡血絲似抽動了一下,到底硬撐著一口氣,在病危通知書底下簽了名。
“謝謝大夫!
”她勉強笑道。
大概是晚上一點多,陳子墨醒了,上吐下瀉,醫院這邊都已經給他安排好了,他的床位也在他病危通知書下來後,被另一個病患定下來。
他反倒越來越清醒,三點多的時候,他突然拔了氧氣罩、營養液吊瓶,換了常服,拍了拍守在一旁已經累得睡著的白小斐,強撐著衝他微笑,道:“醒醒,小斐,咱們回家!
”
他並不知道,他的微笑有多溫暖,又有多麽的蒼白虛弱——
一路上他好似無事人,可隻有白小斐才知道,他走的每一步,都無比艱難,好幾次要不是她攙扶著,他就要直接撲到地上了——他脫力落在白小斐身上,很輕,白小斐都想不到,自己都已經扶得動,這個曾在她生命中扮演“巨人”一般的男人。
白小斐幾次偷偷抹去眼角的淚。
平時就算到醫院拿藥,也是坐的公交、地鐵,可是半夜哪裡來的公交、地鐵?
兩人很奢侈的打了一次車。
回到家裡,四點鍾。
地下室很黑、也很潮濕、但屋裡收拾的乾淨整潔,還有一股濃濃的散不去的中藥味。
“我想再吃一次你做的早餐,還記得,咱們在學校門口的那家面館嗎?
好多人去吃,可我覺得,他們家做的面,也沒有我老婆做的好吃……”臉上、眼裡都是滿滿的得意。
“好!
”為著這一句話,白小斐趕緊著急忙慌出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捯飭,怕吵著鄰居,最後做了兩碗雞肉面——隻是面吃到一半,陳子墨就撐不住了,吃進去的半碗面都吐出來了。
跟面吐出來的,還有一股股血,觸目驚心。
白小斐已經拿起電話,想要撥通120,但看著陳子墨那懇求的目光,她還是放棄了,隻剩一句話,她勉強撐著含淚的笑,“你放心,我不走……也不送你走,就在這裡陪著你!
”
他意識越來越清醒,說的話,也是,但是眼裡卻越來越模糊、渾濁了,“我其實真的不想死的,我老婆長得那麽好看,我長得也不賴,我還想跟你一塊……組建一個新的家,我們的家——”
“生一個,還不夠,得生三四五六個……不要那麽多女孩,一個就夠了,我們兩跟她的幾個哥哥寵著她——”希望我們的女兒,能夠替她媽媽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幸福的人生啊。
他閉著眼睛,說完這一番話,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但他還是要說,白小斐看著一旁,兩人剛在一起時,攢錢買的錄像機、她也想聽,也沒哭,不時笑著——
“這幾個臭小子……一定很皮,我們得趁著他們還小,多打他們幾頓……不然……老了,就打不動了。
”
“我們倆就努力工作,好好把他們撫養成人……也不用伺候我們,我們都有養老金,但不能啃我們老……”
“我倆都沒讀過大學,成人學校都沒畢業……但咬牙也要把他們供出去,不能……不能讓他們……跟我們似的……吃了沒上過大學的虧……”
“好!
”
她聲音發顫,但又帶著滿滿的堅定,眼裡帶著絕望無助的笑。
清晨五點三十五分,陳子墨還是走了,短短一夜,他好像是過完了他想象裡的一生。
他躺在白小斐的腿上,拉著白小斐的手,瘦的不成人形的臉上最後竟也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白小斐也笑著,但眼淚止不住在流。
突然間,陳子墨不說話了,手裡乾瘦的手掌“重重落下”。
她猛然低下頭,眼裡重新聚集的淚水,就那麽一滴又一滴簌簌落在陳子墨的臉上。
她手掌抵住額頭,嘴巴微張兩三次,她眼裡先是木訥,麻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崩潰下的情緒忽然就在她眼裡湧動——
痛苦、慌張、崩潰、絕望、恨……
這一刻她應該嚎啕愛哭,發洩內心的崩潰、無助,但她沒有。
她無聲地嗚咽、拿起陳子墨還有餘溫,但略有冰冷的手,撫著自己的臉,她微微晃著腦袋,臉上忽然浮起苦澀、緬懷的笑,“……睡吧,睡著了,就不痛了。
”
一出聲,淚水連帶著鼻涕湧出——不好看,但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到了,不忍、又舍得不移開眼!
……
“Cut!
過了!
”
片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像是有一塊大石頭狠狠壓到了自己的胸口,一口氣死活就是喘不過來,這劇情在看劇本的時候,劇本圍讀的時候,大夥已經覺得很壓抑了。
可等到拍攝這一刻,當兩個專業演員以最好的演技將這一幕呈現,還是覺得說,劇本說的特麽“淺”了!
一個月的拍攝,他們這些工作人員就像是,跟著演員一塊“體驗”了一次“白小斐、陳子墨”的人生,你不得承認,這兩人的表演絕了。
這一刻,演員自己能不能分得清現實、角色他們不知,但觀眾已經將兩人代入角色,並被深深感染到!
孟冬小臉已經哭花了,她手裡手機還開著視頻,視屏另一端,溫穗也是捂著嘴,眼睛紅彤彤的,也是一口氣梗在脖子,死死壓著自己不允許打哭出來。
陶棠是第一次跟組,也是出了顧釗試鏡那一回外,實地感受夏鬱的演技——她眼睛也是紅紅的,久久才吐了一口氣,心笑道,“我們家鬱寶小姑娘,演技又上一層樓了。
”
崩潰的理解方式、表達方式很多,嚎啕大哭肯定是最為廣泛的。
但夏鬱這一次,或者說以前也都沒有大肆采用,但以往還會表現初始的崩潰、痛苦,這一回隻用木訥、茫然、而後接受、無聲嗚咽,卻表達的淋漓盡緻!
跟她有同樣感受的,還有程志清、戴承弼、小謝導、寧麗芬老師:“這小丫頭,太厲害了!
”
除了感慨夏鬱,還有餘君豪,他對於病患的刻畫,屬實牛皮,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就連他們這些老戲骨、專業導演,都要被他的演技演過去了。
不過其中,感觸最大的還是程志清,他看向夏鬱的目光,已經不像是看待後輩那種,欣賞、認可,而是帶著似同輩、同一等級演員的探尋。
為什麽會這樣呢?
要知道,在拍攝《人均絕色》的時候,這小姑娘的演技,還是被壓著打的,哪怕天賦很高,每一次的拍攝都有進步,但他還是能夠很自信地說,那十幾場戲,他放水了。
給她的壓力,也是他一點點調整的,那是他一點點帶出來的。
但她的天賦、可塑性的的確確是他碰到過的演員裡,少有的。
所以戴承弼那邊一提,他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個小姑娘。
結果也是有點出人意料,《畫地為牢》的表演,雖然也有一些不足,有時候發力點、收力這一塊,不能點到即止,有一小部分時能明顯看出來“演技”存在的。
但影響不大。
但這一回,他驚了,歎了,這一個月來的表演,幾乎無可挑剔!
就像是她實實在在的經歷過、或者正在經歷“白小斐”的人生!
這才多久呢?
他忽然覺得,很有必要回去就給衛靜城那老小子打個電話,慰問慰問最近情況了。
這裡面最震驚的,其實是小謝導,餘君豪畢竟是能夠拿影帝的,多部電影他都看了,而且,影帝的含金量老實說,確實是要比影後多高那麽一小截的!
所以,他更震撼的,是夏鬱。
他是跟夏鬱合作過,他畢竟是副導演,跟著《金陵祭》拍攝了半年,當時夏鬱演技也厲害,叫一聲專業演員沒什麽問題。
這個二十三歲的年紀,能夠有這份演技,華夏娛樂圈裡,找不到幾個,他以為自己已經非常高看夏鬱了。
“難怪莊導雖然沒有明面上承認、卻將這個小姑娘當成學生,要再給這小姑娘一段時間,也許三十歲,就能收個華夏三大電影獎項大滿貫?
再努力一把,真能衝擊一下三大!
”
但現在這近一個月,已經是接連衝擊到他了,尤其是這一幕戲下來,他眼裡滿滿的都是愕然!
什麽三十歲衝擊,也許拍完這一部,就可以試一試,衝擊華夏三大了!
金像已經拿了,接下來,就是金雞、金馬,而今年她才二十四歲,即使明年才能參與,也才二十五!
難怪他們否決了此前宋昂宋導的拍攝方向,如果按照宋導的拍攝方向,故事性、人物情緒就要差上一籌,而有時差上一籌,就算演員有演技,原本十二分的效果,也至多能達到八九分!
還是戴承弼出聲,喊停,他才反應過來,錯愕後,滿滿的就是驚豔了,不是對顏值,是演技!
“被這小姑娘的演技嚇到了吧?
”戴承弼老得意了,雖然他也吃驚,但《畫地為牢》裡,夏鬱的演技,他是一點點看著提升上來的,他知道這小姑娘,身體裡有一股無窮的潛力!
電影越難、對手越強、她能夠爆發的力量也就越多!
“這小丫頭,天生就是為了演戲而生的!
”這是他的評價,不摻一絲水分。
“呼……難怪戴導您當初毫不猶豫就進了夏鬱工作室!
”
獨一份兒的導演、頭一檔的女演員、外有資源、內有長城影視、莊和工作室的支持、太特麽正確了!
哪像他現在,要不因為是“夏鬱”的電影,莊和工作室、長城影視那邊估計都不會放他出來!
就算以後讓他接戲導戲了,長城影視一姐閆靜丹也不一定會進他的劇組。
更現實的一點是,他拉來的讚助,也特娘的請不起閆靜丹這個咖位的演員!
戴承弼得意地拿著右手的食指敲著左手的食指,“就我一個,簽了十年!
”
小謝導不得不承認,他酸了!
拍攝還在繼續,兩人簡短討論兩句,又回到了拍攝正題上:
“現場先別動,道具組、劇務組準備一下,化妝組不用補妝——十分鍾後,拍攝下一場!
”
兩個月時間,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每時每刻都要抓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