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林肯駛進醫院停車場時,二人將將攀至巔峰。
薑慕晚摟著顧江年的脖子緩緩喘息著,香汗淋漓。
而顧江年呢!
眼看著到了停車場,伸手將人換了個方向,讓她坐在自己身上,伸手拉下她的裙擺,輕輕撫著人的背脊,溫聲道:「鬧一次就夠了,在車裡、你不好受。
」
不好受、是真的。
薑慕晚也並未就這個事情同顧江年辯駁,腦袋落在他肩膀上緩緩點了點頭。
「累不累?
」溫聲軟語再度響起。
薑慕晚喃喃恩了聲,又透著一股子不見底的疲倦。
「乖,」男人側首,溫溫軟軟的吻著他白皙的面龐,輕輕哄著。
顧江年抽出紙巾,簡單的擦拭了番。
在羅畢車子停好,顧江年抱著薑慕晚,將西裝搭在她的腿上,下了車。
且叮囑羅畢道:「車子開去洗了。
」
後者微愣,雖不明所以,但也隱隱約約磋磨出了點什麼,畢竟都是成年人。
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顧江年抱著薑慕晚向著vip病房專用電梯,行至電梯口時,隱隱約約覺得有道視線在打量自己。
側眸望去,隻見黑色寶馬車旁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四目相對,無言、但殺氣盡顯。
季言庭沒想到會在此處以這種形式跟顧江年見面。
男人回眸望過來的那一眼,儘是挑釁。
「怎麼了?
」窩在顧江年肩頭的人見人經久未動,蹭了蹭問道。
落在她腰下的手微微緊了緊,淡淡話語聲傳來:「沒什麼。
」
言罷,男人跨步進電梯。
停車場內,羅畢自也是看見了季言庭,有些愕然。
見人望過來,他客客氣氣的點頭喊了聲:「季先生。
」
季言庭微微頷首,擡步離開,向著電梯而去。
倘若說,在知曉薑慕晚跟顧江年已成夫妻的事情之前,他尚且以為自己還有幾分機會。
可此時。
他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局外人。
心酸勝過震驚。
c市豪門貴女眾多,可沒有一個如薑慕晚這般的。
有些人啊!
註定得不到。
電梯微微闔上,將季言庭凝重的視線阻擋住了,羅畢的視線從緊閉的電梯門上緩緩移回來,心中莫名的有股子酸楚,這股子酸楚不為別的,為季言庭,也為季家。
這是種本不該有的情緒。
電梯內,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聲響起。
隱有酸楚,似有不甘。
病房內,餘瑟見顧江年抱著薑慕晚回來,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急匆匆的邁步向著二人而去,擔憂問道:「怎麼了?
」
「沒事,別擔心,」顧江年寬慰道。
入病房,顧江年直接將人抱進了衛生間,醫院裡的淋浴房,即便是vip也比不上顧公館的浴室舒適。
二人進去簡單的沖了個澡,薑慕晚才微微緩過神來。
趴著顧江年的脖子不願鬆手,幸好,他得心應手,也熟能生巧。
每每事後洗澡時,總是免不了像個小賴皮似的趴在身上。
顧江年扯過一旁的浴巾將人擦乾,伸手撈過一旁的病服套在她身上,溫溫淡淡輕聲哄騙著:「乖乖、自己去卸妝。
」
慕晚哼哼唧唧的,明顯是不願。
顧江年替人順著毛:「寶貝兒、這我可幫不了你,聽話。
」
見顧江年出來,餘瑟縱有千言萬語想詢問,也忍住了。
心中知曉,這二人,多的是話要說,她為人長輩,當得識相。
慕晚將從浴室出去,臉上還掛著點點水珠未來得及擦乾,便接到宋思慎的電話,那側、未曾多言直接開口炮轟:「你瘋了?
如此大張旗鼓的當著媒體的面承認你跟顧江年的關係?
是準備把外公跟姑姑她們殺的個措手不及?
」
宋思慎難以理解薑慕晚的做法,在他的認知中。
薑慕晚的這種做法無異於自撅墳墓,如果一定要公布顧江年的身份,那麼起先順序應該是帶他去見宋家人,而並非如此直接了斷的公之於眾。
「沒想那麼多,」她道,話語及其平淡。
她一心隻在顧江年身上,宋家——————在其後。
薑慕晚彼時並未想那麼多,直至此時,聽到宋思慎這氣呼呼的一句話,眸色微微沉了沉。
「你是想不了那麼多,宋蠻蠻、你遲早有天要後悔,」宋思慎怒斥他,又道:「我不否認顧江年是個不錯的男人,但你不該無視家人的存在。
」
「你這一生、除了顧江年,還有其餘家人。
」
宋思慎的話,不算客氣。
字字句句如同刀子似的紮在薑慕晚心臟,令人難以接受。
她拿著手機坐在病床旁,低眸望著自己的腳尖,眸色深沉的可怕。
宋思慎氣呼呼的掛了電話,薑慕晚聽著浴室裡的流水聲微微失神。
她確實不止顧江年一個家人,也確實在這件事情上太過冒失,
但事已至,能如何?
再返回去重新來過嗎?
將掛的電話再度響起,她以為還是宋思慎,接起,語氣不善:「有完沒完?
」
那側似是驚住了,有了片刻的靜默。
正是這片刻的靜默讓薑慕晚覺得不對勁,拿起手機看了眼,微微倒抽了一口涼氣:「媽媽。
」
「有人惹你啦?
」那側,宋蓉笑問。
「宋思慎那個狗東西,」薑慕晚哼哼道,不算客氣。
「別跟他一般見識,」宋蓉笑著寬慰薑慕晚。
母女二人淺淺的聊了幾句,一如往常那般閑話家常,宋榮問及薑慕晚忙不忙時,她道:「稍有些。
」
「注意身體,」宋蓉溫聲道。
慕晚點了點頭:「我知道、您也是。
」
「我聽舅媽說思知的項目有人投資了?
」宋思知的項目握在手中是個及其焦心的問題,薑慕晚雖說有錢,但不能往她手中項目上砸。
隻因砸進去,百害而無一利,彼時研究成果出來是團隊的功勞,實驗室的功勞,跟薑慕晚不會有任何關係。
且因著宋思知是項目負責人,薑慕晚也不好開口跟人談條件。
投資等於吃悶虧。
這點,宋家人皆是心知肚明。
是以宋思知也從不說什麼要薑慕晚投資進去的話。
宋蓉前兩日跟宋家打電話聽俞瀅說起此事,才有了今日同薑慕晚的話題。
「是有,據————————。
」
「蠻蠻、睡衣拿給我,」浴室裡,流水聲戛然而止,緊隨而來的是顧江年的輕喚聲。
霎時、薑慕晚跟宋蓉有極有默契的沉默了數秒。
有那麼一瞬間,薑慕晚隻覺得自己的心臟近乎要跳出身體。
拿著手機的手細細麻麻的出了一層薄汗。
本是隨意落在床沿的手猛的抓緊,渾身肌肉緊繃。
顧江年若隻是隨意的一句輕喊,便也罷了。
可他那聲那睡衣給我實在是讓人浮想聯翩。
曖昧不清。
「蠻蠻——————。
」
「蠻蠻?
」
兩聲呼喚同時響起,前者是宋蓉。
。
後者是顧江年。
「恩、」她應著,低低沉沉的。
隨即,伸手抓起病床上蘭英事先準備好的睡衣向著浴室而去。
「男朋友嗎?
」宋蓉的嗓音仍舊溫柔,似是覺得女兒有男朋友了也隻是一件稀疏平常之事,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恩、」她應著,很平淡。
伸手敲了敲浴室門,顧江年將門微微打開一個縫隙,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衣服。
「同居了?
」宋蓉並不是古闆之人,雖說出生世家但也未曾受到古舊思想的荼毒。
相反的,她很開明。
大抵是身旁搞科研的年輕人也不少,思想較為年輕開放。
大抵是太開放了,以至於慕晚聽到這話時,明顯愣住了,半晌才恩了句,接著道:「是。
」
縱使並非同居這麼簡單,可薑慕晚此時也不敢多說其他,唯有隱瞞,也隻敢隱瞞。
「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宋蓉的話說的較為委婉,委婉到最後又說了一句:「對自己負責也要對別人負責。
」
顧江年從衛生間出來時,見薑慕晚站在病床邊,面色稍有些難看。
顯然是手中的那通電話引起的不愉快。
走近,男人站在身後,握著她的手將電話往她耳邊拿了拿,似是想看看來電者是誰。
當見到備註時,薑慕晚明顯感覺這人握著自己掌心的手微微緊了緊。
儘管很細微。
可她還是有所察覺。
那側、宋蓉拿著手機站在科研基地的宿舍中央,面色遠不及她的話語聲柔和。
相反的,內心的擔憂與她溫潤的話成為了鮮明的反比。
那側,男人的一句蠻蠻喊得百轉千回。
但足以令人從中窺探出一二。
二人關係已是及其親密、
想必已有些時日。
她詢問薑慕晚,後者沒有掩藏,反倒是大大方方承認,那股子坦然,令人深思。
「我知道,您放心,」薑慕晚如此回應宋蓉。
後者恩了聲,母女交談,心中各有情緒,但無疑都是在隱忍著。
壓著性子淺聊幾句收了電話,宋蓉一個電話就撥給了宋思慎。
而此時,正在劇組拍戲的人並未第一時間接到自家姑姑的電話。
宋蓉見宋思慎電話無人接聽,轉而一通電話又撥給了俞瀅,詢問她是否知曉恩薑慕晚有男朋友一事,後者聞言,一愕、似是不解道:「蠻蠻都二十好幾了,有男朋友也是正常,再者、她從大學就開始談戀愛,也不是第一次了啊!
蓉蓉你會不會有點大題小做了?
」
宋蓉被俞瀅這漫不經心的話將心中的疑惑給堵住了。
涓涓河水被引了流。
宋蓉未言,俞瀅又道:「談戀愛就談戀愛,就怕跟宋思知似的一心泡在實驗室兩耳不聞窗外事,整個跟個出家的女菩薩似的就差立個牌子告訴大家她獻身科研已經成了為實驗器材的女人了。
」
俞瀅此時,躺在臥室扶著面膜,接到宋蓉的電話,本是詢問薑慕晚的情況,二人話鋒一轉又道了宋思知身上。
宋蓉聽著俞瀅這沒好氣的話,笑了笑。
二人角色一個轉變,宋蓉笑道:「知知也不容易,搞科研的也確實沒時間去談戀愛!
你看我實驗室裡的這些小姑娘,大多三十好幾仍然單身的,在西北這麼個地方,方圓幾十公裡,除了實驗室的這些人,想在找個活著的磁性,也隻有野狼野豹子了。
」
敷著面膜的人伸手就將臉上的東西扯了下來,火了。
「她不容易我就容易了?
談戀愛不談,相親不相,說什麼搞科研的都沒時間,沒精力,我就奇了怪了,她爸也是搞科研的,怎麼就有時間有精力生了她這麼個玩意兒出來?
上次讓她去相親,死活壓著人去了,坐下吃飯的時候菜還沒開始上呢!
她坐在高級西餐廳裡在兜裡掏扒掏扒,掏了隻解剖了一半的癩蛤蟆出來,給人青年才俊嚇得面容失色,蓉蓉,我跟你說,宋思知這個東西實在是讓人狠的牙癢癢。
」
俞瀅吐槽宋思知,能說上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宋蓉隔著電話都能聽見她在扯著嗓子罵,。
顯然是氣的不行。
二人這麼一來一去的扯著,徹底的堵住了宋蓉心中的疑惑。
疑難雜症從薑慕晚變成了宋思知。
也間接性的解救了薑慕晚。
可有時候陰雲散盡,不代表天晴,而是正在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病房內,薑慕晚收了電話,顧江年將人擁在跟前緩緩的蹭了蹭她的面龐,低聲問道:「媽媽電話?
」
慕晚微微點了點頭:「恩。
」
「聽到我喊你了?
」這是一聲詢問句。
何止是聽到了啊,以薑慕晚的猜測,宋蓉絕對會跟宋思慎打電話詢問情況。
這是一個為人母的警覺。
畢竟、女兒跟人同居了。
慕晚心中情緒翻湧,但內心深處隱隱有道聲響在寬慰著自己,勸她既來之則安之。
事已至此,不管前路如何,隻能面對。
而她也不該將這件事情的過錯歸結到顧江年身上,本就與他無關。
於是,她順從內心的聲響,將手機擱在床頭櫃上,微微轉身,雙手摟著顧江年的脖頸,輕笑揶揄道:「想不聽到都難啊!
顧先生。
」
顧江年望著人俏皮的模樣,胸腔微動,俯身啄了啄她的唇瓣,輕笑:「怪我。
」
「有什麼補償嗎?
」
「蠻蠻想要什麼補償?
」溫情時刻,顧先生情意深動,連帶著話語都軟了半分。
「顧先生立個遺囑?
」
顧江年:.............「立你麻痹。
」
薑家慕晚,最會掃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