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包廂内，氣氛有點沉悶。

　　雲喬不怎麼開口，隻含笑跟宋太太點點頭；窦豆盯着桌面，視線不與人對視；宋先生不是那種多話的人，他的話有一句是一句，很有份量。

　　而宋瓒，坐在旁邊打遊戲，飯都不怎麼吃。

　　宋太太忍無可忍，低聲吼宋瓒：“手機放下，否則我就要扔掉你的。
”

　　宋瓒不情不願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

　　雲喬和宋太太會時不時說一句“吃菜”、“這個挺好吃”之類的話，并不能緩解包廂内的尴尬。

　　飯吃到了一半，是宋先生先打破了這種詭異氣氛，他和窦豆聊了聊她的職業。

　　窦豆便說：“現在還不太順利。
”

　　“聽說你演技很好。
雖然非科班出身，還是有點天賦的。
”宋先生道。

　　雲喬趁機接話：“業内也認可她的演技，她在第一部電影中的表現，赢得了口碑，外形又好。
”

　　宋瓒這個時候看了眼窦豆。

　　窦豆曬黑了點，卻也不是那種黝黑，隻是白得不夠明顯。

　　她很顯然沒化妝，幹幹淨淨一張臉，左邊面頰上還有個痘痘剛剛消下去，留下一顆淺淺的痘印，像一滴淚痣似的，平添俏皮。

　　宋瓒第一次和她見面，是她大吵大鬧，還動手打人；然後他都沒看清楚她的樣子，就把一瓶酒磕她腦袋上了。

　　第二次見面，他媽媽帶着他去賠罪，他沒拿正眼看過窦豆。

　　在宋瓒的記憶裡，這是他第四次見到窦豆。

　　第三次是他在柬埔寨的醫院，和窦豆有過一面之緣，她很快就離開了病房。
她的出現、她的離開，直到昨晚之前，宋瓒都一頭霧水，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然而這并不是第四次。

　　他和窦豆，在柬埔寨有過将近九個月的相處，甚至是同住一個屋檐下。

　　宋瓒又想起了昨晚那個夢。

　　夢裡窦豆的臉，和眼前這女的能重合，分毫不差——如果不是他臆想，他甚至可能和窦豆有更親密的關系。

　　宋瓒的眉頭，再次蹙起。

　　沒有不悅，就是怪異，一種很奇怪的情緒在左右他。

　　他看得出來，窦豆也很反感他。

　　“……宋瓒會去澄清的。
”宋太太保證，“我會讓宋瓒給你介紹一個工作，這樣讓旁人知道你和宋瓒已經和解。
”

　　宋瓒回神。

　　宋太太惡狠狠看了眼他：“是不是，宋瓒？
”

　　“是什麼？
”他終于開口。

　　“宋瓒，你揚言要封殺窦豆，很多人當真了。
”雲喬說，“圈内的人，因為你的關系，不敢用她。
”

　　宋瓒：“他們神經病吧？
我給他們發工資啊？
我養的狗都沒那麼聽話。
”

　　宋太太拿筷子打他的手背：“好好說話。
”

　　宋瓒吃痛，嘶了一聲。

　　窦豆便看了眼他。

　　這一眼，似乎有點善意，但很快消失，變得冷漠。

　　“難道我說錯了嗎？
”宋瓒蹙眉，“我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他們沒腦子嗎？
”

　　“……既然你也是無意這麼說的，你可以幫忙澄清嗎？
你用你的人脈，替窦豆介紹一個工作。
”雲喬說。

　　宋瓒：“又不是什麼難事。
”

　　他淡淡瞥了眼窦豆，神色冷傲，用眼風遞向她，“聽說你照顧了我九個月？
”

　　窦豆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

　　她似乎努力忍住了一句髒話，或者一個白眼。

　　“還想要什麼，直接說，一次性說完，别用那點恩情來不停要挾。
我家裡根本沒求你照顧吧？
”宋瓒又說。

　　宋太太聽了這種垃圾話，覺得宋瓒簡直無可救藥，很想要當着衆人的面打兒子。

　　她瞪了眼宋瓒。

　　宋瓒當即反駁：“我說錯什麼了嗎？
依我家的家境，為什麼需要一個陌生人照顧我？
況且我跟她有仇，她幹嘛要對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