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這幾日下雨，雨勢頗急。

　　盛昭的裙子濕漉漉的，她和張帥在休息間裡，換下主人家送過來的新裙子和鞋襪。

　　嫩白小腳搭在張帥腿上，他們倆坐在沙發裡，閑聊起來。

　　“……一旦占領了峪州，讓我爸爸去做安徽督軍，他可以勝任。
我們再同大總統打好關系，一舉将席氏殲滅。
”盛昭對張帥道。

　　張帥撫摸着她白皙柔軟的腳背，笑容說不出的溫柔。

　　他沉溺在這女子身上。
看到她年輕飽滿的面頰、甜甜的酒窩，好像自己也回到了少年時期。

　　他沉醉的，是視線裡她的年輕，讓他恍惚自己也是少年郎，跟她談情說愛。

　　這種感覺幾乎上瘾。

　　“席氏沒那麼容易對付。
”張帥表情舒緩，“饒是這次成功了，也隻能借力打力，給席氏一點挫折。
”

　　“席家太讨厭了，我恨席家所有人。
”盛昭道，“巴不得他們全部死了才好。
”

　　張帥輕柔揉按她腳背：“倒也不必動怒。
”

　　盛昭颔首。

　　他們倆說起了戰事。

　　張帥的想法，是把整個安徽都拖入戰火裡。

　　“……大帥，會不會死很多人？
”盛昭問。

　　張帥聽了，忍不住失笑：“婦人之仁，哪有打仗不死人的。
”

　　“人可以交稅、勞作，死了挺可惜的。
不過沒關系，也就安徽一省，死不了多少。
”盛昭又笑起來。

　　她還說，自己三哥和父親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起了戰事，就率領手下的人背叛席督軍，投靠張帥。

　　張帥後日要出征。

　　“萬大仙何時來？
”盛昭又問。

　　張氏今日特意抽空出席宴會，是為了避人耳目見一個術士。

　　那術士算命很了得。

　　張帥一生有兩次很重要的決定，正好都碰到了萬大仙。
他算了一卦，給了張帥不少的指引。

　　上次在張家，萬大仙見過了盛昭，說此女面向富貴，有天下之母的命格。
也正是如此，張帥才決定和盛昭正式結婚。

　　“快了。
”張帥道。

　　他們倆說着話，有人敲門。

　　盛昭急忙穿了鞋，起身去開門。

　　來的是交通局總長，身後跟一位中等個子、瘦弱的男人。

　　男人快六十歲了，腰背略彎，看上去更添了蒼老。

　　“大仙。
”盛昭恭恭敬敬請了他進來。

　　總長便道：“你們先聊，有事再叫我，還有一個鐘才開宴席。
”

　　盛昭颔首，關上了門。

　　萬大仙進來，坐在了張帥身邊的沙發裡，寒暄幾句，便要開始算命了。

　　他用羅盤推演，又寫又算的，很是忙碌。

　　盛昭在旁邊看着，突然聽到萬大仙說：“盛小姐，把後窗打開吧，有點悶不透氣，我腦子混沌。
”

　　盛昭道好，起身去開窗。

　　然而，她剛剛打開了窗戶，一把冰涼的手槍，抵住了她的額頭，男人站在窗外，輕輕沖她噓了一聲。

　　張帥還在等萬大仙算卦，聚精會神看着大仙推演，沒留意身後。

　　盛昭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大帥……”

　　張帥微訝。

　　他剛要回頭，推演的萬大仙倏然擡眸，靜靜看了眼他。

　　那雙老而渾濁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不見了，眸子清湛得令人心驚。

　　“他”輕輕笑了下，皺紋自然但笑容有幾分青春氣。

　　張帥：“你……”

　　話音未落，他莫名發不出聲音，好像渾身力氣一瞬間被人抽走了。

　　萬大仙從巨大的羅盤底下，抽短短匕首刺破了他的心髒。

　　盛昭眼瞳震動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