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困獸的掙紮

　　 「不……不要……」

　　 付明俊眼睛穿過司凰的肩膀，看向廁所門的方向。

　　 司凰側身讓開一步，給他留下一條直通廁所門的直線道路。

　　 這看在付明俊的眼裡，以為她打算放過自己，眼睛頓時一亮，僥倖的想著：前面那話是故意嚇唬自己的吧？
！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朝廁所門跑去，剛剛經過自己的旁邊，腳下被絆著摔倒在地。

　　 「……你到底要做什麼？
」身體的鈍痛比不上心裡的恐懼。

　　 司凰在他旁邊蹲下來，鞋子踩著他的手腕，然後伸手扳起他一根手指，一點點的往上。

　　 一開始隻是酸痛，隨著手指被越扳越高，這痛就變得刺骨。

　　 付明俊眼睛睜得要撐破眼眶，「不……別！
不要！
」然而拚命的掙紮也沒辦法撼動對方一分一毫。

　　 扳斷手指的過程被司凰無限的放慢，讓人真切的體會到這個痛苦的經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指被一點點的扭曲，卻無能為力。

　　 付明俊也幹過這種事，但是他從來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去看人剎那間的痛苦。
他額頭已經密佈了冷汗，劇烈顫抖的瞳孔看向司凰，看見一張沒有表情的側臉，沒有折磨人的痛快也沒有洩氣的愉悅，簡直就像是在幹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當手指被扳到一定不可能的高度時，付明俊已經忍受不住尖叫。

　　 「啊……啊啊啊啊——！
」

　　 廁所門外。

　　 付喜一群人聽到聲音都抖了抖身體，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不會出人命吧？
」

　　 「說什麼屁話！
司少肯定知道分寸！
」

　　 「付明俊的家庭背景不小，事情鬧大不好吧……」

　　 「話不是這樣說，這事是他們先惹出來的，真鬧起來還怕他們啊！
」

　　 大家輕聲議論起來，然而隨著從廁所裡傳出來的尖叫越來越低，卻越來越嘶啞痛苦，他們就慢慢停下了議論，頻頻看向廁所門的方向，不知道該不該去看看。

　　 「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有人提議。

　　 付喜立刻道：「司少說了不準進去，沒有他發話，你進去試試？
」

　　 不得不說，司凰如今在華星藝校裡的威望非常大，不管是同級的學生，還是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對她也很客氣。
大家都知道司凰的脾氣好，平日裡和她開玩笑也不怕，然而每當司凰認真起來，大家都默契的不敢反抗她的話。

　　 大家聽了這話，沒一個人敢主動去敲門了。

　　 這時候廁所裡。

　　 司凰已經扳斷了付明俊的第三根手指，付明俊痛的死去活來，差點暈眩過去，有那麼一刻福靈心至，聲音嘶啞的喊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放過我吧！
求你了……我求你了……許晚君的損失，我都會賠償……」

　　 司凰碰到他第四根手指的動作停下來，垂眸看著青年眼淚鼻涕和血混淆了一臉，髒得不行。

　　 「疼嗎。
」

　　 付明俊身體一顫，不敢回答。

　　 司凰把針管拿起來，「馬上就不會疼了，你對許晚君用這東西的時候，是不是這樣說的？
」

　　 「嗚嗚嗚！
」付明俊飆出眼淚，拚命的搖頭。

　　 司凰的動作沒有任何的遲疑，把半管子藥水注射到他的身體裡，「出去後，知道該怎麼說嗎？
」

　　 這句話讓付明俊看到了生機，「知道！
我知道！
」

　　 司凰仔細盯著他的眼睛，那裡面充滿了驚恐懼怕，這股強烈的懼怕已經蓋過了怨恨等負面情緒，連和她對視的勇氣都沒了。

　　 「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司凰輕聲說：「不要再來招我的眼知道嗎？
」

　　 「知道！
」就算有人拿刀逼著我來招惹你，我也不會再來了！

　　 司凰點頭，站起來去洗手台清洗自己的手，然後風淡雲輕的開門走出去。

　　 廁所門打開，付喜他們看到司凰的身影，一個個探頭從半開的門縫看裡面的情況，見到地上躺著的付明俊，每個人的表情都變了變，看向司凰的眼神也多了點敬畏，原本想要詢問的話都嚥回喉嚨裡。

　　 「人都在這裡了？
」司凰好像沒有看到他們神情的複雜，掃了眼那群被圍在一塊的京弗大學男青年們。

　　 付喜應道：「嗯，都在裡面，一個都沒少。
」

　　 司凰把手機拿出來，撥打了警局的電話，「喂？
高翔酒店發生一起鬥毆事件，主犯是京弗大學的一群學生……」

　　 眾人聽她用平緩的語氣把時間地點以及事件經過都交代了，不過言語中犯事犯法的都是京弗大學那邊，至於華星藝校的學生？
變成了見義勇為的好少年少先隊，最後掛掉電話，大家都明白京弗大學的這群學生們都要去禁閉所裡住幾天反省了。

　　 京弗大學的男青年們不少都露出憤恨不滿的表情，卻沒有一個敢主動出聲反駁。

　　 「付少！
」這時候有個人喊道。

　　 大家轉頭看去，見付明俊渾身顫抖的扶著牆壁走出來，他滿臉血的模樣很嚇人也很可憐。
就憑他現在的形象，也沒人敢說他是犯事者，受害者還差不多！

　　 酒店的經理姍姍來遲，恰好看到付明俊這副樣子也被嚇了一跳，連忙迎過來，「付少，您這是怎麼了？
是誰幹的？
我馬上把人抓起來，這必須交給警察處理。
」

　　 付明俊是這家酒店的VIP會員常客，經理和他有點交情。
也怕他出事後，把氣撒在酒店上，到時候還得自己承擔，經理的位置都可能不保。

　　 「我……是我自己自找的。
」付明俊顫顫說道，「我自己去警局領罪。
」

　　 「什麼？
」經理一呆。

　　 在場的其他人也呆了呆，京弗大學的那群學生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裡面有人喊道：「付少，你在局子裡不是有關係嗎？
怕他們個鬼！
竟然……」

　　 「你他媽閉嘴！
」付明俊怒吼一聲，眼前又一陣陣的發黑，扶著牆壁的手差點脫力，「誰他媽再廢話，老子廢了他！
」

　　 京弗大學的青年們一頭霧水，卻沒有人再敢觸怒他。

　　 付喜等華星藝校的學生們則用神奇的目光看著這一切，直到司凰的聲音響起，「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了。
」

　　 眾人看去，司凰已經走出了人群，從張念夢她們手裡把五寶和六順接過來，然後走向電梯。

　　 羽玲連忙跟上去。

　　 她走了，華星藝校的其他人也沒有興趣再待下去，由張念夢帶頭處理了一下後續的事，大家就陸續離場。

　　 「……付少，他們都走了，要不我們也走吧？
」京弗大學的一人小聲說：「總不能真的等警察來抓我們吧？
」

　　 付明俊：「在警察局裡被關幾天，還是被毒打一頓，你選哪個？
」

　　 那人被他兇戾的眼神一盯，臉色大變，吶吶無言。

　　 這會兒經理已經喊來了醫療人員給付明俊做簡單的包紮。

　　 中年醫生先給他包紮了頭上的破口，看到他的手指則搖搖頭，「這個我沒辦法，必須去正規醫院。
」

　　 經理立即說讓人開車帶他去醫院，卻被付明俊拒絕了，他現在腦子越來越不清醒，眼前漸漸出現幻覺，他知道這是針管裡的藥效起來了。
這種時候去醫院是最好的決定，然而他想到了司凰，之前的一幕幕就像在地獄裡走了一趟，司凰就是地獄裡最可怕的惡鬼，他不敢反抗惡鬼的命令。

　　 大家則用完全不能理解的樣子看著他，同時在心裡猜測，到底是受到了哪種程度的驚嚇，才把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弄成這副樣子？

　　 付明俊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用沒事的右手去掏口袋裡的手機，顫顛顛的手指幾次差點沒握住手機。

　　 在電話薄裡找到想要的號碼按下去，大概三四聲響聲後，電話才被接通。

　　 「喂？
明俊，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

　　 電話裡傳來年輕人的聲音。

　　 付明俊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道：「從今天起，我和你再也不是兄弟，還有別再讓我看見你！
」

　　 那邊停頓了一下，「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什麼意思……」付明俊強撐著清醒，狂躁大吼，「你哪是找我幫忙，根本就是叫我去找死！
你怎麼沒跟我說他……他就是個惡魔！
瘋子！
我算是明白了，你會有今天不是意外，你不可能翻身的，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要死別拉著我，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

　　 「不！
付明俊，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

　　 「老子差點死了！
」親自面對司凰的那幾分鐘，他真的覺得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

　　 「司樺，勸你一句，乖乖在國外呆著，以後也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

　　 這句話說完，付明俊就把電話掛斷，然後直直的倒在地上，渾身痙攣抽搐。

　　 M國。

　　 弗蘭斯貴族學院。

　　 司樺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足足三秒，被路過的宿友拍了一下肩膀才回神過來。

　　 「怎麼了？
」純正的M國口音。

　　 司樺裝撐著笑臉，用同樣M國語言回過去，「沒事，不用擔心。
」不過他的口語並不算標準。

　　 「沒事就好，晚上有一個舞會，一起去玩玩嗎？
」

　　 「……我有點不舒服。
」

　　 「哦，那太可惜了！
」

　　 對方並沒有糾纏，聳了聳肩膀就離開了。

　　 司樺也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他心裡浮現強烈的不安。

　　 為什麼過年了，爸媽卻連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最重要的是卡裡面的錢也沒有再增加過！

　　 他一開始來M國的目的是為了避難，到現在怎麼也該避得差不多了，為什麼還是不肯讓自己回國？

　　 每次一問身邊的負責人，得到的答案就是沒接到老闆的指示，所以不能讓他回去。

　　 一路上，司樺又去打白晴嵐和司智韓的電話，依舊沒有人接聽。

　　 Z國的新聞傳到M國這邊的總是很少，風華娛樂在Z國裡還算有點名氣，到了M國這邊就什麼都不是，理所當然不會有關於它的報道。

　　 司樺在網站找不到關於國內的新聞，又打電話給以前的同學，卻發現大部分人都沒接自己的電話，接了的幾個也言辭閃爍，沒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到了自己的校園宿舍，裡面恰好沒別的人，司樺想到了一個人，馬上撥電話過去，沒多久就接通了。

　　 「喂，晶晶，你最近還好嗎？
」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爸爸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因為我在國外回不來。
」

　　 「沒事？
哦，那就好，那你知道我媽最近在做什麼嗎？
為什麼過年都沒給我打個電話？
」

　　 那邊的聲音沉默了半晌，緊接著傳入司樺耳朵裡的內容讓他整個人都驚呆了，一直等對方說完，司樺才激動的吼道：「這不可能！
媽不會做這種事，我爸呢？
他都沒管這事嗎？
還有我家那邊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打電話給其他人的時候，他們什麼都不說，你告訴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

　　 又是兩三分鐘，司樺聽完電話裡傳來的話語內容，渾身突然脫力，手裡的手機摔落在地上，滿腦子都是『風華娛樂給了司凰，司凰毀了風華』在迴盪。

　　 這怎麼可能？
！
這絕對不可能！
對！
不可能的！

　　 爸不會把風華給司凰，司凰更不可能毀得了風華！

　　 司樺打了個激靈，把地上的手機重新撿起來，見電話還沒有掛斷，就飛快的說道：「晶晶，你告訴我，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對嗎？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
」

　　 「不！
我不相信！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在這聲怒吼中，司樺猛地將手機摔出去。

　　 手機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司樺緊緊抱著自己的頭，思緒已經一片混亂。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等司樺回神過來，他的表情已經一片猙獰，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一切肯定都是司凰幹的！
他奪走了屬於我的一切，絕對不會放過他！
絕對要他死——！

　　 Z國H市這邊。

　　 姜雅晶聽著不斷撥打都傳來對方已關機的語音提示，無奈的放下手機。
沒多久，她就看了一條匿名發來的信息。

　　 「司樺想回來。
」

　　 看著這條信息內容，姜雅晶想起剛剛在廁所看到的畫面，又想起司樺在M國的胡作非為，抿了抿嘴唇回了信息過去：不用管。

　　 如果司叔叔肯讓阿樺回來就讓他回來，如果不讓的話，她就不該插手幫忙。

　　 明明來到這裡就決定了願意阿樺做任何事，為什麼就變了呢？
姜雅晶捫心自問，就想到了更多事，從接觸到司凰後，印象中阿樺就變得不一樣，惡人先告狀、自欺欺人、買兇殺人、花天酒地、紙醉金迷沉醉權勢……越是接觸瞭解得越多，越讓她感到疲憊。

　　 此時的司凰已經趕到H市醫院，得知許晚君果然是被注射了毒、品，因份量不多，送醫院送得早，倒沒有太大的危險。

　　 病床上的許晚君也已經清醒過來，在接受了前期完整的治療後就決定出院。

　　 醫生勸說：「還不定確定會不會染上毒癮，先留院觀察幾天比較好。
」

　　 許晚君卻搖頭，平靜的說：「真的染上毒癮，來去的解決辦法都是自己忍，在哪裡忍都一樣。
」

　　 對此醫生也沒辦法了，看向司凰和羽烯，希望他們能幫忙勸說許晚君。

　　 司凰卻看得出來許晚君經過這次的事情，有了特別的成長和感悟，這其中的深奧隻有他自己知道，面對他的執著，隻和往常一樣問一句：「確定自己能行？
」

　　 「行。
」

　　 「好，那就出院吧。
」

　　 *

　　 過年的輕鬆時光很快過去，華星藝校的大家們又開始忙碌起來，為《紅月》在H市最後的拍攝趕工。

　　 或許是最後的時間，大家都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所以最後的拍攝也格外的認真，進入狀態非常快。

　　 《紅月》第二集的末尾，接著過年前的拍攝，丁虹和玥吵架後抱著黑喵離開家，和玥開始了冷戰期。

　　 結果沒幾天，虎斑貓以引誘黑喵離家出走，從而引誘了這傻姑娘為找自家寵物跟著進入危險。

　　 一個深巷中的簡陋的房子。

　　 丁虹看著自家黑喵跟著虎斑貓一起跳窗進去，遲疑去敲門，結果敲了幾次都沒人來開門的動靜，「有人嗎？
請問有人在家嗎？
」

　　 咯吱——

　　 一聲輕微的聲響，沒動靜的木門突然開啟，「喵嗚！
」

　　 丁虹低頭就看到虎斑貓的身影站在門口。

　　 「不會是你給我開的門吧？
」她失笑，卻得到虎斑貓一個通靈似的「喵嗚」回答，然後虎斑貓就朝屋子裡走去。

　　 丁虹毫無防備的跟了過去。

　　 屋子外，深青色的瓦片屋頂，穿著一身黑色風衣的修長男子就慵懶的坐在那裡。

　　 他表情冷淡，猩紅的眼睛望著屋子的方向，顯然是把剛剛那一幕都看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然而就算沒有任何動靜，連表情都沒有，每個看到他的人，都察覺到了一種內斂的關心——高傲如他，被人甩了面子後，依舊默默的關注著少女，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求。

　　 也許他不屑要求點什麼，並覺得對方給予的東西對他來說毫無價值，可就是對方沒有任何他想要的，他卻能為此付出，才更讓人覺得難為可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忍不住去更深刻的瞭解他，越瞭解就越覺得這隻妖孽遠不像一開始見到的那麼冷酷無情。

　　 一段時間沒看到司凰演戲，再次見到就發現她的演技沒有絲毫的退步，反而更加讓人感受良多。

　　 許晚君用簡潔有力的話語吩咐每個人的工作行動，目光鎖定在小屏幕的拍攝畫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