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吓得屁滾尿流，尤其那輕薄了顔如玉的陳漢，嚎啕大哭，拖着骨折的腿跪在地上，仿佛渾然不感覺到痛，一直在給宋惜惜和孔大人磕頭，“小人知道錯了，小人再也不敢貪圖那些銀子了，求大人饒命啊，小人上有患病老人，下有未足月的女兒，小人要是關牢裡了，家裡怎麼辦啊？
”

　　他的哭聲凄厲，充斥着絕望。

　　孔大人一聲令下，“帶走！
”

　　做壞事的人，可能有很凄慘的背景，但這不是犯法的借口。

　　身在公門的人，見得多了，但最終還是要公事公辦的。

　　烏泱泱的一群人走了，幾個作亂的人也被帶走，女學裡死一般的寂靜，大家圍坐在一起，都沒有說話。

　　紅绡去把添了一把炭，讓屋中再暖和些，因為顔如玉肩膀一直都在顫抖。

　　如今大家都坐在這裡了，鄭國太夫人，鄭夫人，武大姑娘，顔如玉，還有宋惜惜這位名譽山長以及紅绡這位臨時護衛。

　　女學裡還有些老媽子丫鬟，廚娘，出事的時候，她們都沒在，全部在後院裡頭，紅绡得了宋惜惜的吩咐，去跟她們說說話，讓她們嘴巴嚴密些。

　　雖然今日的事瞞不住，但也不希望是書院裡的人往外傳。

　　宋惜惜也從愧疚的情緒裡走出來，一味愧疚是解決不了問題，因為牽涉了許多世家以及官眷家的女兒，這件事情要對他們有個說法。

　　唯一真正的受害者顔如玉也沒有離開，和大家一起想辦法。

　　其實宋惜惜的意思，是想着讓她們先回去，自己回府去找于先生說說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把影響降到最低。

　　但她們堅持要留下來，一則是為了安慰顔如玉的情緒，二則也是希望能出一份力，盡力去平息外頭即将點燃的傳言。

　　這件事情對顔如玉的傷害有多大，大家不用想都知道。

　　估計明日，鋪天蓋地的惡言惡語都會針對她。

　　沒有人在乎她是不是受害者，大家隻會說她被男人抱住，沒了清白。

　　這是不是吃人的世道，大家都不好說，但這是一個吃女人的世道，在場沒有人會反對。

　　顔如玉說：“我那時候也沒想太多，大家群情洶湧，他們帶來的家仆小厮本來是可以去抓人的，但他們仿佛出手了，便是自家姑娘沾惹了麻煩，一個個選擇了袖手旁觀，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不能讓我的學生陷入非議之中，我是太傅孫女，加上我确實被輕薄了，是事實，被人說幾句也不打緊，大家不要這副神情。
”

　　她說着，還逗大家笑，“你們這副模樣，讓我覺得我不是要遭人非議，而是要死了。
”

　　大家都笑了，隻是這笑容裡不免心酸，看向她的眼光也是充滿了心疼的。

　　宋惜惜護送顔如玉回府，她要親自給太傅交代這事。

　　已經有人來顔太傅跟前禀報了，他聽完之後，隻哈哈大笑，“老夫的孫女，果然勇敢堅毅，好樣的。
”

　　宋惜惜知道太傅重名聲，顔如玉被輕薄，他定然會震怒和傷心，所以打算解釋一番，再跟他請罪的，結果他竟然如此豁達，一副沒當回事的樣子。

　　宋惜惜差點信了，若不是看到太傅望着顔如玉時，眼眶微紅，他真信老爺子對這位最是寵愛的孫女受了輕薄，會絲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