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生了？
”燕九手足無措地抱着她，不知道是該抱起她呢，還是該先看她的肚子。

　　“還愣着做什麼，快抱我回房啊。
”秦荷咬牙說着，雙手抱着他的脖子，陣痛來得極為猛烈，疼得她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對。
”燕九打橫将秦荷抱起來，直接往内室的床上沖，隐約間，還聽到娘着急地喊着穩婆的聲音。

　　他剛把秦荷放床上，就被楚婉趕出去了。

　　“娘，我要陪着小荷。
”燕九握着她的手，看她疼得冷汗直冒，卻咬着唇不肯發出聲音，他前所未有的慌亂：“我該怎麼才能幫你？
”

　　“出去。
”楚婉一把将燕九拽開：“你留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趕緊到外頭洗洗幹淨，呆會可别吓到我的乖孫孫。
”

　　楚婉的話語裡，透着嫌棄。

　　此時的燕九，風塵仆仆的不說，他下巴上的胡茬應該是許久都沒打理過，頭發也有些亂糟糟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從哪裡逃難來的呢。

　　“小荷呀，沒事，你喊出來，女子生産，這疼得受不了了，就喊出來，沒事的。
”

　　和面對燕九的嫌棄話語不相同，她看向秦荷的時候，面容柔和，溫聲細語的，生怕吓着她。

　　“娘說得對。
”秦荷咬緊牙關，擠出幾個字，勉強扯出笑容，她不願意在他的面前露出這般猙獰狼狽的樣子，她希望在他的眼裡，永遠都是美好的。

　　“你快出去吧。
”秦荷說完，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種疼，和任何一種疼都不一樣。

　　腳疼，頭疼，還能按上一按，減緩一下這種疼。

　　可是生産的疼痛，腹部發緊，明明疼得厲害，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減緩。

　　“小九，你快出去梳洗一下。
”方翠英心知女兒的想法，直接就把燕九給推了出去。

　　兩個穩婆很快就進來了，屋子裡忙忙碌碌的，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燕九站在門口，急得團團轉。

　　“妹夫，你别轉了。
”秦蘭看燕九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她都頭疼，她道：“妹夫，你先去梳洗一下，免得等會孩子出來了，你抱不了。
”

　　“我不去。
”燕九腳步都不願意往外挪，小荷在裡頭生孩子，他哪有心思梳洗？

　　“妹夫，那等會小荷要是生完了，你總要去看小荷的吧？
你這一身風塵仆仆的，可不能進去，免得傳了病菌。
”秦蘭跟在秦荷的身邊，就算不會醫術，平日裡秦荷經常挂在嘴邊的幾句話，她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燕九遲疑，他道：“再等等，等孩子生出來，我再去。
”

　　他不停地往屋子裡張望着。

　　“生孩子沒那麼快，哪可能說生就生，要好一會呢。
”秦正松看着他這焦急的模樣，作為過來人的他，完全能夠理解。

　　張成風道：“爹，當初小蘭生孩子的時候，我還剛從外頭打獵回來呢，這時候妹夫怕是沒心情洗漱，擔心小荷呢。
”

　　“對，姐夫，就是這種心情。
”燕九附和地說着，恨不得鑽到裡頭去看，他問：“爹，怎麼沒聲音呢？
”

　　“我哪知道？
”秦正松坐在椅子上，心裡也緊張又擔心，屋子裡頭，除了楚婉和方翠英的聲音，就剩下穩婆教秦荷怎麼用力的聲音了，秦荷的聲音，根本都沒有。

　　屋子裡，秦荷的頭發早已經被汗水給浸濕了，就連嘴唇都咬破了，她随手抓着枕頭往嘴巴裡咬着。

　　“少夫人，我讓你用力的時候，再用力。
”

　　“少夫人，向下使勁。
”

　　“對，少夫人，就這樣。
”

　　穩婆的聲音不斷的傳來，方翠英拿着帕子，蹲在床前，不停地給秦荷擦汗，握着她的手，鼓勵道：“你别怕，你姐姐生了三個孩子，都好好的。
”

　　“穩婆說你這胎位很正，很快就能生下來了。
”

　　方翠英安慰鼓勵地說着。

　　“小荷，我在外頭呢，你說話啊。
”燕九聽不到秦荷的聲音，這心裡就慌慌的。

　　“你别怕，我守着你呢。
”

　　燕九聽不到回應，就一直說話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

　　疼得說不出話來的秦荷，開始想他們第一次見面了，那天她和姐夫張成風去山上打獵，半路上，就見他躺在地上，她一時心善，喂了一滴靈液水給他，還拿了他一把匕首。

　　“别人都說救人不圖回報，你倒好，把我的黑紋匕首拿手了，說是當謝禮。
”燕九的聲音陸陸續續地傳來，秦荷聽了，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還有，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是在茶山，你又救了我一回，還騙我說，沒見過我呢，你告訴我說你八歲，我覺得你就像是五六歲一樣，太瘦小了，跟個豆芽菜似的”燕九絮絮叨叨地說道：“還有第三次見面，我去山裡采藥，被蛇給咬了，你說碰上我就沒好事。
”

　　“緣份真的太奇妙了是不是？
我這麼倒黴，你居然還嫁給我了？
早知道這樣的話，我直接就把你帶回府裡了。
”燕九的話，讓一旁的秦正松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張成風垂着眸子，悄悄和秦蘭對視了一眼，兩個的眼神似乎都在說：這燕九怕不是傻了。

　　燕九繼續道：“那時候你瘦得跟個豆芽菜似的，和現在的模樣，可是一點都不一樣。
”

　　“我知道，你不愛别人叫你豆芽菜，是不是很生氣？
”

　　“那你就用力把孩子生出來，等孩子生出來，你想怎麼出氣都行。
”

　　“小荷，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燕九絮絮叨叨的，琢磨着平日裡小荷最不愛聽這些了，特别是小時候瘦成豆芽菜似的，一說就炸毛，每每要化身大黃，想要咬他。

　　秦荷隻覺得過去的黑曆史被掀出來了，那時候，家裡條件不好，原主面黃肌瘦的，又瘦又小，她居然還說她隻有五六歲。

　　氣死她了。

　　秦荷朝着外頭大喊：“燕九，我好想打你。
”

　　帶着生氣，她的腹部又一疼的時候。

　　“少夫人，用力，看到頭了。
”

　　穩婆的話，就像是一劑強心劑，她一咬牙，将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疼得她一聲尖叫響起，伴随着她的尖叫聲，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整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