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蓮就把勺子拿來了，有了勺子的顧常林，吃起飯來更加速度了，雖然還是會掉東西，總算比左手夾菜吃好多了。

　　戚六娘的眼角餘光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他這費力吃晚飯的樣子，莫名地就想笑。

　　顧常林雖然在費力吃飯，可，也是感覺到了戚六娘的偷偷打量，因此，他也是故意吃得十分費力。

　　戚文楠三下五除二地扒完了飯，說：“我到外面走走。
”

　　“二哥，等會我去找你。
”

　　顧常林大口地吃飯，等戚文楠離開了，顧常林讓丫環也退下。

　　戚六娘挑眉：“你要幹嘛？
”

　　“我的英明形象，不能被丫環看到。
”顧常林說得理直氣壯。

　　戚六娘示意小蓮退下，飯廳裡，就隻剩下顧常林和戚六娘了，顧常林笑道：“六娘，你喂我吧。
”

　　他的話，說得理所當然。

　　戚六娘還沒反駁呢，顧常林道：“六娘，我這傷口疼。
”

　　“呵，愛吃不吃。
”戚六娘撇了撇嘴，他剛剛不是吃得好好的？

　　“六娘，你變了，這心都變得更硬了。
”顧常林這會，哪裡還有征戰沙場的常勝将軍樣，就和那些潑皮無賴，一模一樣的。

　　戚六娘揚唇淺笑，說：“顧将軍，要不，我給你叫個丫環進來？
”

　　“算了。
”

　　顧常林見戚六娘快生氣了，悻悻地自個把飯吃了，他‘嘿嘿’笑道：“六娘，十八年不見，你比當年還要美。
”

　　話落，顧常林飛快地往外跑，一邊說：“我去找二哥了。
”

　　戚六娘望着他飛快離去的身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的眼底透着茫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顧常林出了院子，就見到了戚文楠，看樣子，是特意來等他的。

　　“二哥，那個孩子找到了嗎？
吳王的人，可全部找到了？
”

　　顧常林斂容正色，渾身散發着寒意，不敢想象，如果他不是恰巧碰上姜家，見到了戚茹雪，茹雪是不是真的就縱身一躍，他就永遠也見不到了？

　　“人找到了，也清掃幹淨了，孩子……”戚文楠沉吟了半晌，才領着顧常林去了姜家。

　　在姜家院子裡，顧常林看到一襲淺綠衣裳的妞妞，她紮着元寶髻，就像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看起來和姜荷一般大，不，甚至比姜荷還小，姜荷的身量已經長開了，可妞妞營養跟不上，瘦得連衣裳都撐不起來。

　　此時，妞妞手上拿着一隻小鼓，另一隻手上拿着糖葫蘆，正高興地圍着姜荷轉着，銀鈴似的笑聲傳出來。

　　顧常林大為震驚，說：“太像了。
”

　　“确實很像，之前就是眉眼像，換了衣服之後，又多了幾分。
”戚文楠的視線落在妞妞的身上，哪怕她是那些人的血脈，可看着那一張，幾乎和戚六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那純潔無瑕的眼神，就像回到過去，看到了未出閣的戚六娘。

　　“她就是我女兒。
”顧常林激動地說着，這和他幻想中，和六娘有的女兒，是一模一樣的。

　　戚文楠睨了他一眼，說：“六娘還沒認呢。
”

　　“必須認，這要是不認，别人還以為她是别人的孩子呢。
”顧常林看到她那張臉，就放心了，像六娘就好說，他道：“到時候對外就說，六娘失蹤之前，就已經懷孕。
”

　　戚文楠蹙着眉頭說：“六娘這會還沒認呢，孩子早産，腦子有點問題，現在就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
”

　　“顧家養得起。
”

　　顧常林笑着。

　　戚文楠盯着他，問：“顧常林，你給我說實話，你真不介意她的存在？
”

　　“我要你認真、嚴肅、清楚地回答我。
”戚文楠斂容正色，确定了妞妞的身份，他就要考慮清楚，顧常林的想法，如果他假裝接受，到時候讓六娘察覺，受傷的肯定是六娘。

　　顧常林站直了身子，肯定以及确定地說：“介意。
”

　　沒等戚文楠回話，顧常林又道：“但是，我更在乎六娘，對于我來說，隻要六娘活生生的，平平安安地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
”

　　戚文楠緊緊盯着他的眼睛，知道這是他的真心話，這才道：“其實，可以說這孩子早夭了。
”

　　“不。
”顧常林搖頭說：“我覺得失憶已經讓他們不信了，孩子再說早夭了，吳王那邊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這樣很容易讓人知道這是假的，所以，真真假假混在其中，六娘失憶，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

　　戚文楠：“……”的确，誰也不知道吳王還有沒有别的招數。

　　“二哥，我想叫她顧真。
”顧常林望着妞妞說：“我希望她以後，能一直純真無瑕，隻有七八歲的心智沒關系，顧家養得起。
”

　　戚文楠提醒道：“我小妹都沒認。
”他就給妞妞改名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常林，有什麼二哥幫得上的，盡管開口。
”

　　看在顧常林這麼大度的份上，看在顧常林對小妹一往情深的份上。

　　“二哥，你幫我多來點休假吧。
”顧常林望着他，懇求地說着。

　　戚文楠：“……”

　　他就是一個商人，哪有這麼大的本事？

　　“換一個。
”

　　戚文楠果斷地說着。

　　“二哥，我就隻有這一個要求，要不，你給我想想法子？
”顧常林見到了戚六娘，哪裡舍得離開。

　　以前過年都不願意回家，隻想在軍營裡呆着，那是因為，沒有六娘的家，那根本不算家。

　　戚文楠想了想，說：“倒不是沒有法子，姜家藥坊最近又改進了新藥，藥效更好，你可以借着這個理由，在姜家藥坊多停留一些時日。
”

　　顧常林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激動地說：“對對對，順便還可以告訴上頭，我受了重傷，隻能在這裡休息。
”

　　戚文楠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姜荷看到他們兩個，忙走了上前說：“顧伯伯，二舅。
”

　　“幹爹。
”顧常林糾正。

　　“咳，我幹娘可還沒讓我改口。
”姜荷望着他鬓邊的白發，說：“昨天急匆匆的，隻包紮了一下傷口，要不，我給你把個脈？
”

　　“一點小傷，沒事。
”顧常林不在乎地說。

　　一旁的戚文楠提醒道：“小荷師承胡老，給你把脈，那是你的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