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你的好孫女。
”蔡婆子一想起這傷是怎麼來的，語氣就沖了些：“你說姜荷那死丫頭是不是掃把星，一碰上她，我就沒好事！
”

　　“你又惹她了？
”

　　姜栓柱的話音方落，蔡婆子立刻站了起來，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說：“哎呦，我的腰！
”

　　“老頭子，什麼叫我惹她，今天小婷被蛇咬了。
”蔡婆子正想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呢。

　　姜栓柱蹙起了眉，說：“被蛇咬了？
”

　　“烏梢蛇，死不了。
”蔡婆子重新扶着腰，躺到了床上。

　　姜松柱的眉舒展開了，疑惑問：“老婆子，你不是很疼小婷嗎？
”

　　當初那位老先生的話，他覺得不那麼可信。

　　可蔡婆子和董氏信，從小到大，就對姜婷另眼相待。

　　蔡婆子撇了撇嘴，紅腫的地方被揉過之後，倒是舒服不少，她道：“老頭子，我為了小婷受傷的時候，小婷可一句話都沒說。
”

　　“小婷還是一個幾歲的小丫頭。
”姜栓柱将藥油好生地收起來。

　　蔡婆子枕着手，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奶，我錯了。
”姜婷在門外哭着認錯。

　　……

　　“楊梅幹是好做，就是糖貴。
”方翠英看到這麼多的楊梅，有點犯愁，這還是方家三兄弟帶了不少楊梅回去，不然的話，楊梅還更多。

　　“娘。
”姜荷眼巴巴地看向方翠英，慫恿說：“放了糖的楊梅幹才好吃，酸酸甜甜的，到時候說不準還能賣錢呢。
”

　　“你呀，什麼都想着賣錢。
”方翠英将楊梅在竹盤子裡推開，瀝幹水汽，問：“你師父讓你背的百家姓背完了？
”

　　姜荷一聽就頭疼了，說：“娘，我們能不說這個嗎？
”

　　前半部分，她還記得很清楚的，到後半部分，就有點暈乎了。

　　“趕緊去背，你師父願意教你，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可要好好學，聽到沒有？
”方翠英催促着，拍開姜荷偷吃的手，說：“你都吃多少了，小心把牙給酸掉。
”

　　“最後一個。
”姜荷眼疾手快，飛快地又在盤子裡抓了一把，轉身就跑開了。

　　“這丫頭，真不怕酸掉牙。
”方翠英笑望着她的背影，不一會，屋子裡就傳來了姜荷背《百家姓》的聲音。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姜荷軟糯的聲音，方翠英格外喜歡聽。

　　下午，方翠英就打發姜荷送楊梅去給胡郎中吃，胡郎中這麼看重姜荷，不僅教姜荷醫術，還教姜荷認字，這麼好的師父，上哪找去？

　　“師父，我給你送好吃的了！
”姜荷一路送楊梅，自己也沒少吃，一進屋，她将楊梅放下之後，她就開始背起了百家姓，她的聲音軟糯甜美，給人一種嬌嬌的感覺。

　　胡郎中嘗了幾顆楊梅，便不愛吃了，太酸了。

　　姜荷一直背完，才高興地看向胡郎中，一副求贊賞的模樣。

　　“每個字可都認得？
”胡郎中走到桌案前，鋪上紙，随手寫了一個字，姜荷立刻就能答上。

　　胡郎中一連寫了十幾個，姜荷每個都沒錯，他才點了點頭，将毛筆遞給姜荷說：“寫姜字。
”

　　“啊……”

　　姜荷苦着臉看向胡郎中說：“師父，我會背會認不行嗎？
”為什麼要寫！

　　這軟趴趴的毛筆，她真不行。

　　讓她拿棍子打架，她在行，但寫字，真是難度太大了。

　　“怎麼，難不成你以後專門請個小書童給你寫藥方？
”胡郎中挑眉，挼着下巴上的胡子，說：“往後，每天練大字。
”

　　“師父，我，我拿炭筆也能寫好的。
”姜荷覺得，毛筆還是太有挑戰性了。

　　胡郎中瞪了她一眼。

　　姜荷皺着一張小臉，每一個毛孔都寫滿了拒絕，她磨蹭地用毛筆開始寫，一個歪歪扭扭的姜字出現在紙上，比蚯蚓爬還醜。

　　這是她寫的字？

　　姜荷想找個地縫鑽了。

　　“還不錯。
”胡郎中誇贊着。

　　姜荷震驚了，看了看胡郎中，又看了看她寫的狗爬字。

　　“師父，你沒同我開玩笑吧？
”姜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想，師父這要求也太低了，這就叫好了？

　　“你第一回寫，能寫成這樣，就不錯了。
”胡郎中格外寬容，提醒道：“你握筆的姿勢不對。
”

　　“哦。
”

　　姜荷應聲而改，很快，她就知道，什麼叫吹毛求疵了，什麼叫要求太低，師父的要求簡直太高了好嘛！

　　從握筆、運筆再到最後的下筆，胡郎中全部都挑了一個遍，光是學這一樣，姜荷就花了很大的功夫。

　　“師父，我，做不到啊。
”姜荷握得手都抖了，可憐兮兮地看向胡郎中，她恨不得拿炭筆來寫字，炭筆寫出來的字，也不差的好嘛。

　　“荷丫頭，你不是聰明伶俐，這幾個大字就把你難倒了？
”胡郎中用激将法，姜荷的個性好強，絕對不允許自己失敗，他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以後就讓我這個老頭子寫藥方吧。
”

　　胡郎中坐在窗邊，這長歎一口氣的模樣，看起來格外的孤涼，姜荷心中一凜，燃起了鬥志，不就毛筆字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師父，我肯定能練好毛筆字。
”姜荷咬牙堅持，她就不信了，随着她越來越認真，握筆的姿勢好看多了不說，就連寫出來的字，也好看不少。

　　胡郎中的胡子都翹了起來，等姜荷臨走的時候，還讓姜荷帶了一套筆墨紙硯回去，說：“每日一張大字，不能偷懶。
”

　　“嗯，我肯定不偷懶。
”姜荷感激地看向胡郎中，說：“師父，這些多少錢，我讓我爹送來。
”

　　“不必。
”胡郎中看了她一眼說：“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
”

　　……

　　姜荷帶着這些東西回家的時候，方翠英都震驚了，這些東西的價值她是知道的，姜貴讀書要錢，這筆墨紙硯也是非常昂貴的，特别是紙，看胡郎中給姜荷的紙，還是挺不錯的。

　　“小荷，你以後，可得好好待你師父，給你師父養老送終，聽到沒？
”方翠英斂容正色，胡郎中待女兒是真好，這要是姜荷往後不孝順胡郎中，都說不過去。

　　“娘，你放心，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肯定會好好孝順師父，給師父養老送終的。
”姜荷認真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