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姜貴激動地跪了下來，指天發誓說：“爹，娘，你們放心，我姜貴一定會考上秀才，替我們姜家争光，讓爹娘享福，若違此誓，天打雷霹。
”

　　這重誓，讓蔡婆子既心疼又欣慰，她忙将姜貴扶了起來說：“阿貴，我們是一家人，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

　　這一番事情後，姜貴終于願意吃飯了。

　　姜青垂着眸子，想：爹已經考了六回了，也還隻是一個童生，如果是他去考，肯定能考上秀才的。

　　突然，姜青也跪了下來。

　　“姜青，你這是做什麼？
”蔡婆子蹙起了眉頭。

　　“爺，奶。
”

　　姜青朝着姜栓柱和蔡婆子鄭重地磕了一個頭，說：“我也想讀書。
”

　　“胡鬧，家裡供你爹讀書就已經快窮得沒飯吃了。
”蔡婆子不是不心疼長孫，而是家裡實在是窮。

　　以前有姜二在，那是個會掙錢的，也不怕，但現在……

　　蔡婆子覺得最近一些日子，這銀錢嘩啦地往外扒拉，掙回來的錢則太少了！

　　姜栓柱沉默着，沒說話。

　　姜青的身子跪得筆直說：“爺奶，我可以用爹的書看，爹不看的書，我再看，爹用完了的紙，我用反面再練字，不會花多少錢的，我現在已經能背下千字文和論語了，後年我肯定能考個童生回來。
”

　　“小青，你以為童生是這麼好考的嗎？
”蔡婆子那雙倒三角的眼睛轉了轉，心底在算計着姜青上學的可能，姜貴在縣裡，每年給先生的束脩，就已經夠嗆了。

　　“奶，我不去先生那，我就在家，用爹的書看，爹可以教我，如果我也考上了童生，爹考上了秀才，那我們姜家豈不是雙喜臨門？
”姜青的話，目的極強，他知道怎麼說服爺爺和奶奶。

　　“爺奶放心，家裡的活，我還是不會落下的，隻求爺奶給我這個機會。
”話音落下，姜青再次跪了下來。

　　“行。
”姜栓柱打量着姜青，姜青從小就聰明，時不時地到他面前背背千字文和論語，這般好學，萬一也考上了呢？

　　“謝謝爺爺。
”

　　姜青激動地說着，面色泛紅，眼底滿是喜悅，然，這份喜悅沒堅持多久，就被潑了一盆涼水。

　　“爹，不光是多點墨水，就是去考試，也是要錢的。
”姜貴不贊同地說着，多了一個考試，那就多一份錢，萬一他後年還沒考上呢？

　　“就是，我們家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家，供一個人上學就已經夠難的了。
”

　　蔡婆子非常看好自家的兒子，又心疼家裡的銀錢，大孫子隻能往後靠了。

　　“好了，小青願意學，就讓他學，供一個是供，供兩個，還省錢了。
”姜栓柱直接就把這事給定了。

　　蔡婆子還想說什麼，姜栓柱一個眼神，她也把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一直沒說話的姜雲，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蔡婆子的眼睛都瞪成銅鈴大，斥聲道：“姜雲，你别說你也要上學？
”

　　大孫子也就算了，姜雲要是也要學，那就是說破天，她也不能同意，都去上學了，那山上的活，田裡的活，誰幹？

　　難不成，全指望着老頭子？
還是指望着才學會走路的姜福？

　　她那吃人的目光盯着姜雲，仿佛隻要他點頭，那目光就恨不得将姜雲給生吞活剝了。

　　“奶，我沒說我上學。
”姜雲的話，讓蔡婆子松了一口氣，她沒好氣地說：“那你也跟着跪下來做甚？
”

　　“奶，我想學算數，我……”

　　姜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蔡婆子打斷道：“去去去，學什麼算數，你爹和你哥要上學，你要學算數，你當我們家有錢呢？
這錢難道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家裡的活誰幹？
難不成指望着我和你爹一把年紀了，還把家裡裡裡外外的活幹了嗎？
”

　　姜婷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一個個不省心的，董氏，天也沒下雨，趕緊去把菜種了，都杵家裡，難道這菜會自己長起來不成。
”蔡婆子說着，直接就将人趕開了。

　　姜雲跪在原地，落寞地低下頭。

　　“小雲，等我學會了，教你。
”姜青目的達到，心情愉悅着，看向姜雲，笑眯眯地說着。

　　“不用你教。
”

　　姜雲抿着唇站起身，就去後山了，姜青從小就喜歡欺負他，他才不會真心教他呢。

　　“小青，要是沒考上童生，可别哭鼻子。
”姜貴拍了拍姜青的肩膀，對于姜青非要提出來上學，他是不高興的。

　　去年，姜青就和他提過幾回，沒想到，這次直接找爹娘了。

　　“爹，我才不會哭鼻子呢，我肯定能考上童生的。
”姜青目光堅定，似開玩笑地看向姜貴說：“爹，你不會怕我先考上秀才吧？
”

　　“哈哈哈~”

　　姜貴大聲笑着，就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你考上秀才，爹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怕呢？
”

　　夜。

　　“别鬧。
”董氏剛把姜福哄睡，就被姜貴壓住了，她沒好氣地拿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說：“你娘可說了，讓我别鬧你，讓你安心讀書。
”

　　“你是我媳婦，我不鬧你鬧誰？
放心，我娘也就是說說，她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

　　姜貴斯文的那一面，在此時此刻，全部都消失不見。

　　“哼，我可不像方翠英那麼沒用，想欺負我，還得問問我娘家同不同意呢，姜貴，你說清楚，姜青今天也要上學的事情，是不是你早就知道？
”董氏還沒問清楚她想知道的，自然不會讓姜貴得手。

　　姜貴眼眸閃了閃，說：“小青是你兒子，他出息了，我們臉上不也有光嗎？
”

　　“那是，我生的兒子，能差嗎？
”董氏提起姜青，一臉得意，姜青背書可是非常厲害的，就是她爹也常誇，姜青是個好苗子，她眼珠子轉了轉，說：“姜蘭今年，十一了吧？
”

　　“好端端的，提她幹嘛。
”姜貴不高興，提起姜蘭，就想起二弟，他心裡莫名的心虛。

　　“怎麼不能提了，你看，我家天寶怎麼樣？
”董氏提議，姜貴蹙起了眉頭，說：“天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