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9.之前老師是誰
甯然想了挺久也沒想出來該怎麼跟梁正英解釋。
她還沒想好,白先行與齊完康先忍不住了,趁着甯然放學時候有空,特地讓胡萊去請了甯然到中草堂。
胡萊對于甯然竟然就是梁正英要收的徒弟十分驚訝,一路上頻頻忍不住偷瞄甯然。
在他第三十多次瞄甯然時,甯然嘴角一抽,幽幽道:“再看下去,脖子扭得不會疼嗎?
”
當場被拆穿,胡萊尴尬不已。
連忙擺手:“不不不,就是好奇,沒想到甯姑娘那麼厲害,不但是梁先生的徒弟,學習還那麼好。
”
不管是哪一樁,胡萊都是萬萬沒想到。
至今,他還記得很久之前有一次見甯然,甯然手裡拿着本語文教材在看,一首《鵝鵝鵝》翻來覆去背了那麼多遍都沒背過。
後來胡萊懷疑甯然當時對他說的那些話都是在蒙他,可他沒有證據。
因為甯然那個樣子不管怎麼想,都不像是個學習好的,十分的不對勁。
哪曾想,現在甯然竟然是三中初三級部的年級第一。
然而甯然并不想接胡萊的話。
到了中草堂後,甯然久發現,不僅白先行與齊完康在,梁正英也在。
今日中草堂沒迎什麼客人,前堂空蕩蕩的,就梁正英他們三個人,面對面的坐着,白先行與梁正英挨着,正拿着手裡一張藥方研究。
等到甯然過來,白先行朝胡萊揮揮手,讓他給甯然泡杯茶。
甯然暗道不好,要被算總賬了,乖乖的坐到梁正英身邊不說話。
胡萊很快端着泡好的熱茶出來,放到甯然面前。
齊完康下意識瞅了眼,就見胡萊給甯然泡的是菊花茶,不由十分納悶。
“胡萊,你們中草堂的好茶是沒有了嗎?
”
已經淪落到喝這種菊花茶的時候了?
就是他們,喝的都是上好的茶葉。
對甯然,卻是泡這種平平無奇的菊花茶,也太看不起甯然了。
胡萊愣了下,撓撓頭,道:“甯姑娘,她挺習慣喝菊花茶的。
”
齊完康轉頭一看,果然就見甯然面色如常的端起茶杯抿了口,神色并無異樣,甚至眯了眯眼,一副仿佛挺喜歡的模樣。
他:“……”
那為什麼甯然會嫌棄他的鐵觀音,還能喝出茶裡細微的不同?
隻得了她一句“尚可”的評價?
齊完康心裡忿忿不平,不平衡了。
梁正英沒去理他們之間的小心思,與白先行低頭交談了幾句,将手裡那張藥方放到甯然面前。
甯然瞥了眼。
正是她之前幫忙改的藥方。
甯然沉默了。
早知道後來會在那麼尴尬的情況下被點明身份,當初她幹嘛要多此一舉還幫忙改藥方?
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訴梁正英,她不僅懂醫,醫術還就是優秀,是他沒有的水平?
這也太尴尬了!
白先行幹咳幾聲,“甯姑娘,既然大家現在都是熟人了,那有些事,就想請教一下甯姑娘。
”
甯然捏了捏杯沿,在心裡歎口氣,擡頭平靜的看向梁正英。
“老師,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
”
梁正英神情鄭重了些。
昨日,陳蘭生,鄭七客與謝重宗三人便已經啟程回去,臨行之前,他們還告訴了他一些消息。
據他們所說,上面即将有什麼大動作,不久之後便會實行。
如今他這拜師宴雖然成功辦完,但周知事與林副局在他這裡吃了虧,回去想必一定會告訴上面,連同他這收的徒弟所有的信息,以及顧季沉在他這裡出現的消息,應該很快就會被傳出去。
前面還無所謂,重要的是顧季沉,他是顧家太子爺。
一旦上面人知道他竟然不聲不響,莫名其妙的與顧季沉有了往來,便不會再像過去那般對他放松警惕,到時候,麻煩就多了。
梁正英沉吟片刻,食指與中指并攏,緩緩敲擊着桌面。
他問:“你确實是懂醫,會治病救人的?
”
其實,通過甯然給改的這張藥方,梁正英已經能大約摸清楚甯然的水平了,隻是梁正英還不敢太相信。
甯然指間摩挲着杯沿,頓了頓,點頭。
白先行與齊完康頓時看甯然的目光變了變。
但他們沒說話,隻是看着對方,一切盡在不言中。
梁正英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問:“什麼時候開始學的?
從誰哪兒學的?
你之前的老師是誰?
”
學醫之人,對老師這事兒其實挺忌諱的。
故而,之前在決定收甯然為徒的第一時間,梁正英便問詢了甯然是否有老師。
梁正英之前還覺得,甯然學東西快,給他省了不少心,一直在為收了這麼一個聰明又懂事的徒弟而高興親自。
現在看來,甯然哪裡是聰明?
她分明是聰明的過頭了!
之所以能在他手下學那麼快,也隻是因為他教她的那些東西,都是她已經學過的。
這樣,甯然可不就是學的快。
甯然目光微頓,想了想,道:“很小的時候便開始學了。
那時候,我母親還在世,日子雖過得艱難,倒也還過得去。
後來,我無意中去了五根山,在那裡碰到一個傷重的男人,我看他可憐,便出手救了他,給他帶些吃的喝的。
他說自己身份特殊,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我外公外婆他們都不知道我認識這麼一個人。
”
“後來……”
甯然面露回憶之色,“他是懂些岐黃之術,不僅能辨認藥材,還能自己出方子治病。
為了回報他對我的恩情,他便開始教我他會的,也是因此,我很小的時候便認識不少藥材,又在他的帶領下,于五根山遇到不少極品藥草。
隻是……”
猶豫了下,甯然似乎是很惆怅的歎了口氣,“他沒在五根山待太久就離開了。
那本醫書,也是他留給我的。
”
話落,甯然看向梁正英,神情非常的情真意切,就跟真的似的。
梁正英一怔,“就是你給我的那本?
”
甯然煞有其事的點頭,“沒錯。
一開始,我也是想拜他為師的。
隻是他說自己身份特殊,不能被人發現,在那裡又待不太久,又是為了回報我的恩情,所以不便收我為徒。
老師,在您之前,我确實沒有什麼正式的老師。
”
甯然這麼說,梁正英心裡便舒服了不少。
他好不容易尋到這麼個合心意的徒弟,自然不希望對方在他之前還有老師。
但是對于甯然的這番說辭……
梁正英看向白先行與齊完康。
齊完康眼底有思索之色,“甯然,你遇到的那個男人長什麼模樣?
”
五根山,他們都知道,一座兇山。
什麼樣的人,才會在那個時候因受傷留在五根山?
其實甯然說的這番話,漏洞和疑點都非常多。
不過,他們習慣看相信甯然,甯然在他們的心目中形象又一直很好,便下意識的選擇不去懷疑。
甯然無語的瞥齊完康一眼。
她是在跟梁正英解釋,齊完康插什麼話?
但看梁正英也在注意聽,甯然擡手揉了揉眉心,還是開口道:“恕我無可奉告。
我與那位先生雖然師徒之名分,但他好歹也教過我一段時間,值得我叫一句師父了。
他臨行前曾要我保證過,不得對其他人說出他的存在。
”
甯然就看向梁正英,認真道:“老師,之前瞞您,實屬無奈。
我是為了跟您解釋清楚,才說出他的存在已是違約,怎麼能再說出他的長相?
若是我那位老師有仇人……”
她的話沒說完,但梁正英三人都聽出了甯然的話外之音。
不管如何,她始終都得謹慎些。
白先行與齊完康面面相觑。
甯然這番話,倒是驗證了之前為何她怎麼都不肯說出她老師的事情了。
在那個還在鬧革命的年頭,受傷流落到五根山,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