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93.國家沒有忘記你們
格澤日覺得,她發生的一切像是在做夢似的。
她隻不過鬼使神差的說了句自己的家是钶什縣的,然後那個天仙一樣漂亮又格外厲害的小姑娘就回頭走到她面前,問她能不能幫一個忙。
格澤日當然是答應了。
她沒什麼好報答這小姑娘的,能幫忙,就盡量幫。
然後格澤日就帶甯然趕到了省城附近的長途汽車站,買了兩張她熟悉的車票,帶甯然坐上她以往回家會坐的車。
到等車時間,格澤日同甯然一起排隊上車時,她解釋道:“到钶什縣的長途車,一共就兩趟,早上一趟,下午一趟。
這車是直達的,中途要坐很久的車,小兩天。
”
說着,她看了看四周,謹慎的問甯然:“你沒有帶什麼行李啊,就一個小包。
那你現在要不要去買一些吃的喝的?
我們要在車上待小兩天,明天晚上才能到钶什縣。
而且,那條公路是直通的,中途最多在補給站停下來給車加油,也隻有那時候,我們才能在補給站買吃的。
”
熟知補給站的格澤日勸甯然,那邊的食物和水賣的很貴,不如車站這邊。
甯然穿着大衣,圍巾幾乎遮住半張臉。
清冷的聲音透過圍巾傳到格澤日耳朵裡時,有種低沉感。
“我買好了。
”
她隻要有個包,能掩護着從空間裡拿吃的喝的就行。
格澤日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甯然那個并不怎麼大的包,不是很相信。
她又很怵甯然,不敢說什麼,就閉了嘴。
很快,格澤日和甯然就驗了票上車,這時車裡二十多個人,清一色的大老爺們,衣着各異,隻有三四個中年婦女,一眼望過去,都是飽經滄桑的模樣。
甯然和格澤日上去,車裡的人見是兩個小姑娘,都把打量的目光投向她們。
說來格澤日自己也覺得也是奇怪,她今年二十歲了,結果膽子還沒有甯然的大,手裡無意識的緊緊攥着甯然的衣袖,亦步亦趨的跟在甯然身邊。
她們在中間空着的兩個位子上坐下,格澤日小心翼翼的坐在裡裡面靠窗位置,甯然坐在外面。
又上來三個青年,司機核對了人數和票後,便和導購員一起上來,準備開車離開。
格澤日的行李大多放在了長途汽車下面的空間裡。
她懷裡緊緊抱着一個鼓鼓的小包,腿邊還放着一個。
想了想,格澤日試探性的問甯然:“你……你叫什麼啊?
”
車身緩緩開動,甯然掃了眼窗外,靠着椅背,順手環抱在身前。
淡淡道:“甯然。
”
“那你也是和我一樣的大學生嗎?
”格澤日問,語氣卻不是多麼相信的樣子。
甯然掃她一眼,“不是。
高中。
”
格澤日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你那麼小啊!
”
周圍的人聽見,有意無意的看過來。
格澤日立即捂住嘴,謹慎的掃了眼周圍的人,卻又忍不住湊近甯然,低聲問:“你不是這邊的人。
你自己出來,你家裡人不會擔心嗎?
”
甯然抿了抿唇,沒說話。
格澤日等了會兒,見甯然沒有說的打算,她撓了撓頭,也就不問了。
載着她們的長途汽車已經駛離了車站,往通向钶什縣的方向駛去。
格澤日感慨一般,語氣有點怅然若失:“也不知道,钶什那邊,什麼時候能同火車。
還是火車方便啊。
國家還記得我們那邊嗎?
”
她這話剛落,旁邊的甯然難得應了句。
“記得。
”
格澤日轉頭看向甯然。
甯然也擡頭看她,目光銳利如寒星,又帶着能鎮靜人心的堅定。
“這邊是偏僻了點。
高原地區,陡峭崎岖,建鐵路的艱難超乎想象。
但國家沒有忘記你們,一直在尋找解決辦法,從沒有放棄過。
。
”
格澤日愣了下,被甯然說的心裡暖了暖,禁不住彎起眉眼笑了下。
“我知道。
咱們的國家很好。
”
她看向窗外,“不止钶什縣。
高原上的每一個縣城人民,都在等。
”
格澤日不知想到什麼,神情間有些落寞。
旁邊的人聽見格澤日和甯然的對話,突然插了一句。
“對,國家沒有放棄咱們。
已經在尋找解決辦法了。
”
甯然看過去,是個穿藏族服飾的青年,長的濃眉大眼,面相端正。
他身邊坐着的,是個同他差不多年紀的青年,穿的衣服樣式差不多。
見甯然看向他們,說話的人笑了笑,解釋道:“我聽說,國家已經派科研家們來這裡了。
不過,誰也沒有見過他們,都不知道。
”
甯然聽見這話,心思微動。
問道:“科研家?
你們怎麼知道這消息的?
”
那人旁邊坐着的青年爽朗笑道:“這也不用打聽啊!
我家鄉就有人見過有部隊的車載着些看不懂的器材進山,那些東西,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用的,肯定得是科研家的了吧?
”
他聲音大,說出來的時候,整輛車的人都差不多聽見了。
然後就像打開不了什麼按鈕,突然就熱鬧了起來,一些人七嘴八門的說着話。
“對對對!
俺聽俺村裡的人也說過,他們還見過當兵的人呢!
”
“據說上面的人下了命令,說這幾年,要攻克咱們這裡,好像就是要建鐵路吧?
”
“肯定是!
俺們那兒團支書說,上面審批建路的材料的文書啥的,都有了。
”
“沒錯沒錯!
”
“哎,要不了多久,咱們那兒肯定能通車,到時候,到外面去,那可不太方便了!
”
“也不一定能建起來呢。
”
“說的也是,去年不還有國家的人到我們那兒去勘測?
結果剛建出一小段路,使用沒幾天,就不能用了。
”
“不是吧?
這消息你是從哪兒聽到的?
”
“從俺們村長跟支書那裡聽的啊!
都說不容易,還指不定啥時候能建成呢。
”
車裡人越說越激動。
甯然聽着他們的話,沉默了下。
格澤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下,又很快黯淡下去。
“是的。
這裡,的确不太好建鐵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建成,有沒有那麼一天。
”
甯然看眼格澤日,沒說話。
她望向窗外,天邊雪色幾乎成了一條線。
那是極度震撼,又極度幹淨的景緻。
在那裡,有人苦苦掙紮,有人在為生活奔走,有人在砥砺向前,還有人從不放棄。
那裡承載了幾代人的希望。
也隔斷過幾代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