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說，我明白了。
”林芷筠打斷了他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你真……明白？
”秦昭桌下的手緊緊地捏了起來。

　　“她現在忘記了過去那些不好的事情？
如果恢複記憶，除了恢複對你的記憶，也會恢複一些痛苦的記憶？
”林芷筠問出了重點。

　　“對。
”秦昭點頭，現在的林芷筠已經改變了人生軌迹，除了她自己和他，沒有人再會知道曾經的她遭受了多少磨難。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

　　“堅強努力又聰明理智的人。
”

　　林芷筠反複考慮了一下，如果秦昭前女友是個性格堅強的人，恢複記憶雖然痛苦，但按照前女友的性格，大概更希望知道她失去的到底是什麼記憶吧？

　　有些人願意稀裡糊塗過一輩子，但有些人喜歡清清楚楚過一生。

　　但是，這樣一來，秦昭在前女友面前的赢面也不大。

　　林芷筠拿自己來說，她就很不希望知道衛冕知道她前世的事情，這是她心裡的一根刺，也是她前世堅決要離開衛冕回國的最大原因。

　　若隻是一個門不當戶不對，以當時她的年齡和性格，她絕對有拉着衛冕私奔的勇氣。

　　可是那樣的她……怎麼有資格拉着各方面優秀出色的衛冕去私奔？

　　年齡越大，内心的束縛反而越是沉重。

　　“芷筠？
”秦昭喊了幾聲，才讓林芷筠回過神。

　　“不好意思，我愣神了！
”林芷筠回過神來，抱歉道。

　　“你在想什麼？
”秦昭試探地問道。

　　“就算是她恢複記憶，也不一定會選擇你，你們之間相隔了十年。
”林芷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

　　“如果你是她，你會願意恢複記憶嗎？
”秦昭問她。

　　林芷筠點頭，“按照我的性格，我不會希望記憶裡有空白的地方，我會希望弄清楚。
”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秦昭再問。

　　“她現在日子好嗎？
”林芷筠問他。

　　秦昭不得不點頭，現在的林芷筠快樂多了，幸福多了。

　　“她知道自己有段記憶失去了嗎？
”林芷筠再問。

　　“不知道。
”秦昭道。

　　“這段記憶對她往後而言重要嗎？
沒有這段記憶，會影響她嗎？
”林芷筠一針見血的問道。

　　“不會。
”秦昭喉嚨艱澀。

　　“如果是我的話，如果我愛她，就像當初成全她離開一樣，現在成全她的幸福。
”林芷筠說道。

　　秦昭目色深沉，臉色蒼白。

　　“每個人生活閱曆、經驗背景不同，選擇也不一樣，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
”林芷筠隻是說出自己的意思，卻不想擔責。

　　這件事主要還是看秦昭個人怎麼看，怎麼選擇。

　　在她看來，在這事裡面秦昭的錯誤不小，分手十年，一點消息都沒有。

　　十年後，又突然跑來找前女友，但前女友現在不但失去了和他有關的記憶，還有了現男友。

　　“對了，前女友的現男友人怎麼樣？
”林芷筠差點把這個問題給忘了。

　　“……比不上我。
”秦昭道。

　　“我是說人品，對她好不好。
”林芷筠好笑道。

　　“可以。
”秦昭極為簡短的說道。

　　“但是他們一樣門不當戶不對。
”秦昭道。

　　“那他們會結婚嗎？
”林芷筠直接問道。

　　秦昭不吭聲了。

　　“……那你就更比不上人家了，人家一樣門不當戶不對，但人家就是有魄力和她結婚，給她一個名分……你呢？
十年前分手，十年不聯系，不給承諾……”林芷筠把渣男兩個字吞了回去。

　　即便林芷筠沒說得太直白，但秦昭也能看出來，林芷筠覺得他沒有對方好。

　　“女人和男人看待事情不一樣，不如你跟衛冕談談？
”林芷筠見他回不過神發愣的樣子，便提議。

　　“如果是你，你會選擇知道你過去的男人為丈夫，還是會選擇不知道你過去的男人為丈夫？
”秦昭擡頭，濃墨似的雙眼，看得林芷筠心中一窒。

　　“不是我的事情，我選什麼不代表她會選什麼！
”林芷筠不想做這個選擇。

　　“那你就幫我想一想，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秦昭做最後的掙紮。

　　“我不知道。
”林芷筠下意識地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秦昭請求道。

　　“單從這個問題來看，紙包不住火，如果我的過去重要到會影響兩人的感情，我會選擇說出來。

　　但這兩個人我大概都不會選……”林芷筠遲疑了很久很久，才猶豫的給出這個答案來。

　　“為什麼？
”秦昭逼視着她。

　　“因為我不想在兩人吵架的時候，對方哪一天會用我的過去來侮辱我。
”林芷筠實話道。

　　“如果他愛你，就不會用你痛苦的過去去嘲諷你。
”秦昭難以理解她的想法，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吵架嘛！
難免會失去理智！
到時候自然是什麼事能讓對方氣得半死，就說什麼事，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沒有挽回的機會。
”林芷筠心裡也有自己的偏執。

　　“如果是衛冕呢？
你也會覺得他會跟你吵架吵到失去理智？
會出言嘲諷你？
侮辱你？
”秦昭幹脆直接把衛冕提出來打比方。

　　林芷筠暫時想不出來，衛冕失去理智時是什麼樣子，也想不出來兩人吵架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他們倆現在關系好，她的心理也成熟，不會因為一些小事情就鬧騰，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吵過架！

　　但是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以前高高在上的戈老，現在不也像個老小孩一樣嗎？

　　相處久了，人是會變的。

　　也大概是衛冕太過優秀，她的内心又不夠強大吧！

　　“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林芷筠起身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
”秦昭也站了起來，執意要她回答。

　　“你跟他關系好，你應該了解他，你覺得他會不會？
”林芷筠反問他。

　　“我覺得他不會！
”秦昭脫口而出。

　　“是我的問題。
”林芷筠對秦昭的印象好了一點，理智地說，衛冕确實不會，但是感情上，她就是沒底……就是不自信啊……

　　秦昭這次沒有再阻止林芷筠離開，林芷筠出了飯店門口的時候，秦昭還坐在裡面。

　　林芷筠結了賬，回頭看了一眼，轉身走了。

　　出門的時候，飯店外，有個乞丐傻兮兮地端着破碗在要飯。

　　林芷筠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來，秦昭之前不是傻子嗎？
還是他十年前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