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從來沒人教過我如何去喜歡一個人。
”秦昭自知這點不如衛冕,衛冕有重生的林芷筠去包容引導,衛冕有機會去學習,去争取,而他當時,沒人給他這個機會。
林芷筠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她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她從未怨過他,也從未怪過他。
前世,她心裡最美好的日子就是給他當助理的日子,雖然他确實不好照顧,又挑剔,又龜毛,但她的付出都收獲了回報,努力也得到了尊重。
現實多殘酷,她很早很早就清楚了,不是所有付出和努力都會得到回報和尊重。
“不……不怪你。
”林芷筠咬破舌尖,努力把話說清楚。
“但我很後悔。
”秦昭憐惜地望着她,他以為把一切安排好再去找她,是對她負責,不用她去面對所有反對的聲音。
但事實上,沒有人是在原地一直等待的,他明知她在國内的情況不算好,卻因為怕父母和老師知道他聯系她去找她麻煩而斷了聯系。
秦昭不敢問她,她回國之後,有沒有希望過他會去找她。
在她受欺負的時候,在她被人當精神病強行關起來,被人當藥人用的時候,當她被人活活打死的時候,她的心裡是不是有恨過他為什麼不早點找她?
衛冕以為他不敢承認身份,是怕林芷筠不會選擇他。
實際上這雖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更深沉的原因是他内心對林芷筠抱着太深太深的愧疚。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林芷筠用比剛才更認真的态度告訴他。
秦昭聞言,心情也沒有輕松起來。
沒有期待,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就不會怨怪。
她不曾期待他去找她,不曾覺得他會去找她。
秦昭對林芷筠前世的過往經曆一清二楚,單親,被抛棄,在閑言碎語中長大,不被生父承認,遇到人渣,毀了身體,連累生母丢臉,被人扔到國外,說是讀書,卻沒有後續的學費和生活費……
被寵愛着長大的人,才有任性和遷怒的習慣和權利,他的小姑娘自小就沒有這種習慣和權利。
他第一次看到林芷筠的時候,并不是林芷筠所認為的那次見面。
他在那之前就見過林芷筠,當時林芷筠正在和人在街邊争執。
很難想象,一個瘦小的花國女孩會那麼勇敢地和比她高比她強壯的男人争吵,甚至推搡打架。
當時,他就覺得這個女孩很不一樣,她像是被尖刺包裹着全身的刺猬,銳利深沉的眼睛看起來陰鸷而兇猛。
後來,他又見到她一次,在咖啡廳裡,他一邊等人,一邊看書,她是咖啡廳裡的服務員,在上咖啡的時候因為是花國人的關系,被人刻意挑剔欺辱,争執之下,她将人拉到咖啡館外的街邊,争執下和人打了一頓,也因此和那個女人的同伴打了起來,最後是他讓人幫她解決了問題。
事後,他才知道,不在咖啡館打架是因為她賠不起。
她因為襲擊顧客被咖啡廳老闆報案抓到了警局,是他讓人付了一筆保釋金,暗中将人放了出去。
那是一個傍晚,沒有一片雲,沒有一絲風,她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着什麼人。
也許她是在尋找将她保釋出來的人,但未冕當時在車裡,并沒有出面,見她平安出來,就讓人開車離開了。
或許是緣分,沒幾日她就去應聘他的生活助理。
原本她是沒有機會做他的生活助理,不說學曆和工作經驗,就她的國籍,在第一次面試的時候她就會被刷下去。
是他路過面試室的時候,看到了她,将人留了下來。
他對她很好奇,她滿身硬刺,銳利的眼睛裡卻有一雙永遠憂郁的目光,她的眉梢眼底似乎蘊藏着人世間所有的秘密。
而他是科研者,就喜歡探究未知,探究秘密。
他認識的林芷筠,滿身盔甲,自卑自傲,憂郁偏執。
仍然記得她選擇離開他時的笑容,那是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笑容,一種對愛的渴求和無奈,以及發自内心的孤獨憂郁和痛苦。
而現在的林芷筠像夏天荷塘裡荷花尖上滴下的露珠,帶着朝氣與溫柔。
高中時,她挺直的脊背,校服裡的白襯衫帶着淡淡的香皂味,飛揚的頭發,還有落筆時沉穩的自信,這都是他希望看到的林芷筠,他希望她的人生從新來過。
秦昭沒有和她繼續争論下去,此時飯菜也都上上來了。
服務員看到林芷筠哭紅的眼睛,用一種看渣男的眼神看了秦昭好幾眼。
“你再哭下去,怕是别人會來罵我幾句了。
”秦昭溫聲道。
林芷筠激動的情緒漸漸平複,看着秦昭,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了。
“先吃飯。
”秦昭讓她不要着急。
“我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吃這些菜。
”林芷筠按照以前的理解給他叫的菜。
“我的口味沒變,習慣也沒有變。
”秦昭告訴她。
當年如果不是林芷筠,他的生活習慣也不會被人輕易改變。
吃完飯後,秦昭提出出去走走。
林芷筠不會反對。
兩人來到一處公園,這個時間,公園裡沒什麼人。
兩人來時的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在公園亭子裡小憩時,林芷筠才緩和了情緒,開口道:“你怎麼會回來?
又怎麼會在秦昭的身上?
”
“我開始并不在秦昭的身上,秦昭是衛冕給我找的一個身體容器。
”秦昭說道。
林芷筠瞪大了眼睛,她想過千百個可能,唯獨沒有想過,未冕是從衛冕身上離開的。
太不可思議了!
“你們不是一個人嗎?
”林芷筠實在無法理解,她也是重生回來的人,她現在應該是融合了過去的自己。
如果未冕一開始在衛冕的身上,他們兩人也應該像她一樣才對。
“我和他的精神力都不弱,誰也不服誰。
”秦昭淡淡的說道。
“……”林芷筠沒理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不都是一個人?
為什麼要服誰?
“我們是一個人,卻也不是一個人。
”秦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