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檸瞧着隻剩下一口氣的沈天浩,突然有些心疼他。
這本是虎虎生威的年齡,補了這麼多不該補的東西,怕是會适得其反啊。
難怪會拉成這樣。
沈天浩被她瞪着,心裡别提有多麼心虛,生怕被她看穿是自己在湯裡動了手腳,急忙轉過身,避開她的眼神。
江清檸拿着鹽水走到他面前,一聲未吭的将水杯遞給他。
沈天浩戒備着:“你這是幹什麼?
”
“喝點水,别虛脫了。
”江清檸說得深明大義。
沈天浩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會忽然關心自己,猶豫之後,還是将水杯拿了過來。
“喝吧,放了點鹽,沒有放别的東西。
”
沈天浩喝了一口,差點齁的他再次享年二十三歲,他捂住嘴止不住的嗆咳着,問道:“你放了多少鹽?
”
江清檸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兩勺。
”
“……”一杯水她放兩勺鹽,她怎麼不幹脆讓自己吃鹽巴得了。
江清檸不解道:“放多了?
”
沈天浩低了低頭,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嘴角微微的上揚些許,被她耍了這麼久,終于找到機會耍一耍她了。
江清檸往着他面前湊了湊,“你怎麼不說話了?
”
沈天浩搖頭,笑臉迎人道:“三叔也拉的挺厲害的,你也給他弄點鹽水,嗯,你說的沒錯,鹽越多越好。
”
江清檸一路跑回廚房,三下五除二又端了一杯鹽水出來。
沈天浩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手裡的水杯,瞧着從洗手間裡出來的三叔,兩眼一瞬不瞬的等着他被齁的喘不過氣的樣子,最後肯定會破口大罵江清檸這個沒有用的窩囊廢。
光是想想江清檸被批評的狗血淋頭的樣子,他就忍不住的興奮。
就這麼一想,肚子也不疼了,精神也有了,他完全不藥而愈了。
“三哥,喝點鹽水。
”江清檸眉頭輕蹙,真是心疼極了。
沈烽霖就着她的手喝了兩口,他莞爾,“沒事了,就是腿有點軟。
”
江清檸面頰微紅,大概也是害羞的不知該怎麼說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
沈烽霖瞥向旁邊虎視眈眈着的沈天浩,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
沈天浩一個激靈回過神,他推着輪椅走上前,反問:“三叔,不鹹嗎?
”
沈烽霖不明他的言外之意,“什麼鹹不鹹?
鹽水嗎?
這當然有點鹹,不然怎麼叫鹽水?
”
“不是,我的意思是——”
“沈大公子可能拉糊塗了,他肯定以為我會放幾勺鹽,我又不傻,鹽水當然隻能放一點點鹽,有點鹹味就行了,放多了,那不得齁死人啊。
”江清檸笑容滿面的把另一杯鹽水遞給他,“這是給你準備的,喝吧。
”
沈天浩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這個死丫頭完全就是在耍他!
“這是檸檸給你準備的,多少喝一點。
”沈烽霖見他一動不動,提醒道。
沈天浩咬牙切齒的拿了過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發現在燈光的照耀下,杯底處鋪着厚厚的一層還沒有融化的鹽巴粒。
江清檸和顔悅色道:“大公子是怕我放多了嗎?
我這個人還是有點常識的,不會放得太鹹,你多少喝一點,免得虛脫。
”
沈天浩雙手僵硬的緊握着杯子,在沈三爺那犀利的眼神對視下,視死如歸般喝了一口,就這麼一小口,他差點把昨晚上的飯菜都給齁出來,捂着口鼻,就匆匆的轉回了洗手間。
……
陽光更是燦爛,微風吹拂而過時,街道兩側瞬間灑下漫天的銀杏葉。
醫院裡,急救室前,程易已經守候多時。
他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整個人都像是緊繃着神經,他不敢松懈,怕自己一松,就得崩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緊閉的急救室大門終于緩緩打開了。
程易立馬站起來,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跑過去,向來口齒伶俐的他竟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他隻得這麼目不轉睛的望着醫生。
醫生摘下口罩,微微松了一口氣,“還好送來的及時,剛剛洗完胃,暫時性脫離危險了。
”
程易瞬間猶如洩了氣的皮球差點軟倒下去。
醫生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胳膊,再說着:“病人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把一整瓶安眠藥全部吞了進去,她心裡肯定是有什麼壓抑的事,不知道你是她丈夫還是男朋友,希望你好好的開解開解,别給她壓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程易連連點頭,“我知道了,辛苦您了。
”
“她已經送去了病房,大概兩三個小時後就會醒來,你好好照顧她。
”醫生輕輕地拍了拍程易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程易舉步維艱的走回了病房,他隔着那扇門看見了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女人,她的臉和着身後的牆一樣蒼白,他舉起手想着推門而進,卻又不敢進去面對。
她走到今天這一步,好像都是他在推波助瀾。
程易啊程易,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夜幕四合:
病床上的女人終于幽幽轉醒。
江清河隻覺得渾身無力,她仿佛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睜開雙眼。
病房裡的消毒水味道甚是刺鼻,她似乎料到了自己會在醫院裡。
“醒了?
”程易坐在她身側,見着她睜開雙眼,迫不及待的湊上前,“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
江清河一臉茫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程易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麼不說話?
”
“你為什麼沒有離開?
”江清河眼眶泛紅,一眨,便是豆大的淚珠湧出來。
她把入情演繹的入木三分,任誰見了都會情不自禁的憐惜。
程易替她擦了擦眼角,佯裝嗔怒:“你為什麼要做傻事?
我說過讓你等我回來的,你為什麼不聽話?
”
“我不想你再回來了,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江清河側過身,背對着他,“你為什麼要我成為罪人?
對不起,對不起。
”
“這不是你的錯。
”程易站起身,難受的搖着頭,“清河,我知道你背負着過去的枷鎖步步謹慎的活着,是,我承認我恨過你,怨過你,但再次見面,我沒有想過再去回憶那些是與非,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已經是個善良的好女孩,應該好好的活着,就算沒有我,也應該好好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