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正在翻動案件記錄的手停了下來，他一張不怎麼帥氣的臉斜斜的看着吳隻隻，吳隻隻立刻迎着看了回去。

　　畢方想這些什麼，最後開口。

　　“确定？
”

　　吳隻隻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畢方索性也不再阻攔，吩咐一邊的女下屬，“帶她去看死者。
”

　　女警官有一瞬間的不忍，但是接觸到吳隻隻堅定的目光之後，還是同意了，帶着吳隻隻出門的時候，卻看到劉華沒有動彈，女警官回頭問她。

　　“你不去？
”

　　劉華整個人哆嗦的停不下來，吳隻隻從一進警局就看出來劉華的不對勁了，可是她卻不認為劉華跟這件事情有什麼關系。

　　劉華聽到自己被問到了，一臉驚恐的擡起頭，“警官我害怕……，”她的聲音都在劇烈的顫抖着。

　　“我去就可以了，”吳隻隻用自己從來沒有過的冷淡嗓音說道。

　　至此，女警官再也沒有說什麼了，帶着吳隻隻便出門了。

　　房間裡，畢方一雙銳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劉華，可是劉華全程低垂着腦袋，絲毫不敢和畢方有眼神接觸。

　　畢方看到過很多嫌疑人，基本上沒有一個像是劉華這樣子的，他大力的吸了吸鼻子，卻又讓對面的劉華抖了一抖。

　　“姓名。
”畢方忽然開口。

　　“劉華……。
”

　　女警官離開了，可房間裡又新進來了一個男人，他正在紙上記錄着畢方和劉華之間的談話。

　　畢方繼續：“與受害人的關系。
”

　　“我們是好朋友……。
”

　　“受害人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裡。
”

　　劉華一聽這個忙擡起頭來，一臉害怕的看着畢方，雙手還在無意識的胡亂擺動着，急忙為自己撇清。

　　“不是的，我不知道她出事的，那天我在賭場就和她分開了，是之後不見她回來我才有些擔心的……。
”

　　畢方環抱雙手在胸前，上半身後傾，左腿痞氣十足的搭上了右腿，腳尖點在地上使得椅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前後搖着，他一雙鷹眸直勾勾的望進劉華的眼睛。

　　“當時為什麼不報警。
”

　　劉華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不是報警，反而是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離開t省，這一點讓畢方十分的在意。

　　“這位警官，說真的，陳清還活……，為了躲債她可是消失過好幾次的，所以我也就沒有當回事，那時候隻是心裡有些不安罷了，哪敢因為這些事情耽誤國家公務人員的重要事宜呢……。
”

　　真的不是她不想報警，是她當時的确沒有想到陳清會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出事。

　　“别說廢話！
”畢方聽得出來劉華這還趁機恭維了一下自己，甚至還擺出一副不想勞煩别人的模樣。

　　劉華更加的害怕了，身子像是篩糠似的抖得停不下來，畢方這還什麼都沒有問出來，自然不會罷休。

　　“你們來到t省做什麼。
”

　　劉華原本想要隐瞞兩人前來賭博的事實，可是一擡頭看到畢方那雙眼睛，哪裡還敢胡說什麼。

　　“打麻将。
”

　　這個回應實在是太樸實

　　了，畢方差點沒有将自己口中裝作是茶實則是酒的噴出來，再看過去，劉華還在低着腦袋。

　　一邊忙着記錄談話内容的警官忍不住笑了一聲，畢方直接一個爆栗打在了屬下腦袋上，繼續道。

　　“受害人在t省有什麼不和的關系，或者什麼相處不融洽的人嗎？
或者，你有見過她和其他人的相處碰面？
”

　　劉華搖了搖頭，除了曹老虎之外，陳清根本沒有什麼惹到什麼人，更别說她和自己來到t省之後了，人際圈除了自己基本上就沒有别人了。

　　畢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左手搭在了桌子上，食指有規律的敲響在桌上，劉華的心也跟着那敲桌聲一上一下的忐忑的不行。

　　——

　　吳隻隻在去看陳清的路上接到了錢铮铮的電話，她大概是想約自己一起去參加那場服裝秀吧，可是現在的吳隻隻哪裡有心情去呢。

　　她沒有接電話，隻是給對方發過去了一個地址，雖然關了機再不理會外界的消息了。

　　和女警官一起去看陳清的時候，吳隻隻問起了陳清是如何被發現的。

　　“昨天早上九點鐘，一位在海邊鍛煉的老大爺偶然看到了海上漂浮的東西，最開始沒注意，後來過路的人多了，便有人報告了上來，我們出動的時候那屍體……，”女警官察覺自己實在太過于官方了，于是立刻換了個說法。

　　“你的母親已經在海裡漂着了，具體的情況就是這樣。
”

　　正說着呢，畢方從後邊追了上來，聽聞吳隻隻想要知道當時的情況，畢方也沒有刻意的隐瞞。

　　警察收到了報警電話後，畢方第一時間帶着人過去了，他們立刻拉起了警戒線防止人民群衆破壞現場。

　　派了兩人将屍體拖上來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海水泡漲了，法醫還沒有來得及趕到，但是憑借着衆人的經驗，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以及屍體已經看不出面目的樣子來看，受害人似乎已經死亡兩天以上了。

　　屍體屍身浮腫發脹，衣物已經破的不成樣子，露出發白的皮肉，那張臉更是面目全非無法辨認，眼珠子暴突，十分吓人，屍體的身上還有十分明顯的外傷，屍體的腰上竟然還綁着一條粗壯的麻繩。

　　正想細究的時候法醫趕到了，他們立即将屍體收斂好帶回了局裡。

　　吳隻隻腳步忽然頓了下來，難以置信的問道，眼裡瑩瑩一點淚光，“繩子？
”

　　前邊的女警官停下來轉頭看她，點頭，“是的。
”

　　“為什麼……。
”她的身上為什麼會有繩子？

　　“吳小姐，看了再說吧，”畢方打斷吳隻隻的話，轉身繼續往前走。

　　等到兩人到了法醫收斂屍體的手術室門口後，女警官敲了敲門走了進去，吳隻隻跟着一起。

　　裡面是一件十分空曠的房間，雖然外邊是豔陽高照的，可是房間裡面卻冷得不像話，吳隻隻忍不住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除了正中央的手術燈之外立面幾乎是漆黑一片的，吳隻隻茫然的看着位于正中間的病床，以及病床前站着的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趙醫生，人帶來了。
”

　　被稱作趙醫生的男人

　　點了點頭，看着一邊着實失魂落魄、精神還不太好的吳隻隻，“你是受害人家屬。
”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當然了，警局查找到受害人家屬第一時間就會确認身份，不然也不會帶到法醫面前。

　　吳隻隻茫然的點了點頭，畢方出口回應，“是。
”

　　趙醫生繼續道：“受害人的具體情況想必畢警官已經告訴你了，但是表面上看到的不一定屬實，我們會進行對受害人進行更進一步的檢查以探尋真相……。
”

　　吳隻隻剛才剛進門的時候，因為有趙醫生身軀的遮擋，她沒有看到病床上的人，可是由于距離越來越近，她立刻就發現了床上被白布緊緊遮蓋着的陳清。

　　她捂住嘴巴不想在外人面前哭泣，可這一刻的眼淚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它們像掉了線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畢方和找醫生對視了一眼，皆是歎了口氣。

　　吳隻隻腳步踉跄的走上前，高亮的手術燈光下，陳清整個人都被緊緊的遮蓋在了白布之下，吳隻隻想要伸手去看看陳清的臉，就在手要觸碰到白布的時候，趙醫生淡定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沉聲道：“你最好還是不要……。
”

　　被海水泡了那麼久的屍體實在讓人看不下去，他們這些人倒是習慣了，可是吳隻隻一個看起來都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看到了體驗肯定不好。

　　更何況這裡躺着的人還是她的母親，将心比心，趙醫生不想讓吳隻隻看到自己的母親變成那個樣子。

　　可是吳隻隻很堅決，趙醫生隻能放棄，他松開吳隻隻的手，和畢方一起站在了一邊，吳隻隻停頓在屍體上方的手來來回回的收緊又松開。

　　最後，她終于咬牙将那白布揭了開來。

　　——

　　時至六點鐘，依然是最開始的那個談話室，畢方對面坐着吳隻隻和劉華，兩人皆是低頭沒有言語，畢方歎了口氣，從女警官手中接過法醫檢查的報告，一一跟吳隻隻說道。

　　“初步鑒定，疑似兇殺沉海……。
”

　　吳隻隻表情陰沉，不過始終沒有擡頭，畢方說得結果她剛才已經聽趙醫生說過了，所以現在并不是很震驚。

　　“死者身上有無數的打鬥痕迹，雙腿被折斷，腰上纏着粗繩，經我們調查，繩子似乎是要将死者徹底沉入海中的道具，繩子另一端綁着大石頭，經調查，死者之所以浮上來原因石頭松動……。
”

　　“還有其他的嗎？
”吳隻隻忽然開口問道。

　　畢方将手裡的資料合起來，雙手十指相扣，認真的看着吳隻隻。

　　“我們正在經曆調查，當然，如果想要盡快水落石出，我們需要你們的配合。
”

　　吳隻隻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就連我媽離開她都是騙我的……，”說着，她的目光轉向了一邊的劉華。

　　“劉阿姨，你知道些什麼嗎？
”

　　劉華又聽到叫自己了，她身子猛地一顫，擡起頭來，一臉的緊張和害怕。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第一個晚上就離開了，陳清在賭場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哪裡知道的那麼的清楚，你們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