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告退。
”這般說着,衆人退出了養心殿,此時,停了有幾日的雪又再次下了起來,望着漫天的雪花,瑕月涼聲道:“愉妃真是有本事,多年前,你利用大阿哥讓富察挽秀一人擔下了謀害二阿哥的事;今日,你又利用六阿哥讓金沛涵擔下了所有的事,使得又避過了一劫。
”
愉妃微微一笑,道:“恕臣妾愚鈍,不明白娘娘之意;不過說句心裡話,娘娘才是讓臣妾最為佩服的人。
”
瑕月睨了她一眼,訝然道:“何出此言?
”
愉妃掃了一眼身後的陳英三人,道:“陳英他們明知道家人會因此而死,還肯将事情說出來,娘娘還不值得臣妾佩服嗎?
不過有那麼多人因娘娘一念而死,不知道夜深人靜之時,娘娘會否有那麼一絲不安?
”
瑕月微勾了绛唇,道:“想不到愉妃如此關心本宮,真是令本宮感動。
”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中,“其實他們在蘇氏離去後不久就說了,本宮知道是誰指使的陳英,皇上也知道,卻一直等上三日才動手,知道是為什麼嗎?
”
愉妃笑容一滞,道:“娘娘的心思,臣妾如何能夠猜得透。
”
“就是為了保住他們家人的性命,三日之前,皇上分别派了密探去他們三人家中,将他們的家人秘密接去無人知曉的地方。
所以……他們的家人不僅不會死,還會活得好好的。
所以愉妃……與其擔心本宮,倒不如好好擔心你自己。
你的運氣,已經到了極緻,往後……恐怕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讓你逢兇化吉!
”
愉妃沉默片刻,道:“娘娘心思如此缜密,臣妾自愧不如;不過,臣妾并不以為自己的運氣已經用盡了,往後,臣妾依然會有如同今日一樣好的運氣。
”
瑕月徐徐笑道:“是嗎?
那本宮就拭目以待了。
”說罷,她登上肩輿離去,在她之後,愉妃亦随之離去。
在走出一段路後,瑕月道:“阿羅,讓齊寬帶陳英他們三個先回延禧宮,你陪本宮去一趟冷宮。
”
阿羅點點頭,命擡肩輿的宮人轉向往冷宮行去,剛到那扇油漆斑駁的宮門前,便看到幾個人影在拉扯,更有尖銳而恐慌的聲音傳來,“不要,本宮不要進去,本宮不要進冷宮,你們放開本宮。
”
拉着她的一個太監尖聲道:“本宮?
你真當自己還是永和宮的嘉妃娘娘啊,皇上已經下旨将你廢黜了,你這一輩子都要在冷宮裡過了,知趣的話,趕緊進去吧,不管你再怎麼掙紮,也不可能離開這裡的。
”
“不!
”金氏拼命地搖頭,“皇上隻是一時生本宮的氣,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你們放開本宮,讓本宮再去見皇上。
”
“真是執迷不悟。
”那個太監失了耐心,道:“别再與她廢話了,趕緊拉進去。
”
瑕月走下肩輿,朝阿羅看了一眼,後者會意地點點頭,走過去道:“幾位公公,我家主子想與金氏說幾句話,麻煩你們行個方便。
”
一衆太監看到那乘代表着皇貴妃身份的肩輿,哪裡敢說半個不字,連忙打千退下,任由阿羅帶着金氏來到肩輿前。
金氏一臉敵視地看着瑕月,“你來做什麼,是想看本宮落魄的樣子嗎?
那拉瑕月,你不要那麼得意,終有一日,你會落得比本宮更慘的下場。
”
“金氏,你休要放肆!
”阿羅話音剛落,金氏便盯着她道:“放肆又如何,本宮已經被皇上廢入冷宮了,你們還能如何作賤本宮?
”
“若真想要作賤你,有的是辦法;不過本宮此來,不是與你說這些,相反,是給你一個離開此處的機會。
”瑕月的笑容在飛雪中有些模糊,“本宮曾在冷宮中待過半年,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樣的日子,金氏,你當真決定了要在冷宮裡過下半輩子嗎?
還有六阿哥,你再也不想見他嗎?
”
金氏自是想,但她明白,瑕月不會無緣無故許她這些,必然是有所要求,“你到底想說什麼?
”
“本宮知道,謀害蘇氏,并非你一人之意,愉妃也有一份,隻要你肯供出愉妃,本宮就像皇上求情,雖不能複你四妃之位,但至少可以讓你免去冷宮之苦,如何?
”
阿羅在一旁道:“金氏,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了,難不成,你想為了愉妃犧牲自己,她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那些話根本信不得,至于六阿哥……”
“本宮一定會将六阿哥視如已出!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阿羅的話,循聲望去,隻見愉妃正乘着肩輿往這邊走來。
待到了近前,愉妃走下肩輿往瑕月行了一禮,似笑非笑地道:“臣妾走到途中突然想起忘記來此叮囑宮人,讓他們不要太為難金氏,想不到娘娘也來了此處,真是巧得很。
”
“是啊,很巧。
”瑕月看了一眼愉妃身後負責擡肩輿的四個太監,皆是一副臉頰潮紅,呼吸急促的樣子,涼聲道:“看樣子愉妃這一路上趕得很急。
”
愉妃笑道:“是啊,臣妾怕金氏入了冷宮之後就無法見面,所以急着趕過來。
”
瑕月笑而不語,她心裡明白,愉妃必是走到一半,擔心她來勸金氏,所以急着趕來阻止。
見瑕月不說話,愉妃走到金氏面前,一臉認真地道:“沛涵,你放心,雖然本宮現在阻止不了皇上送六阿哥去阿哥所,但等皇上氣消一些,本宮必然求皇上,将六阿哥接到鹹福宮撫養,以後有永琪與他做伴,想來不會寂寞。
”
“本宮若不曾料錯的話,愉妃當初,應該也是這樣答應富察挽秀的,結果,你卻利用大阿哥來對付本宮。
金氏,你當真要相信她嗎?
不怕六阿哥也淪為她手裡的報複工具?
”
瑕月的話語令愉妃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過她城府甚深,很快便恢複了過來,笑意嫣然地道:“娘娘真喜歡開玩笑,且不說富察抵秀的事,隻說大阿哥,臣妾何時利用他來對付過娘娘?
再者,若真是這樣,他又怎會與娘娘這般親近,猶如親母子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