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羅把玩着手中的象牙梳,涼聲道:“這件事本宮也想過,但……傅恒是外臣,與本宮并無接觸,想要對付他,實在有些難。
”
阿英想了一會兒,突然興奮地道:“不對,有關聯呢,主子您忘了咱們之前埋伏在京城,想要借機行刺清帝的事了嗎?
那一夜,皇貴妃身邊的阿羅嫁給傅恒為妻,所以他與後宮大有關聯。
”
绮羅眼皮一跳,會意地道:“你是說,借皇貴妃被禁足之事,來挑撥皇帝與傅恒的關系?
”
阿玉插話道:“聽聞這些年來,清帝對傅恒極其倚重信任,不過三十餘歲,便已經位列當朝一品,想要離間他們君臣,隻怕不是一件易事。
”
“不管怎麼樣,這總是一個法子,再者……”绮羅冷笑道:“豈不聞‘功高震主’這四個字,傅恒平定大小金川,在朝中聲望日益高漲,本宮就不相信皇上對傅恒,隻有倚重信任。
”停頓片刻,她轉而對阿英道:“明兒個一早,你出宮一趟,設法找人将皇貴妃的事情,傳到傅恒夫人的耳中,這件事前兒個才出,想來她還不知道。
記着,要将此事說得越嚴重越好,如此才能哄得她在傅恒耳邊言語,讓他替皇貴妃求情。
另外……”她思忖片刻,道:“也設法傳到和親王府去,本宮聽聞,皇貴妃與和親王曾有一段情,雖不知真假,但試試也無妨,若是能趁着這個機會,将和親王也給除了,那自是再好不過,畢竟此人也不簡單,一旦交戰,恐會對二位叔父不利。
”
在阿英應聲後,绮羅涼笑道:“清帝一直自視為古往今來之聖主,本宮倒要看看,當他衆叛親離,江山不保時,會是什麼表情。
”
阿玉抿唇笑道:“清帝會怎樣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一旦攻下大清,主子就是咱們回族的第一大功臣,哪怕是萬世千秋之後,回族子民也會記着主子今日的功績!
”
阿英連連點頭道:“阿玉說得正是,主子之功萬世不朽,隻是如今委屈了主子,要在那昏庸的清帝面前曲意奉承。
”
绮羅扔下手中的象牙梳,拍一拍手道:“若不如此,怎能得到清帝的信任,本宮既然答應了二位叔父就一定會做好;再者,隻要能助咱們子民擺脫貧瘠窘困的日子,本宮犧牲一些又有何妨。
”
在那些邊陲部落的眼中,物産豐饒的中原就像一塊大肥肉,誰都想要據為已有,但清軍自入關以來,就一直将這塊肥肉牢牢把持在手裡,不願再交給任何人,甚至是有部落想要咬上一口,也會遭來清軍瘋狂的報複,當初的準葛爾,就是因此而遭受了滅頂之災,休養了十幾年都未能恢複元氣。
但清軍越是如此,那些部落就越是不肯死心,變着法子想要攻入中原,回族就是其中野心最大的部落,籌謀良久,終于在乾隆十二年開始了他們的部署,而天賦異香,姿容絕美的绮羅就是他們最大的武器。
翌日,阿英依照绮羅的吩咐,找了一個每日送菜去傅府的小販将話傳了進去,但也僅止于此,究竟是否有傳到傅恒夫婦的耳中就不得而知了,畢竟這種事情她不能親自出面,至于和親王府那邊,亦是如法炮制。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僅僅過了一日,绮羅在養心殿伴駕的時候,便有宮人進來禀報,說是和親王與傅恒求見。
“傳他們進來吧。
”在宮人下去後,绮羅道:“皇上,臣妾可要回避一下?
”
弘曆稍一思索道:“和親王是朕的兄弟,傅恒是朕的妻弟,皆不是外人,不回避也罷。
”
“是。
”在绮羅答應後不久,弘晝與傅恒連袂走了進來,在看到绮羅時,二人目光皆是動了一下,随即拍袖跪下道:“臣等參見皇上,參見容妃娘娘!
”
“平身。
”在示意他們起身後,弘曆道:“你們二人一起求見朕,有何要事奏禀。
”
傅恒上前一步道:“啟禀皇上,臣聽聞皇貴妃被禁于延禧宮,甚至……欲廢皇貴妃之位,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弘曆并無此意,但阿英依照绮羅的指示,故意将事情說得嚴重了幾分,甚至說弘曆意欲廢瑕月。
對于傅恒的誤解,弘曆并未解釋,合起手中的奏折,眯眸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
傅恒低頭道:“臣鬥膽,請皇上饒恕皇貴妃!
”
“哦?
理由呢?
”面對弘曆的詢問,傅恒道:“多年來,皇貴妃一直盡心盡力輔佐皇上,更曾救駕有功,對皇上有情有義,臣以為,皇貴妃萬萬不能廢,否則必遭來天下人話柄。
”
“是嗎?
”弘曆軒一軒如墨的雙眉道:“這可是奇怪了,當初朕要冊封皇貴妃為後,李齊等人說朕這麼做會遭來天下人诟病,唯有廢了皇貴妃方才能夠平民憤,如今朕處置皇貴妃,傅恒你卻又說會遭來天下人話柄,你們一個個倒是很會拿‘天下人’這三個字來壓朕!
”說到後面,弘曆的聲音已是冷如隆冬寒風,盯着傅恒的雙眼亦是沒有絲毫善意。
傅恒連忙跪下道:“臣不敢,臣乃是據實所言,皇貴妃德行貴重,乃為天下女子典範,皇上若因聽信讒言,廢除位份,必會引來非議,令皇上英名受損,臣一心為皇上着想,方才出言相谏,還望皇上三思。
”
绮羅開口道:“傅大人,本宮原不該說什麼,但你剛才之話,實在是過于偏頗;當日皇貴妃不顧皇命闖入養心殿,羞辱本宮也就算了,還對皇上出言不遜,狂妄無禮,甚至說……說皇上會敗掉大清江山,委實是過份至極;難道傅大人覺得這樣的德行,真可以為天下女子典範嗎?
”
傅恒擡頭看了她一眼,道:“或許皇貴妃言行有些過激,但臣始終相信,皇貴妃是一心為皇上好。
”
绮羅意欲再言,弘曆已是擡手制止,看向一直未曾出聲的弘晝,漠然道“想必你也是為此事而來。
”
弘晝低頭道:“皇上與皇貴妃相處二十年,對其為人當是最清楚不過,還望皇上饒恕皇貴妃的無心之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