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上下天光後,淩若拉了弘曆道:“額娘剛才看你與人在下面說話,是何人?
”
“回額娘的話,是阿克敦大人與佛标大人的兒子,他們二人雖輸了比試卻也沒什麼不甘,兒臣看他們頗有風骨,所以上前攀談了幾句。
”
淩若知道在剛才的比試中,這二人原是在弘曆前面的,若不是突然滑倒,隻怕這個第一還輪不到弘曆。
瓜爾佳氏在一旁聽了,笑道:“說來也是奇怪,這場冰嬉試中,接連有人滑倒,特别是二阿哥,将到手的第一拱手相讓,實在是令人可惜。
”
弘時就站在那拉氏身側,對于瓜爾佳氏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本就極差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然卻不能在胤禛面前發作,反而還得擠出一絲笑顔,“四弟能赢,是他的本事,如何能說是我相讓,再說我們是兄弟,哪個得第一都是給皇阿瑪添光,并無什麼好可惜的。
”
胤禛對他這番話頗為入耳,點頭道:“不錯,兄弟之間,哪個得第一都是一樣的,而你做兄長的,更要對弟弟謙讓疼愛,弘時你若能時時記着這句話,朕便高興了。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微微有些重。
弘時連忙垂首道:“兒臣一定謹記皇阿瑪的話,絕不敢有忘。
”
在弘曆回到座位中坐下後,弘晝一把拉過他的手,看着拇指上那隻玉扳指激動地低聲道:“四哥,你真的得第一了!
”
弘曆好笑地看着他道:“看你那樣子,倒是比我還高興。
”
“你得第一就等于我得第一,當然高興了。
”弘晝不無得意地說着,“當然,最高興的就是看到二哥那張像是吃了蒼蠅的臉,而且還不是一隻,是一大堆蒼蠅。
”
弘曆被他這個比喻給說的直搖頭,“你啊,輕一點,别讓二哥聽到,他本來就夠生氣了,再聽見這話,非得氣炸的肺不可。
”
“哼,再生氣又能如何,他還敢在皇阿瑪面前放肆嗎?
”弘晝不屑地道:“隻看剛才明明已經氣得半死,還不得不說那些僞心的話便知道了。
”
“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别去惹二哥了,否則出了事我可不幫你。
”
弘晝扮了個鬼臉道:“知道了,反正這件事估計他難受好幾天了。
”
弘曆笑笑,将目光轉到冰湖上,比試之後,淩若尚安排了冰嬉舞,許多宮女身穿舞衣,在冰湖上翩翩起舞,婀娜多姿,放松着衆人緊繃的心情。
簡樓裡,弘昌與弘旻坐在允禩身邊,羞愧地道:“兒子們沒有完成阿瑪交待的事,請阿瑪責罰。
”
允禩瞥了一眼專注于冰嬉舞的納蘭湄兒,從碟子取過一粒花生,用力一捏,神色漠然地道:“知道二阿哥為什麼摔倒嗎?
”
“這個……”兩人對望了一眼,還是弘昌小聲道:“兒子并不敢确定,但私心以為與之前跟在後面那兩人有關,兒子看到其中一個追着二阿哥滑上來。
”
允禩撚去附在花生上的紅衣,涼聲道:“還有一點你沒看到,兆惠的手曾用力的甩了一下,二阿哥就是在那之後才摔倒的。
”
“兆惠……”弘旻低低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訝然道:“難道是佛标大人的兒子?
”
“除了他還有誰,另一人是阿克敦的兒子,若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用來對付他們的法子,應該是被識破了。
”允禩的話令兩人大吃一驚,慌聲道:“阿瑪,那他們會不會……”
“放心,不會有事,他們若要向皇上告密早就告了,豈會等到現在。
”允禩将剝出來的花生肉往碟子裡随意一扔,眯眸道:“一來冰珠融化他們沒有物證,二來他們算不準是弘昌還是二阿哥動的手腳,怕萬一是二阿哥會惹禍上身。
”
弘旻忐忑地道:“可兒子們并未完成阿瑪交待的事,二阿哥他會否不領阿瑪的情。
”
“雖然沒有取得第一,但你們已經盡力了,若不是有你們護着,他怎麼可能一直處于領先的位置,最後失敗隻能怪他自己運氣不好,所以我相信他會領這個情。
弘昌,你幸好你沒有去拿那隻彩球,否則不止前功盡棄,整個廉親王府都會受牽連。
”
弘昌想起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想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連忙道:“兒子一直記得阿瑪的吩咐,不敢有忘。
”
“你們也累了,都好好歇歇吧,晚些我自會去找二阿哥探他的口風。
”這般說着,允禩不再言語,陪着納蘭湄兒一道欣賞冰嬉舞。
與此同時,另一邊,佛标與阿克敦已經聽完了各自兒子的話,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不約而同地道:“此事你怎麼看?
”
佛标摸着自己身後的辮子繼而道:“看樣子,四阿哥是有意示好,隻是這隻球,咱們到底該接還是不接呢?
”
阿克諾比阿桂的心思多多了,前前後後将此事的利害關系都想了一遍方道:“接與不接都有利弊,實在很難決定啊。
”往四周瞅了一眼,見沒人注意他們,方湊到佛票耳邊道:“你我兩家向來同進共退,在這裡,你跟我交個底,四阿哥到底有多大的機會?
”
佛标沉吟了一下輕聲道:“這個我真說不好,隻是阿克諾,我也與你交個底,今日這兩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做法,算是徹底将二阿哥得罪死了,所以二阿哥身邊是絕對不用想了。
擺在你我面前的隻有兩條路,要不向二阿哥靠近,要不置身事外,不參與任何黨争。
”
說到這裡,他有些惱怒地看了兆惠一眼,若非這兩小子沖動,他們怎麼會這麼被動,雖說路是早晚要選的,但至少可以等事情明朗一些後再做選擇,這樣把握也大一些,哪會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
阿克諾連連搖頭,道:“隻怕到最後,不是你我想避便能避的,先帝在世時,滿朝文武幾乎都被牽連了進去。
所以這路說是兩條,其實隻有一條。
”
佛标目光一閃,壓低了聲音道:“這麼說來,你是下定決心,要賭這一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