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試探地道:“皇上……當真無此意?
”
弘曆好笑地道:“若朕真有此心,昨兒個就将她給納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放心吧,朕必不會将她納入宮中。
”
“可是……”瑕月神色遲疑,雖然弘曆信誓旦旦,但她始終擔心夜長夢多,魏氏姐妹可不是省油的燈,萬一弘曆把持不住……
弘曆看出她的心思,軒眉道:“怎麼了,對朕這麼沒貪心?
”
“不是。
”瑕月笑一笑,壓下心中的不安,道:“一切依皇上所言,讓魏秀妍在宮中多陪陪令嫔。
”
“放心吧,朕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魏秀妍不會入宮,更不會成為朕的妃子。
至于令嫔……她想必也沒有這個心思。
”頓一頓,他又道:“很晚了,睡吧。
”
見他這麼說,瑕月不再多言,與之一起熄燈歇息,然魏秀妍三個字,始終如影随行,令她雖入睡,卻難以安寝。
瑕月并不知道,黑暗中,弘曆一直睜着雙眼,不管希望有多渺茫,他都要一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瑕月對永璂的在意,真正是視若命根,若永璂有事,瑕月必然崩潰,縱然他時刻陪伴,隻怕也無濟于事;而且,他下定決心要永璂承繼大清江山,若永璂夭折,這偌大的江山要誰來的擔待;還有皇額娘,自從永琏走後,皇額娘最疼愛的就是永璂這個乖巧的幼孫,她同樣受不了這個打擊。
夜色,如一張大幕,随着天色的亮起,緩緩收攏,昏睡了半夜的魏靜萱悠悠醒來,巧玉瞧見她醒來,很是歡喜,上前道:“主子,您醒了?
”
魏靜萱就着她的手半坐起來,虛弱地道:“什麼時候了?
”
“回主子的話,已經卯時三刻了,你睡了大半夜呢,可有感覺好些了?
”說着,巧玉命宮人去端早就煎好的藥來。
魏靜萱正要說話,忽地神色一變,驚慌地拉了巧玉的手道:“孩子,本宮的孩子怎麼樣了?
有沒有事?
”
昨夜她忍着澀味将那株參生生吞食下去後,身子終于恢複了一些力氣,她趁機拼命用力,終于将孩子生了下來,但自己也因為耗盡所有力氣而昏睡過去,連孩子的啼哭都沒有聽到,不知是生是死。
毛貴在一旁笑道:“主子放心,小公主一切安好,奴婢剛剛還去看過她,奶娘正抱着喂奶呢。
”
魏靜萱眉頭剛剛舒展便又緊皺了起來,澀聲道:“你說什麼?
是個公主?
”
“回主子的話,正是。
”毛貴知曉她一心想要一位小阿哥,偏偏老天爺喜歡捉弄人,這次險些搭上性命生下的,又是一位小公主,心中失落可想而知,但事實如此,他也沒有辦法。
魏靜萱怔忡半晌,忽地有些激動地道:“不可能,汪太醫明明說過,從脈象上看,是一位小阿哥,怎麼會變成小公主的。
”
毛貴急忙道:“主子剛剛生産完,身子虛弱,切不可激動,想來……是汪太醫錯診了。
”
“錯診?
!
”魏靜萱臉色微扭,尖銳地道:“他當時明明與本宮說這胎是男胎,會生個小阿哥,這會兒又與本宮說錯診?
”不等毛貴言語,她已是道:“去,立刻把汪遠平給本宮傳來,本宮要親自問他!
”
巧玉待要言語,毛貴已是悄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話,在答應一聲後,轉身離去,在等汪遠平過來的時候,魏靜萱始終沉着臉,一言不發,隻是将端來的藥喝了。
過了約摸小半個時辰,毛貴帶了汪遠平進來,待得後者行過禮後,魏靜萱坐直了一些,道:“昨夜本宮早産,辛苦汪太醫為本宮奔波救治了。
”
汪遠平拱手道:“娘娘言重了,醫病救人乃是微臣份内之事,其實最終能夠母女,還是多虧了娘娘自己。
”
魏靜萱微扯了唇角道:“本宮記得,前些日子,汪太醫為本宮診脈的時候,曾說本宮懷的是男胎,為何本宮最終生下的卻是位小公主?
”說到此處,話鋒一厲,寒聲道:“汪遠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诓騙本宮?
!
”
汪遠平急忙道:“微臣萬萬不敢诓騙娘娘,但微臣當時也說過,此事隻是從娘娘脈象與飲食偏好中推算出來的,準不準,實在不敢斷言!
”
魏靜萱寒聲道:“這麼說來,就是你醫術差勁了?
連一個胎兒都診不準,你還做什麼太醫?
”
“娘娘息怒!
”汪遠平滿臉苦澀地道:“憑脈診胎兒性别,實在不是易事,就算您請周院正,甚至是徐太醫診治,他們同樣不敢确保,微臣實在已經盡力,還請娘娘恕罪。
”
魏靜萱重重哼了一聲,道:“依你這麼說,還是本宮無理取鬧了?
”
“微臣不敢,隻求娘娘恕罪!
”其實魏靜萱也知道,此事怪不得汪遠平,隻是她心裡一口氣,實在難以消除,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居然又是公主,她連生三胎,皆是公主,宮中諸人暗地裡不知怎麼笑她了。
見她不說話,汪遠平小心翼翼地道:“其實娘娘還年輕,隻要安養身子,相信很快能再為皇上添一位小阿哥。
”
魏靜萱冷冷瞥了他一眼,沉聲道:“退下吧。
”
在汪遠平如釋重負地退下後,魏靜萱咬牙切齒地道:“公主公主,老天爺是不是存心與本宮做對,每一次都是公主,就不能給本宮一個阿哥嗎?
”
“其實汪太醫說的沒錯,主子您還年輕……”巧玉後面的話,被魏靜萱生生瞪了回來,“年輕?
本宮今年已經三十餘歲了,就算本宮有莊正給的方子,也不見得還能再懷上龍胎,而且,萬一又是公主,你要本宮怎麼辦?
”
毛貴賠笑道:“奴才記得以前在家的時候,母親總是誇女兒好,說女兒貼心,知冷知熱,主子如今有三位公主在膝下,實在是好福氣呢,宮中不知多少主子娘娘羨慕着您呢。
”
魏靜萱面色冰冷地道:“羨慕,該說是取笑才是,在尋常人家,女兒或許不錯,但在這宮裡,有些事注定與女兒身無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