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齊“呸”了一聲道:“不錯,我是有收過銀子,但絕對沒有你奏折上說的那些狗屁事!
再說,論起收銀子,我能比得過你嗎?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年都拿上萬兩銀子孝敬你背後那個主子。
”
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能做到這個位置的,有幾個人手裡會是幹淨的,隻是大家心知肚明,各收各的好處,不會閑着沒事去揭發别人罷了,可現在楊應熊明顯是破壞了這個規矩,難怪布齊會如此生氣。
楊應熊虛笑道:“本官如何,無需你說,不過皇上可是明明白白在奏折中批了朱批,要将你押解進京受審,若你真不曾收過銀子,到時候自然會還你一個清白,沒人能冤枉得了你。
”
他這話讓布齊冷靜下來,明白自己眼下最大的困境,不是這所謂的收受銀兩一事,而是弘曆三人,若自己現在出事,那他們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布齊連連搖頭道:“我沒有做錯事,為何要進京受審,楊應熊,你休想陷害我!
”
他的話隻是讓楊應熊臉上的虛笑更加明顯罷了,“皇上的旨意,可不是你布齊說不遵就可以不遵的。
”話音一頓,他揚聲道:“來人!
”
随着布齊的話,一群腰間佩刀的衙差随劉師爺走了進來,不過些衙差顯然還有些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因為楊應熊指着布齊道:“布齊收受賄銀,皇上有令,即刻将布齊捉拿回京,你們趕緊将布齊給本官拿下!
”
捉拿知州大人?
衆衙差面面相觑,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比震驚之色,一個個猶豫着不敢動手。
劉師父見狀催促道:“愣着幹什麼,沒聽到知府大人的話嗎,這是皇上的命令,你們再不動手,可就是抗旨了!
”
一頂“抗旨”的大帽子扣下來,那些衙差不敢再站着不動,磨磨蹭蹭地向布齊靠過來,後者見楊應熊真敢動手,不禁臉色大變,對那些衙差厲喝道:“本官乃是朝廷,身上穿的也是朝廷官服,你們哪個敢對本官不敬?
!
”
楊應熊出奇強硬的态度令布齊害怕,感覺似與以前判若兩人,還有楊應熊為什麼要突然上奏皇上,彈劾他收受銀兩,若隻是因為看不慣自己才這麼做,那又何必等到現在。
不管怎樣,布齊這一喝,又讓衙差們不敢動了,左顧右瞧,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兩個都是官,他們真不知道該聽誰的才好。
見衙差們停下腳步,楊應熊拉下臉道:“你們沒聽到本官的話嗎?
先将他捉拿,然後再押解進京。
這不止是本官的命令,更是皇上的旨意,誰都不許違抗;任何敢于抗旨者,本官都會上奏朝廷,将他重重問罪。
”
最後一句話,終于徹底打消了衙差們的猶豫,始終,楊應熊才是這裡的知府,比知州的官位更大,其中一個衙差咬咬道:“知州大人,得罪了!
”
見那些衙差真的敢上來抓自己,布齊臉色差到了極處,尤其是之後劉師爺的話,“知州大人,卑職知道您武藝高強,等閑三五個人近不了你的身,但府中有那麼多的衙差,就算您打倒了這裡的,外面還有,雙拳始終難敵四掌,而且您若真一路打出去,就不僅僅隻是押解進京受審那麼簡單了,您會變成各府各縣,急欲抓而而後快的通緝犯,知州大人,您可是想清楚,真要這麼做嗎?
”
劉師爺那張小人得志的臉,令布齊恨不得一拳打爛,但他不能這麼做,否則事情會比現在麻煩十倍百倍。
布齊緊緊攥着雙手,思索着脫身之法,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弘曆三人,京城的人一直沒來,而自己又要入京受審,不能再庇護他們,若當中出些事,豈非……可惡,楊應熊怎麼會突然鬧出這麼一出來,簡直就像故意針對一樣。
不行,他現在絕對不能離開府衙,一定要撐着待到京城的人來為止,想到這裡,布齊咬牙低頭道:“大人,之前是下官冒犯了您,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下官一般見識。
至于入京受審之事,下官一定會照辦,但今日天色不早,而且下官還有許多東西沒收拾,更不曾與家人話别,能否等到明天再動身。
”
拖得一刻是一刻,指不定一會兒京城的人就來了,到時候,他看這楊應熊怎麼死!
楊應熊猜到他的心思,不假辭色地道:“布齊,你是入京受審,不是入京遊玩,還要帶什麼東西,至于話别,本官會讓劉師爺代你去說,你就安心的去吧!
”
見楊應熊軟硬不吃,布齊又氣又急,忍不住道:“姓楊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
“本官怎麼敢欺你呢,本官隻是讓你盡快動身,省得刑部與吏部諸位大人久候。
”說到這裡,楊應熊用力一揮手,示意那些衙差将布齊給抓起來。
衙差不敢再拖延,撲上去将布齊牢牢按住,而在布齊無法反抗的時候,楊應熊拿起桌上那份折子走到他身邊,以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布齊,你真以為本官不知道你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麼事嗎?
”
布齊的瞳孔因為他這句話而急劇收縮,“你……你都知道?
”
楊應熊帶着一絲自得的笑容道:“是,本官一早就猜到了,隻是為免打草驚蛇,才一直由着你蹦達罷了,現在該是時候結束了。
本官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就是京城絕對不會有人來,你的奏折,早就被本官拿在手中了。
”
他的話令布齊感到無比絕對,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奏折是我親自送到驿站的,你怎麼可能拿到手,絕對不可能!
”說到後面,布齊的聲音有些失控。
楊應熊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淡淡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放心,你宅子裡的人,本官會妥善安置的!
”
布齊聽出他話中的不懷好意,厲聲道:“楊應熊,你不能動他,他是當今的太子爺,是未來的皇帝,你若敢動他一根毫毛,必将不得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