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杏花的事情已經做完,正在收拾着廚房,見狀連忙也打了半盆水。
小妹又往竈下塞了一小把火,也走了出來。
“二姐,奶奶隻喜歡三叔,都不喜歡我爹!
明明她是我們家的,為什麼呀?
”
小妹一臉迷茫不解,明明剛才葉青凰已經和小兄弟說了那麼多,顯然她并不理解。
“蓮兒,你喜歡大姐還是喜歡二姐?
你覺得是大姐喜歡你,還是二姐喜歡你?
”
葉青凰看着站在竈前的小女孩,低頭看着她問。
“我喜歡二姐!
二姐喜歡我!
”小妹不假思索地回答。
“兄弟姐妹之間,也有這樣的區别,一個娘生了幾個孩子,也會有喜歡的,更喜歡的,最喜歡的。
”
葉青凰沒法說出,有喜歡的,也有讨厭的。
隻能這麼含蓄地解釋,希望這孩子不要擱下心事。
“我知道,我也不怪奶奶喜歡三叔,我不明白,為何奶奶拿着我家的公帳,卻隻疼三叔。
”
“小傻瓜,這不是你要想的事情,還有爹和二叔呢,還有族長爺爺呢,哪裡輪得到你來操心了。
”
葉青凰沒想到小妹竟然會想到這樣的問題,心中驚訝,連忙騰出手來摸摸她的頭,不讓她多想。
這麼小就要去思考這種大人的事情,也真是難為她了。
“快去吃飯吧,我這邊很快就好了。
”葉青凰催促着,不想繼續和小妹探讨人生哲學問題。
小妹便端了自己的面碗去廳上,剛走出廚房門口,葉青喜就過來了,幫她接過面端去廳上。
小兄妹走了,陳杏花才緩緩開了口。
“若非今天這事,我已有好多年沒見過外婆了,幸虧我不期待。
”
“好啦,這事你知道自己的态度就行了,别和蓮兒說這些話,她還小,小孩子心中還是别有怨恨的好。
”
“知道了,我也就是和凰姐姐說嘛。
”陳杏花吐舌,連忙解釋,忽又撇了下嘴。
“外婆瞧不起我們陳家,嫌我們窮,連我娘都嫌,這事雖然娘不說,但我和哥哥姐姐從小就知道。
”
“那時我還想,若我家賺錢了,外婆會不會對我們好一點?
現在來看,我一點也不想賺錢,不想外婆對我家好了。
”
太虛僞!
“傻瓜,何必為不喜歡你的人,和自己過不去?
”葉青凰卻是輕輕一笑,白了陳杏花一眼。
“賺了錢是自己的,将來好日子都是自己的,何必在乎别人喜歡不喜歡?
若是我,就非要賺錢!
賺很多錢!
再來看他們懊悔的表情!
”
“噗!
”陳杏花被逗笑,心情也豁然開朗。
“還是凰姐姐聰明!
那我要努力學繡花,将來賺大錢!
将來親戚若有機會見面,饞死他們!
”
“好啦,願望是好的,但先賺到再說吧,但剛才我和他們幾個說的,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可明白?
”
“不明白。
”陳杏花立刻搖頭。
“就是說啊,你很優秀,不必要炫耀,你有藏寶,不必要讓大家都知道,因為貪婪的人想要你的東西,嫉妒你的人會說你壞話,會設計害你,會奪你所有。
”
“财不露白總明白了吧?
做人要低調,要收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使是親戚之間,也要分清本性、品德、為人,分清對自己好的人,和對自己不好的人。
”
“嗯嗯,我懂了,凰姐姐,我會記住的。
”陳杏花聽得連連點頭,心情已好了不少。
她不像蓮兒那般迷茫,她年紀大好幾歲呢,見識的也多了,心裡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但她一直有個想法,就是有朝一日揚眉吐氣,讓那些輕視過他們家的人後悔,最好是被她氣得跳腳。
剛才凰姐姐也是這意思,但是又說了“木秀于林、财不露白”的話,又告訴她,不必在乎别人是否喜歡自己,隻要自己過得好就行了。
雖然這話有些矛盾,但細細想來,卻又很有道理。
但所有的前提,就是她要賺到大錢。
等又四根拉面煮好,裝碗之後,陳杏花就端了出去。
葉青凰繼續等最後四根下鍋,再添一把小火,又把一隻瓦罐放到小竈上煮着姜茶,這才去廳上。
後院裡依然沒有點上檐燈,但廳上的燭光從穿堂照了過來,可以清楚地看見院子裡雪花片子已紛紛揚揚,越發密集。
今夜必是一場大雪。
廳上,飯桌移到了離火盆子不遠的地方,小的們正在吃面。
葉子皓和陳飛坐在火邊椅子上,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正在低聲說話。
葉青凰走過去,接過葉子皓手中的帕子一捏,竟有水意,連忙要去再拿一條。
“不用,火邊暖和,一會兒就幹了。
”葉子皓連忙拉住她,搖頭。
“哼,有媳婦的人了不起啊。
”陳飛在一旁羨慕嫉妒恨。
“知道了不起還說,自己找眼紅不是。
”葉子皓白了他一眼。
葉青凰把帕子搭在旁邊另一把椅子靠背上,将靠背向着火,再去端了面過來給葉子皓,讓他就在火邊吃。
“飛表哥,你也在這裡吃,你們倆都在雪裡站太久,可不能凍着了。
”
葉青凰見陳飛翻白眼,便又幫他也把面碗拿過來。
大家都知道,葉青凰一直很重視保暖禦寒的問題,就怕哪個凍着,也就不會多說什麼。
每人兩個荷包蛋,再加上酸菜炒肉,一筷子辣蘿蔔,雖然簡單,但也吃得舒服。
葉青凰最後開始吃,鍋裡的面沒有去管,等誰吃完再去分食,也差不多就煮熟了。
吃飽之後,每人一碗熱姜茶,就用碗裝了,咕噜、咕噜喝得額頭冒汗。
葉青凰拿了帕子給他們擦汗,又給葉方銘拿幹帕子擦了擦背,雖有微汗,但立刻就被擦幹了,這才坐在火邊烤火。
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所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而且都有想法,隻是忍着。
誰也沒有心思幹别的,就連葉青凰,繡架也收進了東屋裡,坐在火邊做棉帽。
給兩個爹的帽子都做好了,給銘兒和蓮兒的也做好了,正在給小兄弟做。
陳杏花早就看熟了,她也拿了自己的在一旁做着。
大家雖然都在烤火,卻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