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要離開的時候，發現有個人影在跟着她。

　　“超超。
”

　　被她喊到名字的男孩，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男孩吃驚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想着她怎麼認出自己的。
“過來。
”甯雲夕沖孩子再招招手。

　　超超向她走過去。

　　甯雲夕對孩子笑一笑：“你跟着阿姨做什麼？
”

　　“阿姨，你是老師嗎？
”超超問。

　　“你上次偷偷聽我們說話了？
”

　　超超有些困窘，感覺自己在甯雲夕面前像穿新衣的皇帝一樣，撒句謊都是笑話。

　　“你自己跑出來你爸爸媽媽知道不知道？
”甯雲夕問他。

　　“我爸叫我回家拿東西。
”超超說。

　　原來超超他們住的房子在這裡附近。
甯雲夕有些意外，這一家三口住的全國最高學府附近，難道超超爸爸媽媽沒有被這裡的學術氛圍影響到嗎？

　　硬要說沒有，那肯定不是的。
想想超超媽媽說的話吧。
賣雞蛋的勝過一個搞科研的。
很顯然，超超媽媽應該接觸過不少搞科研的。
在這個年代，知識分子的收入是普遍偏低。

　　“我送你回去。
”甯雲夕見夜色比較晚了，擔心這個孩子亂走，牽住這孩子的手準備送這孩子回到他父母開的面條攤。

　　一路，超超又問她：“上次你說的，說是一個人可以養上萬頭雞，是真是假的？
”

　　“是真的，全自動。
”

　　“什麼是全自動？
”

　　這孩子看起來挺好學的。
甯雲夕看在眼裡，同孩子繼續認真地講着：“用一個控制中樞，聯系各種智能設備，實現室内遠程監視和操控。
這和人到雞場裡巡視和喂雞收集雞蛋沒有什麼區别。
”

　　“控制中樞？
”

　　“你可以把它簡單地理解為一台電腦。
事實上也是一台電腦。
”

　　“電腦？
”

　　甯雲夕差點忘了，這個年代個人電腦剛剛在國外誕生不多久，國内幾乎完全不見。

　　“再過十幾年，電腦要走進我們千家萬戶了。
到時候都不是稀奇的東西了。
價格也不昂貴。
”甯雲夕對孩子語重心長地說着，“科技每天都在日新月異，不學習，很快會跟不上潮流會被時代所抛棄。
”

　　超超認真地聽着她話，問：“你是說，很快人家養到上萬頭雞的時候，我爸爸媽媽賺不到錢了嗎？
”

　　“市場規律是這樣的。
供過于求的時候，價格必然下降。
因此會淘汰成本高的生産者，留下優秀的生産者。
你想一個人養十萬頭雞的産值效益高，還是一個人養上百頭雞賺的錢多？
”

　　這個超超一想都不用想，說：“養十萬頭雞的錢多。
所以我爸爸媽媽會被淘汰的。
”

　　甯雲夕摸摸孩子的頭，微笑：“也不是，你媽媽是賣雞蛋的，不是養雞的。
”

　　“那麼——”

　　“你媽媽的競争者是大型超市。
他們可以一次性從雞場進很多的雞，可以把價格壓得很低。
你媽媽的競争力小了。
再說，你媽媽是路邊擺攤，那其實屬于違法的行為。
因為路是衆人的，不是她的。
”

　　超超聽着她這話想起了一件事，揪起眉頭：“所以我說我不喜歡擺攤賣雞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