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

　　彭奶奶看到兒子回家來了很高興，給兒子拎過公務包說着：“不是說你要到外地去嗎，怎麼回來了？
”

　　“媽，你昨天給我打了電話。
”蔡青道。

　　彭奶奶想起這回事了，說：“帶維維和俊俊都去了醫院檢查，大夫說沒事。
昨天可把我吓壞了。
還有，學校那邊——”

　　“我都知道，我今天已經先去了一趟學校。
”

　　走出來的岑麗冰聽說丈夫已經去過學校，走過來說：“是不是那個教數學的老師很不像話？
”

　　蔡青轉回來的臉，貌似有些吃驚在妻子臉上逗留了一下：“你之前和她談過話？
”

　　“談過幾次了。
不像話。
”岑麗冰道，“硬是說我們家維維不是讀數學的料。
我和她解釋過很多次了。
她不聽。
”

　　“維維的事我要親自問問他。
”蔡青說，走向書房同時讓母親把大兒子叫過來，回頭又對妻子說，“你過來一起聽吧。
在我看來，甯老師是個很了不起的老師。
”

　　岑麗冰驚詫：“你說什麼？
”

　　彭奶奶聽兒子這樣說才敢插聲說話：“是這樣沒錯。
我侄女一直說這個老師很有本事的。
”

　　蔡維從自己房間走出來，被父親招了下手進了書房。

　　蔡青問大兒子：“你自己怎麼想的？
我發現我是沒有親自問過你自己的意見，你更喜歡文學是嗎？
告訴我原因。
”

　　“沒什麼原因，就是喜歡。
”蔡維道。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有這個愛好？
你媽媽都不知道。
”

　　“她怎麼可能知道？
我把我媽媽寫過的詩發表過的散文都藏在自己的床底下。
”

　　蔡青全身震了震。
大兒子口裡說的媽媽是他過世的前妻。
而正如甯雲夕說的，大兒子避而不談不叫岑麗冰為媽媽。

　　看來有些事真的是自己疏忽了。
蔡青焦躁地摩擦着自己的掌心，看看兒子，看看現任妻子。

　　岑麗冰惴惴不安。
當蔡維承認自己喜歡的是文學的刹那，她貌似被揭穿了一層僞裝的表皮一樣狼狽不堪。

　　“你應該早點和我和你媽媽說的。
”蔡青對大兒子說道，“為什麼之前不說清楚呢？
你可以打個電話給我。
”

　　“你一直忙，打電話都找不到你。
”蔡維道，“當然有我自己的原因在。
”

　　“你什麼原因？
”

　　“我想報複你們。
我高考考砸了的話——但是今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想清楚了，我不該這麼做。
”

　　蔡青訝異地聽着大兒子的自我反省：“什麼事？
”

　　“反正是一件事，讓我意識到，我怎麼不更好地過自己的日子，珍惜那些愛我的人，好過整天留在仇恨某些人裡面，這豈不是挺蠢的嗎？
明明我看了那麼多文學巨著，這樣淺顯的道理早該懂的了。
”蔡維的心裡重複着孟晨熙說的那句話：騙不了他人也騙不了自己。

　　“看來有人改變了你，我真想知道是誰。
”蔡青沉思道。

　　“是俊俊。
我的弟弟。
我決定了，我要為了他好好過日子。
”

　　岑麗冰抖了一下，嗓音尖銳地喊：“你說是俊俊？
！
”

　　“我知道你防着我接觸俊俊。
你總是一副壞心腸想着我會傷害他，所以對我做出各種刺激我的事情。
但是，我是俊俊的哥哥，我們血緣關系在。
今天當着我們爸爸的面，我慎重告訴你，你再怎樣都不能否認拆散我們的兄弟關系。
”

　　蔡青沒有想到事實情況居然是這樣，一雙目光射向自己妻子進行質問。

　　岑麗冰虛汗直流：“他說的事屬于子虛烏有，他們是倆兄弟我為什麼這麼做？
”

　　“我希望，你今天說的話不是撒謊。
但是我看到你的表情很像撒謊。
”蔡青一字一頓對着她說。

　　“我怎麼可能撒謊呢？
”岑麗冰急迫地擡起頭辯解，“是他一直想着他的親生母親所以——”

　　“媽以前和我說過這個問題。
是我錯了，自以為是。
”蔡青打斷她重複的話。
如果一個人說是一回事，現在連兒子在學校的老師都發現了這個問題，足以說明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在撒謊一目了然。

　　岑麗冰擺擺頭：“我不可能這樣子做的，我這樣做的好處有什麼？
”

　　“我也在想你為什麼這麼做？
隻因為一個是你親生一個不是你親生的嗎？
”蔡青思慮着，“或者真的是這樣。
畢竟他不是你親生的。
”

　　“我一直當他像親生一樣。
”

　　“可你都做了什麼？
你說你都做了什麼！
”

　　在丈夫的連聲質問中岑麗冰連連後退着。

　　“媽媽，哥哥，爸爸。
”俊俊的小腦袋往書房裡探了下。

　　看到小兒子那張善良的小臉蛋，蔡青不得不越發相信大兒子的話了。
隻看小兒子叫哥哥叫的很自然，相比下，自己妻子貌似都不敢正面面對大兒子。

　　為了不讓小兒子擔心，蔡青走過去牽住俊俊的小手：“走，我去看看你近來都學了些什麼功課。
”

　　“好。
”俊俊高興地拉着爸爸的手，一邊回頭問哥哥，“哥哥一起來嗎？
”

　　蔡青沖弟弟點點頭，走的時候往旁邊岑麗冰一看。

　　岑麗冰低着的臉不知道在想什麼發呆了。
繼母的這個神态讓蔡青聯想起昨天繼母也突然發呆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