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瓊扔掉手裡的樹枝，輕哼一聲。

　　“月白姐。
”李多猶豫上前：“我三叔很護短的。
”打了他那寶貝兒子……李多想想就覺得挺可怕。

　　靈瓊心疼自家崽子，輕嗤一聲：“就他護短，别人不會？
”

　　靈瓊拉着林深野往旁邊的小路走，李多想跟上去，被靈瓊勒令：“别跟上來。
”

　　李多撓撓頭，看其他同伴：“月白姐不會對那小傻子做什麼吧？
”

　　同伴疑惑：“剛才月白姐不是在給那小傻子出頭？
”

　　李多：“好像是……但是月白姐為什麼要給他出頭？
還把李豪給打了？
”

　　同伴：“……”

　　“月白姐是不是想先救他，讓他心存感激，然後再想法子整他？
”李多說着說着，把自己都給說服了。

　　“為什麼啊？
”同伴不解。

　　村裡是有些小孩會欺負李夏，畢竟他傻，大人又不太管他，沒人為他出頭。
所以有人帶頭，大家都會這麼做。

　　但是他們卻沒怎麼欺負過李夏的，最多不過是不跟他玩兒。

　　“肯定是得罪月白姐了呗。
”李多道：“上次他把月白姐的鞋子都搞髒了。
”

　　同伴：“不會吧……”

　　之前那次，月白姐教訓他也沒這麼複雜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地讨論着。

　　-

　　靈瓊帶着林深野穿過小路，到了一處陰涼處，讓他坐在樹下幹淨的地方。

　　四周無人，隻有聒噪的知了在頭頂吵個不停。

　　靈瓊：“剛才李豪打到你哪裡了？
”

　　林深野下意識摸了下小腿，很快又收回來，抿着唇沒吭聲。

　　靈瓊順着看下去，将他腿拿過來，卷起褲腳，很快就看見橫在小腿上的幾道紅痕。

　　靈瓊吸口氣，剛才是打少了……

　　在她看見之前，那李豪怕是沒少打他。

　　“他打你，你不知道打他嗎？
”

　　林深野嗫喏：“會挨罵……”

　　靈瓊皺眉，翻出消炎的藥膏，慢慢塗抹到那幾道腫起來的紅痕上。

　　林深野不知道靈瓊哪裡摸出來的，隻覺得火辣辣的地方冰冰涼涼，疼痛都減少許多。

　　“其他地方還有嗎？
”

　　林深野搖頭，“沒有了。
”

　　他當時背着東西，李豪隻能抽到他小腿，其他地方幸免于難。

　　靈瓊不放心，把胳膊拉過來檢查下，确定沒有，這才把藥膏給他：“睡覺的時候記得塗一塗，好得快。
”

　　林深野沒見過這樣的藥膏，包裝漂亮新奇，拿在手裡來回看。

　　靈瓊将他褲腳放下來，想問他李豪是不是經常欺負他，瞧見少年逐漸放松的神情，又把話咽回去。

　　“怎麼不穿我給你買的衣服？
”上次回來她給林深野買了好幾套衣服，之後也陸續送了一些給他。

　　可是林深野還是穿着不合身的衣裳，舊巴巴的，像是垃圾堆裡撿來的。

　　林深野擡眸，還是那句：“會挨罵。
”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平靜，好像習以為常。

　　靈瓊愣了下，想起他現在是寄人籬下，要是穿一身新衣服，肯定會讓人懷疑。

　　靈瓊握着少年手腕，林深野沒有掙紮，微微偏了下頭，似乎不解靈瓊為什麼抓着他。

　　陽光從樹冠落下，斑駁着碎光虛影，落進少年潑墨一般的瞳眸裡，如畫卷一般鋪開。

　　知了不知不倦地叫着，叫得人心底煩躁，火氣橫生，想要找點什麼東西壓壓火。

　　靈瓊微微側身，手掌撐到少年右側，傾身過去，吻住少年顔色寡淡的薄唇，讓它逐漸染上豔麗的色彩。

　　少年瞪着眼，眼底幹淨懵懂，還有迷茫不解，他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像是被人定格在那裡。

　　靈瓊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把他驚着了，輕啄他幾下，依依不舍地退開。

　　林深野眨了下眼，問：“這也是秘密嗎？
”

　　“嗯。
”靈瓊忍不住又親他一下，“不可以告訴别人，也不可以和别人做。
”

　　林深野‘哦’了一聲。

　　靈瓊見他并不是很抗拒，小聲問他：“喜歡嗎？
”

　　這話沒頭沒尾，林深野沒聽懂：“喜歡什麼？
”

　　“剛才那樣。
”

　　剛才那樣……林深野認真想了下，如實回答：“我不知道。
”

　　“沒關系，你以後會知道。
”靈瓊将他額前的發絲拂開，露出漂亮的五官，“會喜歡的。
”

　　林深野不知該作何回答，隻能沉默以對。

　　隔了一會兒，少年低聲問：“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

　　“陪你一會兒啊。
”靈瓊捧着小臉看他，“你不想和我多待一會兒？
”

　　崽子這麼好看，當然要多看一會兒。

　　能親親抱抱舉高高當然是更好了。

　　“不是。
”林深野驚了下，下意識反駁。
他很喜歡和她待在一起，她會對他笑，不會兇他，也不會嘲笑他。

　　可是他的問題不是這個意思。

　　林深野摳着手指。

　　靈瓊看他糾結，“怎麼了？
”

　　林深野：“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

　　“我……”靈瓊盯着林深野，從他的小動作看出他些許不安，反應過來，“你是問我，要在天河村待多久？
”

　　林深野重重點頭：“嗯。
”

　　靈瓊唇角微彎，“你在這裡一天，我就會在這裡。
”

　　林深野：“你不離開嗎？
”

　　他以前沒見過她，她不是這裡的人。

　　他也聽見有人說過，她遲早會離開這裡，她不屬于這裡。

　　靈瓊捧着少年臉頰，讓他看着自己，虔誠又認真：“我說了，你在這裡一天，我就會在這裡，我屬于你的。
”

　　----我屬于你的。

　　林深野聽見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像要從身體裡跳出來。

　　快得讓他有些難受。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深處，破土而出，沖破某種屏障，不知名的情緒纏繞上來，讓他很難受。

　　“怎麼了？
不舒服？
”靈瓊見林深野呼吸都有點困難，頓時緊張起來，“哪裡不舒服。
”

　　少年指着心髒，唇瓣微微張合，“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好難受。
”

　　林深野形容不出來那感覺，就是難受。

　　靈瓊有些緊張，這不是有心髒病吧？

　　但林深野除了有點難受外，又沒别的症狀。

　　“放松，深呼吸。
”靈瓊安撫他，“好點沒？
”

　　林深野緩了好一會兒，感覺沒那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