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疏星掃他一眼，語氣還算平和：“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

　　禅見心想你不就是最大的異常，最後沒敢說，隻是搖搖頭：“沒有，很正常。
”

　　池疏星沒動，視線逐一掃過船艙。

　　禅見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又不敢問，隻能僵站在那邊。

　　“無事。
”

　　池疏星扔下這句話，出了船艙。

　　禅見松口氣，一屁股坐下，拍着胸口喘氣，吓死個人。

　　他給自己倒一杯水，喝了一口，又有些疑惑，剛才自己怎麼睡着了？

　　禅見甩甩頭，趕緊出去巡查一圈。

　　-

　　船上有東西，是第二天靈瓊發現的。

　　她出門就看見地面有黏稠的黑色液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拖拽出來，往下面去了。

　　靈瓊循着那痕迹找到下面的貨艙。

　　貨艙裡有不少那樣的液體，靈瓊蹲着瞧了片刻，伸出手。

　　旁邊憑空插進來一隻手，握住她手腕，男人平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小心有毒。
”

　　靈瓊偏頭看他，想起昨晚的糟糕體驗，心底郁悶，就沒什麼好脾氣，“我隻是想撿木棍。
”

　　池疏星一愣，先松開手。

　　靈瓊撿起地上沒有沾上黑色液體的木棍，戳了戳那些液體，黏稠惡心，但沒什麼味道。

　　“這什麼東西？
”

　　池疏星站在一旁，“昨晚我出來的時候，沒有發現這些。
”

　　他是感覺有什麼東西，但并沒發現，當時地上也沒有東西。

　　貨艙裡除了這些液體，也沒别的東西，更沒有找到除了他們三個人以外，活着的東西。

　　“虞姑娘！
！
”

　　禅見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慣有的大聲。

　　靈瓊立即起身出去，禅見在旁邊一個貨艙，他指着那貨艙，“虞姑娘，下面好像有東西。
”

　　這個貨艙也有那些黏稠的液體，此時底部‘砰砰’個不停，像是有東西在撞擊。

　　貨艙下面還有一層，這下面有什麼東西？

　　咔嚓——

　　底闆出現裂紋，江水立即從縫隙漫上來。

　　靈瓊：“？
？
？
”下面怎麼是水？

　　砰——

　　底闆被撞出一個大洞，江水争先恐後湧上來，轉瞬貨艙底部就已經鋪了一層水。

　　靈瓊動作快，甩了一個魔法過去，堵住那洞口。

　　“我……”禅見罵了一聲，“下面是什麼玩意，怎麼什麼都感覺不到？
”

　　砰砰——

　　撞擊聲不停。

　　咔嚓——

　　旁邊又出現一個大洞，江水迅速湧上來，接着就是接二連三的洞出現，根本堵不過來。

　　看上去結實的船，此時卻好像變得脆弱不堪，下面的東西一撞就碎了。

　　靈瓊本也沒恢複多少魔法，很快就把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魔法消耗殆盡。

　　禅見手忙腳亂地堵住，然而沒什麼用，到處都有聲音，到處都在漏水。

　　不僅僅是這個貨艙……

　　貨艙下面本還有一層，可是現在貨艙下就是江水，撞破這一層，這艘船要沉了。

　　“走。
”靈瓊叫禅見退出去。

　　池疏星還在之前那個貨艙，情況和這邊是一樣的，不過池疏星不能使用魔法，自然是連一處都沒堵上。

　　“看見是什麼東西了嗎？
”

　　池疏星倒是冷靜：“應當是魔獸。
”

　　嘩啦——

　　池疏星的話音落下，就見船艙底下，鑽出來一條黑色的大魚，看見他們，彈跳着朝他們攻擊過來。

　　靈瓊拉着池疏星避開。

　　池疏星擡手揮劍，大魚在空中被斬成兩半，黑色的血落進水裡，瞬間将江水洇成黑色。

　　而落下的身體，被後面出現的大魚分食殆盡。

　　“……”

　　都是同族，何必這麼兇殘。

　　大魚搶奪完屍體，立即将攻擊對象對準靈瓊和池疏星，憑借彈跳的力量攻擊，即便是沒在水裡，也不受限制。

　　禅見的罵聲從後面傳來，想來也是看見這些魚了。

　　不僅僅是這裡，外面也有大魚跳上來。

　　此時船已經下沉許多，大魚能輕易跳下來，以詭異的彈跳速度追殺他們。

　　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皮發麻。

　　它們不僅僅攻擊人，也攻擊船體。

　　船體有魔法陣加固，可惜此時也沒什麼用，很快就被前赴後繼的大魚破壞掉。

　　“要沉了！
！
”

　　禅見從魚群裡沖過來，滿身都是黑血。

　　“我就說了，不應該來。
”禅見一邊跑一邊喊，“這就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
”

　　靈瓊身體裡一點元素之力都沒有，隻能用權杖做武器，和池疏星殺出一條路。

　　這些魚沒完沒了，船也要沉了，待在這裡隻會成為這些魚的食物。

　　靈瓊當機立斷：“棄船。
”

　　禅見雖然覺得跳到江裡很可怕，可是留下來也很可怕，兩頭都差不多，最後咬牙跳了下去。

　　靈瓊拉着池疏星跟着跳下去。

　　他們跳下去不過片刻，那艘船便沉進了江中。

　　無數黑色大魚迎着初升的朝陽，跳躍而出，劃過虛空，墜入江底，江面很快就平靜下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啾……”

　　鳥兒在枝頭清鳴，風中都是潮濕的腥膻味。

　　冰涼是水滴在臉上，驅散身體的燥意。

　　靈瓊隻覺得頭痛欲裂，緩緩睜開眼，被明晃晃的太陽晃得睜不開眼。

　　好一會兒适應下來，偏頭就看見拿着樹葉，正給她喂水的池疏星。

　　池疏星有些狼狽，但即便是狼狽，也有一種淩亂美，絲毫不影響他的顔值，好看像是在發光。

　　靈瓊愣愣看他好一會兒，治愈一下被大魚傷到的心脆弱靈。

　　池疏星剛想扶她起來，小姑娘卻突然伸手抱住他，熾熱的呼吸落在他耳畔。

　　池疏星猶豫下，手掌緩慢落在她後背。

　　抱着她的小姑娘，悶聲悶氣地說：“池疏星，你死了，我在這裡就沒有意義了。
”

　　跳下江後，那些大魚密密麻麻圍上來，禅見和他們沖散了。

　　靈瓊手裡有光明權杖，雖然不能使用，但權杖自帶的神威，還是讓大魚有些忌憚。

　　可是他們被大魚包圍着，兩個都沒辦法使用魔法的人，想要突圍出去有些困難。

　　所以池疏星決定去引開那些大魚，讓她找機會離開。

　　靈瓊當然不能看着自家崽子送死，好不容易才把他撈回來。

　　池疏星推開她：“你活着，是為自己。
”

　　靈瓊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我被獻祭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是遇見你才活了。
我活着，是為了你。
”

　　池疏星喉嚨微微發幹，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沸騰，讓他隐隐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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