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母都發話了，慕東陵沒有說‘不’的權利——主要是說了也沒用。

　　此時慕東陵倚在沙發上，看着來回走動的靈瓊，陷入沉思。

　　她打什麼主意……

　　慕東陵不信她有這麼好心。

　　肯定是憋着壞心思。

　　“慕哥哥，你要不要上樓？
”靈瓊突然問他。

　　慕東陵表情一變，當場拒絕：“不用，這裡挺好。
”

　　“……是嗎？
”小姑娘明顯失望，垂頭喪氣道：“那你想上樓的時候告訴我。
”

　　慕東陵：“……”

　　不！
他不想上樓。

　　靈瓊把客廳收拾下，蹭到沙發邊，“你想喝水嗎？
”

　　慕東陵木着臉搖頭。

　　“那想吃水果嗎？
”

　　慕東陵繼續搖頭。

　　“零食？
”

　　慕東陵不搭理她，開了電視，沒什麼目的性地随意換着台。

　　靈瓊在旁邊叽叽喳喳個不停，慕東陵感覺屋子裡多了隻百靈鳥。

　　感覺……

　　挺怪的。

　　慕東陵警惕靈瓊使壞，但半個上午過去，她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甚至都沒跟他吵架。

　　更怪了。

　　慕東陵決定忽視靈瓊。

　　小丫頭想看他笑話，沒門！

　　-

　　靈瓊說是照顧慕東陵，也不過是給他送一日三餐。

　　嘴上問着他喝不喝水、吃不吃水果，但完全沒見她要動的意思。

　　慕東陵觀察出結果，心底莫名又踏實了。

　　她要是來真的，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并不是自願留下她，所以慕東陵不太想跟靈瓊搭話。

　　這一天下來，兩人也沒說上幾句……

　　“這個點，你還不去？
”慕東陵看下時間，催促旁邊癱得比他還舒服的靈瓊。

　　靈瓊抱着手機玩遊戲，聞言，頭也沒擡，“我睡這裡呀。
”

　　慕東陵被靈瓊的理直氣壯驚到：“你說什麼？
”

　　走偏門留在這裡就算了。

　　還想睡在這裡？

　　她想什麼呢！

　　靈瓊重複一遍：“我睡這裡。
”

　　“你為什麼要睡這裡？
”慕東陵表情不知道該怎麼擺：“你家被抵押了？
”

　　小姑娘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胡亂應一聲：“嗯。
”

　　慕東陵：“……”

　　許是察覺到慕東陵‘吃人’的視線，靈瓊将注意力從遊戲裡拉出來。

　　癱着的身體瞬間坐直，雙手交疊在大腿上，乖巧道：“慕哥哥，我住在這裡，是為了方便照顧你。
”

　　“這麼多天我都沒死，今天也不會死。
”慕東陵皮笑肉不笑，“你大可放心。
”

　　“那誰知道意外什麼時候來，萬一就是今天晚上呢？
”靈瓊認真分析：“我在這裡，你安全些。
”

　　慕東陵：“……”

　　是不是不咒自己不舒服？

　　她在這裡，自己才不安全。

　　慕東陵：“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覺得合适嗎？
”

　　合适啊！

　　再合适不過了！

　　靈瓊忍着激動，道：“我不介意的。
”

　　慕東陵：“我介意。
”

　　靈瓊又癱回去，“那你介意吧，反正我又不走。
”說完，她還特挑釁地沖他笑一下。

　　慕東陵：“莊綿綿，你臉皮什麼時候變這麼厚了。
”

　　在遊戲背景音中，慕東陵聽見她嘀咕了一句，但沒完全聽清。

　　“你說什麼？
”

　　小姑娘擡頭，茫然又無辜地看着他：“我沒說話啊。
”

　　那語氣、那神态，要多誠實就有多誠實。

　　都不忍心懷疑她說的話是假的。

　　慕東陵：“……”

　　那還是他幻聽了？

　　慕東陵趕不走靈瓊，他憋屈地往樓上看一眼，思考自己上樓的可能性。

　　最後慕東陵放棄這個可能，往沙發上一躺，拉過毯子蓋好，背對着她。

　　“聲音關掉，吵死了。
”

　　“兇什麼兇……”

　　靈瓊哼哼唧唧兩聲，把聲音關成靜音。

　　過了幾分鐘，慕東陵又出聲：“關燈。
”

　　靈瓊：“……”

　　靈瓊深呼吸，給自己一個微笑，起身去關燈。

　　燈一關，整個空間陷入黑暗中，隻有少許的月光，從沒有拉嚴實的窗簾縫隙裡傾瀉進來。

　　慕東陵聽見身後偶爾有輕微的聲響。

　　以往能被忽視的聲音，此時卻像是被無限放大，不斷在他耳邊響着。

　　慕東陵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麼，困意逐漸席卷上來。

　　就在他快睡着的時候，突然被後面的聲響驚醒。

　　像是茶幾上的東西被人碰到了。

　　他躺着沒動。

　　身後有人接近。

　　慕東陵閉上眼。

　　他能感覺到身後的人站了一會兒，然後又走開了。

　　少頃，他身上一沉，多了一條薄毯。

　　對方很仔細給他蓋好薄毯，然後輕手輕腳退開。

　　等後面沒聲音了，慕東陵才伸出手拉着薄毯邊緣，心底都是狐疑。

　　按照她以往的脾氣。

　　不把溫度調低已經是仁至義盡。

　　還會給他蓋薄毯……呵，做夢都沒可能。

　　越來越看不懂向來喜歡和他作對的小青梅了。

　　-

　　慕東陵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第二天被廚房的動靜吵醒。

　　他撐着沙發坐起來，往餐廳那邊看。

　　客廳和餐廳有隔斷門，慕東陵看不見那邊。

　　傭人回來了？

　　慕東陵正奇怪，就見那邊有人出來。

　　打扮得宛如即将走紅毯的大小姐，叼着一片面包出來。

　　對上他的視線，大小姐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拿下面包，很自然地開口：“你醒了呀。
”

　　慕東陵：“……”

　　“正好，早餐好了。
你洗洗過來吃呗……或者我給你送過來？
”

　　慕東陵還沒廢物到這種程度。

　　他揣着怪異的心情去洗漱。

　　等進了餐廳，看着餐桌上的早餐，很不确定地問：“這是你做的？
”

　　“當然？
”靈瓊坐到對面。

　　慕東陵再次發出質疑：“你會做飯？
”

　　“慕哥哥，好歹我家搞餐飲的，我會做飯有什麼奇怪的？
專業的！
”靈瓊給自己比個贊。

　　慕東陵：“……”

　　這話是沒錯。

　　可她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廚房恐怕都沒進過幾次，還做飯……

　　“這不會是你從外面買回來的吧？
”他怎麼都有點不相信，這是她自己做的。

　　靈瓊皺眉，表示不滿：“我幹嘛要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

　　慕東陵：“……”

　　誰知道你是不是想騙取我的信任！

　　“你吃不吃？
”靈瓊瞪着他，氣哼哼地：“别人想吃我親手做的飯都沒可能，你珍惜吧，别不知好歹。
”

　　慕東陵很想說：我又沒讓你做。

　　但最後他忍下去，沉默地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