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才眯了眯狹長好看的眸子，透出一抹異樣的暗芒，輕聲道：“或許，他可以成為霍家人，打破……霍家一直以來的禁忌和規矩。”

　　洛特助一怔，不知道該說什麼。

　　霍家的規矩……

　　一個這麼大的家族，這麼久遠的曆史，一直延續以來的東西，哪裡是能這麼輕易改變的？

　　若不然，當初霍企林又何必……

　　月色下，吳奶奶仍然在葉家古宅待着。

　　坐在霍老爺子那幢樓下院子裡的秋千上，吳奶奶面容帶笑，染着柔和的月光，一瞬間竟是讓霍老爺子仿佛看見了她年輕時候的模樣。

　　心頭那種陌生了好幾十年的感覺，忽然亂糟糟的浮上來。

　　這麼大年紀了，早就已經不談什麼愛情，隻是覺得，當初跟她的感覺，可真好啊。

　　“煙月。”他開口的聲音已經帶上了蒼老的語調，月光下，頭發也已經泛着白，臉上的溝壑深深淺淺，像是一幅不完美的畫作。

　　“嗯？”

　　“我忽然明白了。”

　　吳奶奶看向霍老爺子，身體在秋千上晃晃悠悠，眼睛裡帶着些許迷惑，“什麼？”

　　霍老爺子一時沒說話。

　　他心裡在那一瞬間，忽然想到。

　　如果當年，他們之間沒有那個偌大的誤會，他提前回來了，她也沒有因為家族而被迫做什麼事。或許，他也會面臨一個選擇。

　　是選擇與世家小姐門當戶對的結婚，還是選擇一個沒什麼身份地位的愛情。

　　對于霍家的人來說，根本不應該任性，理智來想，他當然應該選擇他經曆過的，這一段沒有愛情，隻有扶持和利益的婚姻。平平淡淡一輩子，好像也說不出什麼不好來。

　　但此刻看到吳煙月回到自己的身邊，他卻覺得，或許一切都錯了。

　　有一種東西，是利益和權勢，換不來的。

　　這幾十年若是有她的陪伴……會不會更好呢？

　　而當年，吳煙月為了等一個生死未蔔的他，用生命去反抗，甚至差點自殺而亡。可他，卻甚至在知道這一切的消息之後，連過去看她一眼，都未曾做到。

　　“是我錯了。”霍老爺子忽然搖頭開口，聲音沙啞。

　　吳奶奶有點被吓着了，一下子就想從秋千上跳下來，往他的地方走。

　　可是人畢竟是老了，腿腳也不靈便，竟然一下子沒能順利下來，而是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她下意識想擡手去扶東西，可手邊卻隻有秋千。

　　秋千是在搖晃的，她一拉之後，秋千就朝着她的方向，沖了過去。

　　“啊……”吳奶奶吓壞了，一下子跌倒在地。

　　腿磕在一旁的鐵欄杆上，木制的秋千，眼看着就要打在她的身上。

　　霍老爺子猛地一下健步如飛，就朝着吳奶奶的方向飛奔過去。他的心髒跳得很快，好像血壓都一下子升高了。

　　就這樣，用上了年輕時候的速度，直接就擋在了吳奶奶的身前，同時，伸出手去抓住秋千。

　　情急之下，他沒有顧忌什麼東西，竟是一下子，将吳奶奶給抱在了懷裡。

　　她吓得閉着眼睛，隻覺得身前忽然一暗，然後就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