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語帶威脅的話，讓乞丐心中明白，若說不出一點兒實用的消息，恐怕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此。

　　電光火石間，乞丐的腦袋飛速旋轉着。

　　“拖下去，喂……”

　　蘇澈剛一揮手，話未說完，乞丐連忙高聲喊道，“有用！有用！”

　　“小人這裡知道些有用的信息。”

　　“等一下！”蘇澈立刻叫停。

　　已經拖着乞丐，要往外拎的官差，又停下了動作。

　　乞丐頓時松了一口氣，看向蘇澈，“隻要這位大人答應放過小人，那麼小人就把聽到的事兒，說與大人聽。”

　　蘇澈瞥了一眼，不帶任何感情，如同看着一隻蝼蟻。

　　“你沒有資格，跟本官讨價還價。”

　　乞丐一聽，面若死灰。

　　别說是眼前的這位大人，就是身邊架着他的官差，隻要一句話，踩死他，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乞丐不禁後悔，當初就不該為了那一塊兒銀角子，做下這等事。

　　結果他銀角子還沒舍得花，他的小命就要沒了。

　　乞丐癱倒在地，一灘黃色的水漬，順着褲腳緩緩流下。

　　官差見狀，嫌棄的堵住鼻子，擡起腳，踹上乞丐的肚子。

　　“你個狗東西，髒了大人的地，小心我要了你的……”

　　“住嘴！”蘇澈呵斥。

　　看着地上一灘黃色，瞳孔急縮，嫌棄的别過頭。

　　冷聲道，“這件事，你并非主謀，若是能提供有用的消息，本官便不與你計較。”

　　“能！能！能！我能！”

　　乞丐一聽，來了精神，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人的事兒，那個人他……”

　　乞丐咽了咽口水，“他嘴上操着一口官腔，不是淮安府的口音，到像是從……從……”

　　乞丐爬了起來，一拍頭，“哦！想起來了，他說話的口音，到是和這位大人很像。”

　　像他？

　　蘇澈皺眉，他是京城口音，若是跟他像，難道那個人是京中來的？

　　“還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嗎？”蘇澈再次追問。

　　“嗯……嗯……”

　　乞丐的頭仰起，眼睛向右看，做回憶狀。

　　“他個頭很高，跟大人差不多，身材比大人略壯一些，說話的時候，腰闆挺的直直的，還愛背着手，像是很厲害的人物。”

　　“還有！還有！”

　　乞丐伸出手，在自己的眉毛上劃了一下，“就是這個位置，當時他沒罩完全，小人看見了，這裡有道疤。”

　　“還有那雙眼睛……盯着人時就讓人……”

　　乞丐身子蜷縮起來，“哆哆嗦嗦”的，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形容詞。

　　“就像是……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樣，怪慎人的！”

　　“大人，他那雙眼睛狹長，看着兇神惡煞的，要是小人在看見，肯定能認出來。”

　　“你确定能認出來？”蘇澈動作一頓。

　　“能！能！能！”乞丐連連點頭，“小人四處行乞，别的本事沒有，這認人的本事一流。”

　　“隻要在看見那雙眼睛，小人肯定能認出來。”

　　“那……”蘇澈想了想，揮了揮手，“先帶下去吧！”

　　“是，大人！”官差應着。

　　随後兩個人拖着乞丐，走了出去。

　　蘇澈招手，喚過身邊的下人，“去找人跟着那名乞丐，嚴密監視，看看他與什麼人接觸，千萬别跟丢了。”

　　蘇澈想着，既然這名乞丐能認出那人，那就留他一命。

　　“還有……”蘇澈叫住下人，“去找掌櫃的，給我換個房間。”

　　蘇澈的目光，嫌棄的瞥過地上的那灘黃漬，眉頭緊緊鎖起。

　　根據剛才乞丐的描述，一個生動的黑衣人形象，出現在他心中。

　　可任憑他怎麼回憶，都不記得他得罪過這号兒人。

　　“眼角有疤……”蘇澈輕聲呢喃。

　　卻不知另一邊兒，官差把乞丐扔到一處小巷内後，乞丐臉上突然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還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乞丐坐在地上，拍着他幹癟的小胸脯。

　　幸虧他足夠機靈，臨時編出一套詞兒，把那位大人糊弄過去。

　　若是他照實說，說他啥也沒看到，那不是表明了他沒有用，那位大人還會讓他活下去嗎？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隻要那位大人還想找那名黑衣人，還想找出目幕後黑手，就要留着他作為證人去指認。

　　乖乖！好險！好險！

　　乞丐深深的吸着氣，突然從地上竄了起來，拔起腿，逃命似的向外面跑。

　　他根本不知道啥黑衣人，再問就容易出現漏洞，他要趁着那位大人反應過來之前，趕緊逃避。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乞讨去哪裡都一樣。

　　直到五天後，乞丐消失在，蘇澈派去的人的眼皮子底下，蘇澈才明白，自己被騙了！

　　“該死！”

　　蘇澈一腳踢翻了身邊的凳子，怒氣沖沖的訓斥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看不住？”

　　蘇澈臉色難看的要命。

　　如果他是現代人，看過電視裡播放的娛樂節目，就該知道眼睛向右看，是在思考，而向左看，才是真正的回憶。

　　可惜他并不懂心理學，也并未把乞丐放在眼裡，沒想到乞丐能夠诳騙他。

　　以至于錯過了，當時乞丐眼裡閃過的，因為說謊而産生的慌亂之色。

　　“大人，要不要現在派人去追？”

　　一名官差建議道，“出城的路一共就那幾條，想必他一個乞丐，也沒錢買馬車，隻要咱們加快腳步，必然能追上。”

　　聞言，蘇澈心思一動，想了想才道，“還是算了，沒必要把人力浪費在這名乞丐身上。”

　　按照這幾日以來，府衙裡官差的調查結果，那人确實是一名乞丐，并且在淮安府乞丐圈兒裡混迹多年。

　　如此看來，他确實與黑衣惡徒，或是散播謠言之人，沒有關系，充其量就是拿了銀子，給人辦事兒。

　　“算他走運，便留他一條小命。”蘇澈說着。

　　官差聞言，立刻拱手奉承，“大人海量，非我等所能及！”

　　蘇澈瞥了一眼，神色有些厭倦。

　　對于這些讨好奉承的話，他早已聽的耳朵都能起繭子，無奈的揮揮手，“下去吧！”

　　“是！”

　　待官差走後，蘇澈換了身兒新衣裳，這次他要去史大人府邸拜會。

　　宋青苑，事情該了結了，蘇澈的眼睛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