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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春色如黛 第288章 求教

世婚 意千重 5078 2025-02-21 09:57

  可他把這件事反反複複地想了幾遍,好多地方仍然罩在雲裡霧裡,委實想不通,少不得厚顔向林謹容求教:“阿容,你那時候怎麼會想得到這毛褐織坊開不得?莫不是你聽人說了什麼消息,一下子就猜到了?”林謹容正在查看春耕要用的huā費,聞言頭也不擡地否認:“你把我想得太神了,我哪裡知道什麼,又能猜到什麼?原來不是和你們商量過的麼,毛織坊的事是誘他上套,織金毛褐等着老方來收貨時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叫他們出個大醜。後來作坊這事是天要亡他,而非是我會猜。開毛織坊是真沒想過。”一句話推了個幹幹淨淨。

  上元夜,huā滿市,月侵衣。

  平洲城到了最熱鬧的時節,城門不掩,徹夜歡樂。家家張燈結彩,戶戶結伴出遊。

  林謹容立在街角處,反反複複把角落裡的殘雪踩踏得不成樣子,偶爾聽得不遠處的人群爆發出笑聲來,便擡眼看上一看。看到陸緘高挑瘦削的身影還擠在人群裡,就又安心地低了頭,繼續踩雪。

  “阿容。”陸緘擠開周圍的人,高高舉着一盞精緻小巧的鯉魚燈過來,笑吟吟地上前牽了林謹容的手,炫耀地在她面前晃動那燈:“看我給你赢的好燈。”

  林謹容伸手接過那燈,認真看了看,贊道:“果然好燈。”

  陸緘見她一臉的認真嚴肅,忍不住笑起來,替她正了正發髻上插着的鬧蛾兒,牽了她的手往前走:“前面有買上燈圓子的,十幾年的老攤子了,我小時候吃過,味道不錯,我領你去嘗嘗。”

  二人相攜走過熱鬧的人群,行至街角處一個熱鬧的小吃攤子前,但見三兩張小方桌前早就被人給擠滿了,做圓子的夫婦二人正忙得不可開交,女人一邊搓圓子,下圓子,一邊大聲招呼,男人一邊收錢,一邊端圓子,實在是不講究。

  陸緘試探地問林徑容:“你吃麼?”

  吃吃也無妨,她前世逃難那幾日,比這個還不如的也不是沒有吃過,林謹容正要應了,見陸緘滿眼希望地看着她,分明就是希望她應了,話到口邊就又咽了下去,輕輕搖頭:“人怪多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等得到。8888失望,卻也沒有勸她,執了她的手又往前頭去:“時辰還早,我們往那邊走走。也放長壽、荔枝他們幾個看看熱鬧。”

  不用在家裡守着,林謹容當然不反對,便随了他一同往前面去:“有個晚市的,是在哪裡?我小時候跟舅舅出來看過一次燈,他帶我去過那裡。”

  陸緘來了幾分興緻,指着前面一條清淨的小街道:“箱子街晚市啊,離這裡不遠,穿過這裡就是。”才一走進小街,外面的喧嚣熱鬧8就離得遠了。街面鋪的青石已經有了年頭,被歲月風雨打磨得光滑如玉,配上角落裡未化的殘雪,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肅清。林謹容挑着那盞鯉魚燈,安靜跟在陸緘身後,沿着暗青色的牆一直往前走。前面街口處燈火輝煌,身後又是燈市,四處都是熱鬧,唯獨這條小街,安靜而沉默,仿佛被世人所忘記。

  月華傾洩而下,灑了二人滿身。林謹容看着神态安怡,步履從容,緊緊牽着她手的陸緘,有一瞬間錯覺是回到了當年。她由不得的生出一個想法來,倘若當年,她不是那麼沉默倔強,他也不是那麼沉默寡言,他們會不會不一樣?就算是不能完全躲過二房的算計,最後的結局會不會好一點?

  陸緘察覺到她的沉默,輕輕将她往身邊帶了帶,也不多言,隻将她身上的狐裘緊了緊,摸摸她的後腦,牽着她繼續住前走。

  林謹容手裡提着的鯉魚燈軟軟地垂下去,幾乎拖到了地上,陸緘差點一腳踢上去,側目去看她,卻見她垂了眼,一副幾乎要昏睡過去的樣子,由不得歎氣:“你累了麼?”

  林謹容打起精神:“我們前頭去找好吃的,我請你吧。”

  陸緘含笑看向她:“何故?”

  林謹容挑了挑那盞燈,靜靜地道:“還你的人情啊。你送我鯉魚燈,我便請你吃東西。”

  陸緘就笑:“你可帶得有錢?莫不要摘了耳環來抵飯錢?”

  林謹容也笑:“那就是婁的事了。你隻管吃就好。”

  二人相攜走過小街,一直朝着前面的燈火輝煌處走去,即将行至街口處,林謹容回過頭去看,街面光滑的青石闆反射着月光,猶如一條安靜流淌的小河,而她與陸緘,就站在河的〖中〗央。她輕輕觸了觸陸緘,示意他回頭看。

  陸緘看得喜歡,卻也沒有詩興大發,吟出一首酸詩來,隻道:“将來我們若是去京城,一定是要坐船過河的。月夜裡的江面,可比這個好看得多。”這一夜,二人從箱子街晚市的街頭逛到街尾,小吃嘗了不下十種,一直到長壽尋來方才罷了手。荔枝體貼,早就給林謹容的荷包裡塞了錢,她倒也不至于就真的摘了耳環請陸緘吃東西,但因着錢重難拿,本身也帶得不多,倒是真的huā了個幹幹淨淨。

  回到陸家已經是三更時分,衆人多數已經歇下。

  “不得了,叫人知曉我們這時候才回來,定然要挨罵。”陸緘牽了林謹容的手一路小跑回房,隻剩下提着大包小裹的荔枝落在後頭,荔枝忍不住想,人不可貌相,原來陸緘也會有這種樣子。

  過了元宵,陸緘便收拾東西回了書院,陸經、陸綸、陸繕三兄弟又往太明府求學而去。陸雲的婚事基本已經落下塵埃,再無轉圜,剩下的隻有媒人來往于兩家人中,商量婚聘細節,讨價還價而已。

  元月十七,林謹容請水老先生診脈,水老先生給她另外開了一個方子:“寒毒已經去得差不多了,以着這個方子再吃幾服也就好了。”林謹容謝過:“因為我的緣故,害得老先生一直盤桓在此處,過年也不曾與家人相聚。”

  “可和你沒關系,我要走也能走。”水老先生捋着胡子笑:“我家裡人口簡單,都在忙,也沒什麼大規矩,逢年過節也不過就是湊在一起吃頓飯說說話,說的還多是病症和配藥。清州比平洲苦寒,有你祖父陪我下棋遊玩,還你母親照料我飲食起居,沒有俗務打擾,我比在家還閑适自在幾分,竟讓我想出了幾個方子來。所以我們是各取所需。”林謹容感激道:“先生是個好人。”

  水老先生一語雙關:“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不過勝在心胸寬廣,看一件事總能多從正面好處去看而已。你那種藥日後可不要再吃了。”林謹容輕輕點了點頭:“不吃了。”

  正月未出平洲、清州官府分别設官營織金提huā毛褐作坊,按着冊子一點,就把陸家毛褐作坊裡的能幹巧匠提走了一大半。陸建中好說歹說,文縣丞總算是給他留了幾個老弱殘兵,說是做人情照顧他,實則這作坊已算是廢了。而這個時候,陸紹與梅家簽訂的契書卻快要到了期限一千匹精制提huā織金毛褐還整整差了三百匹。

  老方走得快來得也快,頭天陸建中還不曾知道他來了,第二天他就出現在了陸家的作坊前,帶了車馬人手去驗貨付錢,半點都不肯容情。

  陸建中給弄得焦頭爛額,曉得是中了陸緘與林謹容的圈套,卻找不到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們預先知道官府會設官營織金提huā毛褐作坊會把這個作坊給放荒廢了。想了一想,索性破罐子破摔,委委屈屈地找陸老太爺訴苦,直接提出想讓陸緘來與梅家談,他談不好了。

  陸老太爺一句話都沒有責怪陸建中隻命小厮去書院将陸緘喊回了家。陸緘回到平洲,也不遮遮掩掩的,光明正大地上門去見老方,把織金提huā毛褐一件事順利擺平,順帶把早前陸建中沒處理掉的一批毛褐平價處理給了梅家,又與梅家簽了契書~

  此後陸家把攬收到的毛褐優先供應梅家,梅家優先收購陸家提供的毛褐。陸家人便都知道,要同梅寶清做生意就要從陸緘這裡過,不用陸老太爺替他在衆管事面前立威他便已經有了自己的聲望。

  陸緘這一仗從年尾打到次年年頭,赢得委實漂亮。旁人不知根由,隻當他是年輕能幹,陸緘卻是深知其中緣故,若非是林謹容,他斷然不會赢得如此輕松寫意。

  且不論毛褐空局,就論這個毛褐作坊,那時候她讓他去尋文縣丞,打聽精于此道的織匠名冊,他一直都以為她是真心想要開辦毛褐作坊的,他和林世全也都覺得以後可以開,偏她說以後的話以後再說。待到這批織匠全數給陸紹高價搶去之後,他又以為她是為了做局放的煙霧,将來有一天未必就不能不開了。卻是沒有想到,短短一段日子裡竟會出現這種情況這批人全被官府強征進了官營毛褐作坊,陸家huā了大錢建起的毛褐作坊成了個賠本的空架子。

  雖則是佩服林謹容,但陸緘從來就是個不肯輕易服輸的,更有股韌勁,别人教了他的事,他一定要弄清楚首尾,好叫自己再次面臨的時候不至于表現得無知。特别是在林謹容的面前,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就更不肯丢臉。

  可他把這件事反反複複地想了幾遍,好多地方仍然罩在雲裡霧裡,委實想不通,少不得厚顔向林謹容求教:“阿容,你那時候怎麼會想得到這毛褐織坊開不得?莫不是你聽人說了什麼消息,一下子就猜到了?”林謹容正在查看春耕要用的huā費,聞言頭也不擡地否認:“你把我想得太神了,我哪裡知道什麼,又能猜到什麼?原來不是和你們商量過的麼,毛織坊的事是誘他上套,織金毛褐等着老方來收貨時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叫他們出個大醜。後來作坊這事是天要亡他,而非是我會猜。開毛織坊是真沒想過。”一句話推了個幹幹淨淨。

  一,”

  十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和鼓勵,寫書兩年半以來,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的粉紅票,心裡的踏實喜悅之情不能言表。

  新的一月開始,新的征途開始,繼續努力。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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