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蘇韻,你後悔嗎?
擡眼看着盛淮,她放軟了嗓子讨饒:
“盛淮,我待會還有事,等你下班好不好?
”
他語氣不耐:“今天又要去跟哪個男人約會?
”
蘇韻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有病。
但是為了避免麻煩,還是耐心解釋:“跟朋友吃飯,談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你答應過我,我可以工作的。
”
蘇韻沒有說的是反正我去哪裡你都會安排跟蹤監視,彙報不彙報也沒什麼必要。
他毛毛躁躁的還想繼續,桌面上的手機響了。
股東都已經到齊,高秘書打電話來催。
挂斷電話,盛淮沉着臉重新換衣服,剛剛蘇韻幫他打好的領帶已經被折騰的亂七八糟,西裝袖口還有些浸濕。
蘇韻松了口氣,等他離開房間後,軟軟靠在陽台上看勞斯萊斯出了别墅大門。
剛剛還挂在臉上的職業笑容瞬間垮下來。
她回卧室換上紫色真絲長裙,搭配米白色高跟鞋,長發用中式木簪挽起。
雲啟山和雨萱已經在大學城附近的西餐廳等了她很久。
“小韻,我們先談工作。
”
雲老師指着不遠處:“這塊地不久之後就會建成整個黎市最高端的芭蕾中心,招收全國最頂尖的芭蕾人才,為了宣傳接下來在大劇院我會有一些演出……”
聲音頓了頓,雲老師看向了蘇韻:“蘇韻,我希望你能參加。
”
蘇韻微微愣住。
雨萱沖她眨眨眼睛:“小韻,你不會又要拒絕吧……雲老師這次回國選擇在黎市發展,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你。
”
“她可舍不得看你一輩子被困在那個别墅裡。
”
蘇韻眼圈一紅。
見她紅了眼,雨萱慌忙道歉:“小韻别哭啊,對不起啊……我是瞎說的。
”
蘇韻揚起眸,看向餐桌對面優雅的雲啟山:“雲老師,謝謝你。
”
“謝什麼?
”
雲啟山擡手給她遞過去一張紙巾:“我們在法國的時候就約定好的,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都無條件的幫助對方。
”
“再說了,我現在是需要你幫忙啊。
”
蘇韻的淚控制不住的肆意滑落。
這是她在決定回國嫁人的時候,跟雲老師做的約定。
那時候的蘇韻青春美貌還擁有頂尖的芭蕾舞和鋼琴技術,剛從法國著名大學時裝設計專業畢業。
本應是前途繁花似錦,她卻為了愛情選擇了婚姻。
對此,雲啟山很生氣也很遺憾,最後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過去的事情就别想了。
”
雨萱小心翼翼的安慰她,打開手機:“你看,小涵都長這麼大了。
”
照片上帥氣可愛的小男孩正對着鏡頭做鬼臉。
蘇韻輕呼一聲:“雲老師,什麼時候帶小涵來見見我這個幹媽?
”
閑聊間,氣氛重新輕松起來。
三人坐在西餐廳裡,從芭蕾聊到鋼琴,從法國的梧桐樹聊到土耳其的熱氣球,最後……聊到了蘇韻的婚姻。
“小韻,你後悔嗎?
”
蘇韻滞住,随後輕笑着搖搖頭。
“沒什麼好後悔的,隻是有些遺憾。
”
“但當年的我如果沒有嫁給盛淮現在也會遺憾,所以,我不想為發生過的事情後悔,與其蹉跎不前,倒不如想想以後的路怎麼少一點遺憾。
”
雨萱若有所思:“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
蘇韻淺笑着舉起酒杯。
“小雨萱,我跟雲老師的婚姻都不算完美,你可要加油……”
“這種事怎麼加油,我又沒有火眼金睛知道什麼男人适合自己。
”
“你記住不管怎麼選,都别放棄愛好和事業,更别為了表面的和平毫無底線去妥協……妥協到失去自我。
”
雲啟山跟她輕輕碰杯:“小韻,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
三人一直聊到星河漫天才分開。
蘇韻上了保時捷,眼淚突然就止不住,趴在方向盤上悶聲哭了許久。
她突然很想家。
車子一路疾馳往黎市醫院方向。
陳娟第三次化療已經結束,蘇明安跟幾個高級護工正在妥帖照顧。
看見女兒,剛剛還因為化療不良反應陳娟連忙擦去臉上的淚痕,朝着蘇韻笑起來。
“天都黑了你怎麼來了?
”
她臉色一變:“跟盛淮吵架了?
”
蘇韻把包放在桌子上,接過護工手裡的湯碗:“媽,不要瞎想,沒有的事。
”
“盛淮他……他對我很好。
”
陳娟定定看着她的臉:“你别騙媽媽,都瘦脫相了……”
蘇明安連忙樂呵呵的幫蘇韻打圓場:“哎呀,女兒這麼晚來就是想你了,别瞎想,人家醫生都說了你要保持好心情,哭哭啼啼做什麼!
”
陳娟沒再追問下去,安安靜靜吞咽女兒喂得湯。
每口食物都如同在生吞碎玻璃渣子,順着喉管翻攪着五髒六腑。
喝到一半,她擺了擺手:“小韻,你先回去吧,媽媽想休息了。
”
蘇明安看眼妻子,心裡明白,也開口勸女兒:“聽你媽媽的話,先回去吧。
”
蘇韻沒有多想,把手裡湯碗放在床頭櫃,又從包裡掏出一張卡:“爸,這張卡裡有些錢,我平時也用不到,你們拿着花。
”
蘇明安想要拒絕,但是被陳娟攔下了。
蘇韻又叮囑了幾句才提着包出了病房。
等她進了電梯,陳娟便抓着手邊塑料盆嘔吐起來,直吐到滿嘴是血才停下來。
蘇明安含着眼淚打了盆溫水幫她擦臉。
“女兒剛剛給的卡,你收好了。
”
陳娟扶着病床虛弱的叮囑:“這裡面的錢一分都不要動,萬一以後她跟盛淮走不下去,還有點退路。
”
“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讓女兒去會所跳舞……”
“等我死了,她就沒什麼好顧忌了,可以痛痛快快的活。
”
蘇明安紅着眼捂住她的嘴。
病房裡,從白手起家到曆經商海幾度浮沉的中年夫妻,額頭抵着額頭,連哭都不敢大聲哭。
這棟醫院盛家也有股份。
他們怕驚動盛淮,給女兒帶來麻煩。
而醫院大門口的角落處,蘇韻坐在冰涼的候診椅上用兩手捂住臉,眼淚順着指縫不斷的滑落。
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讀了那麼多書,從小被傾心培養教育,到現在卻沒有一點點讓父母驕傲的成績。
她現在唯一的頭銜就是盛太太。
哭過以後,提着包去了洗手間,拿紙巾幹幹淨淨洗了把臉,細細擦上口紅,對着鏡子擠出一個笑容。
這時候,一道人影走進來,看見她後不由愣住。
“蘇韻!
你怎麼會在這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