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和脆弱都被剝離的幹幹淨淨。

　　蘇韻沉默着，任由自己所有的底線暴露在空氣之中。

　　冷風從窗外吹進來，霜雪肌膚顫抖着，條件反射縮成一團。

　　他彎腰，鼻尖貼着鼻尖，用眸子探索她眼睛裡的心事。

　　“不開心嗎？
”

　　盛淮冷漠的輕笑：“是不是不舒服？
”

　　他歎一口氣，似乎在替她回答：“可是明明我們在一起那麼舒服……”

　　他看出了蘇韻的難堪，卻依然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盛太太，你愛我嗎？
”

　　“你說的不愛是在生氣？
”

　　很久後。

　　空洞的眸子才活泛的轉了轉，偏頭看他，語氣很輕。

　　“什麼愛不愛的，盛總不要感動了自己。
”

　　“你心裡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盛淮被這些話傷到了，他認為男人的尊嚴受到踐踏。

　　三年夫妻，太清楚彼此的弱點在哪裡。

　　這個柔弱又倔強的小女人……

　　讓他沉醉到舍不得輕易放手的溫柔鄉。

　　蘇韻閉着眼。

　　一言不發。

　　唇瓣貼着唇瓣。

　　眉眼描摹眉眼。

　　渴望澆築着絕望。

　　盛淮低頭看她的表情，臉上帶着心滿意足。

　　“說愛我！
”

　　他逼她松口。

　　蘇韻倔強咬着牙關：“盛淮，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

　　“因為你是我的！
”

　　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愈發的煩躁。

　　蘇韻開始輕聲抽泣。
雙肩顫抖。

　　難過又帶着絕望。

　　此刻，蘇韻恨盛淮，也恨自己。

　　“盛太太……”

　　他低着頭盯着她……

　　細細的看。

　　逐漸淪陷。

　　像是得到一件有趣的玩意一樣，細細的把玩。

　　毫不克制！

　　盛淮笑出了聲：“為什麼不說話？
”

　　蘇韻睜開霧蒙蒙的眼眸，看他驕傲又得意的臉。

　　哭出了聲。

　　餘光瞥着壁壘分明線條清晰的身材。

　　想到也許幾天前，躺着的另外的溫香軟玉，她隻覺得此刻無比惡心。

　　“你真賤！
”

　　砰！

　　剛剛還在得意的盛淮愣住，手摸向棱角分明的側臉，滿眼不可置信。

　　猩紅汩汩一滴滴順着額角滴下來。

　　蘇韻滿臉破碎的眼淚。

　　盛淮氣急。

　　“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

　　“你這個瘋女人！
”

　　她抹一把淚，突然笑了，笑的妩媚撩人：“你急什麼？
”

　　“是你逼我的……”

　　盛淮垂着眸子深深的看她，任由猩紅在肩頭砸成一朵朵玫瑰。

　　目光彼此絞殺，誰也沒有服軟。

　　蘇韻明白他現在需要什麼。

　　也明白自己怎麼樣能夠在他的暴政下，活的舒服一些。

　　隻要不斷退讓，一直服軟，然後乞求他的憐憫。

　　可是她不想。

　　在這個華麗又冰冷的籠子裡。

　　縱然是一隻豢養的鳥，她也想有幾分尊嚴的……活着。

　　盛淮先移開目光。

　　他莫名的有一種做錯事情之後的心慌，這樣的感覺是為什麼，誰也不知道。

　　隻是不敢看那張蒼白的臉。

　　他下床把整個身子陷入沙發裡，大長腿随意搭在床沿上，努力保持着鎮定

　　啪！

　　打火機在黑麻麻的夜色裡亮起，火苗搖晃。

　　他擰緊眉，偏頭深深吸一口煙。

　　煙圈被吐在蘇韻蒼白的臉上，她伸手想擋卻又跌坐在懷裡。

　　盛淮猛吸一口煙。

　　“怎麼不說話了？
打了老公心疼？
”

　　蘇韻顫着嘴冷笑，“你活該！
”

　　“活該？
”

　　他不可置信的把眉頭擰得更緊：“蘇韻！
你在說什麼？
”

　　蘇韻笑的燦爛，語氣輕佻：“我說你活該……”

　　她頓了頓，蔥白手指拂上棱角分明的臉，對上他隐隐不滿的冷眸，一字一句：

　　“盛淮，你真賤！
”

　　“你就該一無所有，變成一個孤家寡人！
”

　　他終于被激怒了。

　　從未有過的暴怒。

　　臉色發寒，凝着冰霜。

　　用指尖掐滅香煙。

　　怒氣沖沖！

　　“你知道你的身份是誰給的？
如果沒有盛家，你現在怎麼可能舒舒服服坐在這裡擺出豪門太太的樣子？
”

　　“蘇韻你記住，身份是我給的，我也可以收回。
”

　　“希望你牢牢記住這一點！
”

　　說到一半，盛淮冷笑一聲。

　　他低着頭臉色冷的像一塊玄冰。

　　“賤？
！
”

　　“盛太太，你覺得我賤，那你又在做什麼？
”

　　“是不是我對你太好？
好到讓你忘記自己身份？
！
”

　　蘇韻一聲不吭，心裡有些方法漸漸清晰起來。

　　“為什麼沉默！
”

　　“看着我！
”

　　單手往上輕輕一托，玩偶被整個抱在懷裡。

　　他摸着漆黑長發，眸色幽深。

　　“你怕了？
”

　　“想要跟自己丈夫妥協？
”

　　“看着我！
！
！
”

　　蘇韻睜開已經泛紅的眼，輕聲笑笑：“你想太多了……”

　　“你想聽我說什麼？
”

　　他嗤笑，眉眼神色晦暗不清。

　　“我想聽你說愛我……”

　　“像以前那樣。
”

　　蘇韻的眸子裡沒有一點點光。

　　她不想說。

　　再也不想再說了。

　　“為什麼沉默！
你以前每天都會說！
”

　　“你隻要說一句愛我，一切都會回到從前！
”

　　盛淮不依不饒，現在發了瘋一般，想讓她像以前那樣說一句她愛他。

　　可是蘇韻一句話都沒說。

　　呵。

　　嘴硬。

　　他眼眶發紅。

　　“盛太太……看看你現在樣子。
”

　　“鼓作倔強的想要勾起丈夫的注意！
你還是愛我的對嗎？
”

　　盛淮扳正她的肩頭，一字一句：“或者說恨我是嗎？
那恨得再徹底一些……”

　　“永遠别想忘記我！
”

　　他毫不克制。

　　直到怒氣全部熄滅，才松開懷裡的木偶。

　　蘇韻靜靜地坐着。

　　直到後半夜清亮月光灑在身上，她還是一動不動。

　　平靜下來的盛淮滿腦子都是各種破碎的畫面。

　　無數過往交織在一起。

　　他起身抓起襯衫穿上。

　　冷漠的離開了。

　　直到天邊泛起橘光，蘇韻才慢慢下了床。

　　她坐在陽台上，看一片霧蒙蒙的天。

　　靜靜地，滿眼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