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絕不可能愛上了她!
陽光灑在精緻飽滿的臉上,像浮着細細絨毛的水蜜桃。
盛夫人一言不發,第一次認真打量面前女孩。
她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每每遇見,她都像個容易受驚的小兔子似得躲在盛淮身後,受了委屈也隻會紅着眼睛沉默。
哪像現在這般。
這般堅定自信。
不過她很快收斂心神,重新換上笑意,語氣也緩和許多:“你跟盛淮離婚,對我并沒有什麼好處,比起他以後再娶個小妖精回來礙我的眼。
”
“蘇韻……我更喜歡你。
”
說罷,她探手過來細細摩挲陽光下瑩白的臉,眼底浮出一絲驚豔。
“你真的很漂亮,可惜性格卻并不讨喜,不然盛淮不會喜歡上其他女人。
”
蘇韻淺笑,語氣更加冷漠:“你們喜不喜歡我,我根本不在乎。
”
“若是盛夫人這麼有空,不如好好勸勸你的好兒子,讓他早點同意離婚。
”
盛夫人臉色一白。
“蘇韻!
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一個破産千金,能在我們這樣的家庭繼續立足,已經是天大的福氣!
”
“盛淮隻是有绯聞而已,你這樣不依不饒,呵!
誰沒有年輕漂亮過。
”
“這天大的好福氣您還是自己留着吧。
”,蘇韻揚眸,打開車門頭也不回。
盛夫人被怼的一時無言,隻得狠狠暗罵一句,才臉色鐵青的離開。
……
蘇韻重新回到商場,晚上還有份工作,一家婚慶公司籌辦的戶外活動,跳兩場芭蕾,雖然在市郊的森林公園,距離非常遠,但是跟三個小時800塊錢相比,這些就不算什麼了。
演出結束已經是後半夜,等到她換好衣服出來,人群已經全部散開。
四周一片陰暗。
公交末班車早已經開走,蘇韻臉上帶着濃厚的舞台妝,站在路口打車。
但是這個位置實在太偏,她決定往前走一些。
不遠處出現一輛熟悉的車身,一點點平穩的開過來。
蘇韻心微微下沉,站在原地沒有動。
車門打開,锃亮皮鞋踩地上,他一身西裝,戴着黑框眼鏡,似乎瘦了一些。
兩人面對面,目光追着目光,沉默對望。
春風卷起長發揚起又落下,皮膚被厚厚的舞台妝刺的生疼,蘇韻攥緊裙擺,移開目光。
她明白盛淮眼神裡的意思。
現在隻要自己開口,主動說上一句話,他就會把她拉到車上,一路駛進豪華的盛家别墅。
明天她就會在法式大床上醒來,把瓷白身體丢進比出租屋還大的浴室裡。
可是,她不要。
她不要再做那個柔順不安的豪門太太。
也不要丈夫陪着别的女人去看海。
周圍越來越安靜,盛淮看着她,等她低頭。
可惜他失望了。
隻是片刻,她沒有一絲猶豫的,在種滿梧桐的市郊公路上越走越遠。
“站住!
”
隻是一瞬,蘇韻就被緊緊抱住。
“你又在發什麼瘋!
放開我。
”
蘇韻氣急,想要推開他,可是身後的人像是一堵鐵牆。
他語氣強硬:“蘇韻,你跑不了!
”
怎麼能忍,看着她從自己面前離開!
蘇韻被抱得喘不上氣,擡起高跟鞋狠狠的往他腿上踢,可是身後人紋絲不動。
直到再也沒有力氣。
“盛淮,你放過我吧。
”,蘇韻喃喃,眸中盈滿水汽。
結婚三年,盛淮就像是一塊捂不熱的冷石頭。
她現在放棄幻想了,她隻想結婚,隻想離開……
可為什麼,他反而不願意了呢?
為什麼不願意放過他?
他動也不動,西裝褲腿上滲出一大片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盛淮捏住纖白下巴,迫使蘇韻看他的眼睛,目光交錯,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他一字一句,宛如盯住獵物的狼:“不可能!
”
話音落罷,狠狠吻下去!
懷裡熟悉的香味熨平了他連日來的暴躁不安,他現在隻想毫不克制的……
蘇韻緊緊抿住唇瓣。
他控制不住,她又恨又怒!
口腔彌漫開一股腥甜。
他躲也不躲,殷紅血迹順着唇角一直流進心裡。
蘇韻忍無可忍重重一巴掌扇過去,他終于放手。
這是她第二次對他動手。
盛淮站的挺直,看了她很久,語氣意料之外的溫柔:“上車吧。
”
她頭也不回。
他這次沒有追,隻是看着她。
看着她在夜色中越走越遠。
看着她臉上厚厚的,粗糙誇張的舞台妝容。
看着她已經有些發白的裙擺。
他看着她……離開了他。
很久很久後,梧桐樹下,他還是清隽挺拔的站着。
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一滴滴砸進他的心裡。
司機下車幫他撐起傘。
“少爺,下雨了。
”
他動也不動,忽然說:“我知道,盛太太嫁給我的那天……也下着雨。
”
當晚。
還在享受周末的高秘書就接到電話。
“她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在那種地方工作?
”
高秘書緊張的手心冒汗,言辭諾諾:“盛總,您不是交代讓我處理好太太工作的事情嗎?
”
盛淮靠住車身,吐出一個煙圈,優雅飚了一句髒話。
高秘書渾身一震,慌得幾乎站不住,在盛總身邊做事多年,第一次見他情緒失控。
“盛總,我錯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
盛淮冷笑:“機會?
”
高秘書手心發顫,緊張的視覺都變得模糊,她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就是打算讓她滾蛋。
等她再想求情,電話已經挂斷了。
盛淮捏着手機,心裡卻在想蘇韻,想她今晚在舞台上的樣子。
他站在人群裡,看她一身芭蕾白裙,在月光下起舞,像一隻優雅的天鵝。
美的讓人窒息。
這樣的畫面他曾經也見過,不過是姜栀。
那晚是母親的忌日,他還很年輕,一個人開車到海邊喝酒,傾斜如瀑的月光下,一個芭蕾女孩雙手高高舉起,優雅起舞。
夢一樣的唯美畫面擊中盛淮心底,後面他找到那晚在沙灘上拍廣告的公司,要到姜栀的聯系方式。
不過沒多久她就畢業出國,這個白月光也就照在他心裡很多年。
等她再回國,卻再也跳不出那晚的感覺。
甚至有些陌生。
可是今晚,那種熟悉的感覺卻又萦上心頭,這讓盛淮有些不安。
自從蘇韻搬走後,他幾乎每天都是帶着怒氣出門的。
傭人根本就不會如她當初那般,把所有衣服成套搭配整理。
早餐不是淡了就是太鹹。
就連那幾株攀進卧室陽台的薔薇,他們都笨手笨腳照料不好,開始枯萎。
夜色漸深,已經空寂無人的市郊公路上,盛淮站在梧桐樹下,整個腦袋裡,都是蘇韻。
直到想了很久,亮光已經破開黑夜,才回過神。
他隻是習慣了蘇韻照顧自己,他絕不可能愛上她!
……
蘇韻直接打車去了醫院跟父親換班,蘇明安現在也找了一份工作,在洗車行當洗車工。
因為這份工作的時間比較靈活,方便照顧妻子。
曾經地位卓然的蘇總,現在穿着老頭衫,脖子上挂着抹布,持着水管堆着笑臉一輛接一輛的洗車。
他一點也不在乎,甚至還在朋友圈讓以前的合作夥伴或是下屬去找他洗車。
因為每洗一輛,就能拿到提成十塊錢,就能幫女兒減輕一些負擔。
到了醫院,蘇韻先直奔洗手間處理幹淨臉上的濃妝,才輕輕推開病房門。
母親看樣子昨天晚上又吐了,床邊放着小桶。
父親縮在小闆凳上,緊緊攥着妻子的手,睡得整熟,幾縷灰白的頭發搭在眉間擋住視線。
陳娟朝她擺擺手,示意别出聲,她想讓丈夫多睡一會。
看女兒眼睛通紅,陳娟心裡很難受,從小到大他們都是把蘇韻當公主般嬌養,教她彈鋼琴,跳芭蕾。
當年法國的芭蕾大家想要收女兒為關門弟子,但是蘇韻喜歡上服裝設計。
這樣一個精心培養的寶貝,卻被自己拖累。
陳娟越想越心如刀割。
蘇韻低頭看着手機裡的消息,臉上難得溢出笑意,晚上有個高端商務兼職,需要她跳兩個小時芭蕾,薪酬3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