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似乎有些尴尬,站在孫行之後面的一個深色有些畏縮的中年男子才連忙站了出來,道:“下官……洪州太守齊安榮見過王妃。
”
葉璃點頭道:“齊大人,本妃聽說原本該洪州供應墨家軍的糧草遲遲未到,所為何事?
”齊安榮飛快的看了旁邊的孫行之一眼,支吾着道:“這……王妃恕罪。
西北各地皆遭西陵人劫掠,洪州受害尤其嚴重,所以……所以這個糧草就遲緩了幾日。
還請王妃恕罪……”葉璃抿唇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倒是辛苦齊大人了。
”聽了葉璃的話,十月天裡齊安榮也忍不住抹了抹額邊的汗,因為酒色過度而隐隐發青的眼眶微微顫抖着,連聲陪笑道:“不敢……不敢……”
卓靖冷着臉看了衆人一眼,道:“還不讓路難不成要王妃歇在城外?
”
齊安榮連忙退開,讓出一條路來,“王妃請,王妃請……”
葉璃正要舉步往城裡走去,背後卻傳來了被晾在一邊的孫行之的聲音,“王妃且慢!
”
葉璃回頭,平靜的看着孫行之。
優美的眉頭微微輕挑,含笑等着他的下文。
孫行之看看四周,暗暗咽了口口水才挺胸道:“王妃光臨洪州城,洪州大小官員和百姓自然是歡迎之至。
但是這墨家軍卻不能跟着王妃一起進城!
”葉璃唇邊含笑,笑問道:“為何?
”孫行之正色道:“這麼多人一旦進城,勢必會造成城内混亂,請王妃三思。
而且,按我大楚律,每城的士兵不得超過五萬人。
王妃帶來的……隻要有十幾萬人吧?
”似乎發現自己占理了,孫行之的聲音也越發高昂起來。
葉璃并未動怒,隻是平靜的盯着眼前的兀自得意的中年男子。
見葉璃不說話,孫行之越發的高興起來。
就連原本還有的幾分謹慎也去了七八分,笑道:“王妃,下官說的可在理?
”葉璃唇邊綻出一朵清美的笑話,得意洋洋的孫行之沒發現皺眉跟随在葉璃身邊的幾個人都默默的往後退了兩步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孫大人,你可知道本妃剛剛放火燒了信陽?
”葉璃的聲音清幽而冷冽。
孫行之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原本的笑容還僵硬的挂在臉上,有些怔怔的望着眼前突然變色的女子,“王……王妃……”
“本妃敢燒了信陽,就不怕再多殺兩個無用的官員!
”
此言一出,在場迎接的衆人心中皆是一震,猛然擡頭看着眼前容顔清麗神色卻冷如冰霜的青衣女子,被那仿佛實質的殺氣所懾,心中不由的一寒,原本還存有的幾分輕視刹那間蕩然無存。
孫行之臉色一白,很快又漲得通紅。
信陽的消息他們确實還沒有收到,就是前來城門口迎接葉璃也是剛剛接到消息匆匆安排而來的。
此時聽到葉璃火燒了信陽,心中雖然震動,卻不願在洪州城大小官員商戶面前丢了面子,怎麼說他也是朝廷委派坐鎮西北的一方大員。
在西北,他是品級最好的官員。
微微變色,孫行之道:“定王妃!
信陽乃是我西北第一大城,你連和本官商量都沒有就放火燒城,你可有将朝廷和皇上放在眼裡?
”
葉璃淺笑道:“商量?
本妃倒是想找個人商量來着。
不過……不知道那時候孫大人在哪兒?
”
“這……”孫行之有些慌亂了轉了下眼睛,很快又理直氣壯的道:“本官乃是西北巡撫,自然不可能一直坐鎮信陽。
”
葉璃冷笑道:“可是本妃卻聽說孫大人是在信陽城破的頭一天離開的。
孫大人可知道信陽城破有多少百姓慘遭殺戮?
”
“這……”不待他搭話,葉璃道:“信陽城百姓十不存一,死傷達十數萬。
孫大人既然身位西北父母官,自當與西北百姓同甘共苦。
他們死了,你為何還活着?
”一席話,說的孫行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終于察覺了跟在葉璃身邊的墨家軍衆人散發出來的凜冽殺意,心中一顫不敢在多說什麼。
齊安榮連忙上前來道:“王妃息怒,王妃還請先入城稍事歇息……”葉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成功的讓他閉嘴才擡足往城門裡走去。
跟在葉璃身後的卓靖停在齊安榮面前,冷着臉道:“各位大人該幹嘛都幹嘛去,王妃隻怕沒時間參加洗塵宴。
”說完,也不管齊安榮是什麼臉色,轉身跟在葉璃身後進城去了。
齊安榮愣了一愣,有些無措的看向孫行之,“孫大人,這……”
孫行之輕哼一聲道:“這西北總還是皇上的!
”一拂袖也跟着進城去了。
進城之後,洪州城的景象卻讓墨家軍衆将領無法不生氣。
整個城裡說不上歌舞升平,但是隻看城防和守城的将士,誰也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即将要面對強敵入侵的軍隊和城池。
稀稀松松的城池防禦,毫無警惕之心的士兵和将領。
跟在葉璃身後的一幹将領臉色都難看起來。
洪州如今還沒有被西陵人占領實在是老天眷顧了。
還沒來得及進太守府,葉璃寒聲道:“把洪州城守将給本妃帶過來。
”
“遵命。
”
進入太守府,立刻成群的婢女奴仆迎了上來,當先的幾個衣着華麗的貴婦帶着幾個同樣是珠環翠繞的少女上前來拜見,“妾身恭迎王妃大家……”葉璃随意的掃了一眼,隻看領頭的貴婦身上的華服品級便明白了這是孫行之和齊安榮的女眷。
孫行之的巡撫府邸原本在信陽,自從帶着妻兒逃到洪州之後就一直暫住在太守府裡。
有些厭煩的看了一眼眼前打扮的珠光寶氣的女眷們,葉璃一揮手道:“帶她們下去!
”說完,直接越過那群呆立的女眷往大堂而去。
墨家軍辦事的速度自然不容置疑,當葉璃一行人到達太守府大堂的時候,信陽城的守将已經被帶到了門口。
葉璃看了一眼,發現此人并不在剛才在城門外迎接的人群之中。
踏入大堂,葉璃走到案後坐下,孫行之和齊安榮也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看到高踞堂上的葉璃,孫行之微微變色道:“王妃,來者是客何以以客欺主!
”葉璃秀眉緊皺,對這個不怕死的孫行之很有些厭煩了。
難不成他以為仗着是墨景祁的人她就不敢對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