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野盯着赫連鵬半晌,才歎了口氣道:“算了,你也受了重傷,起來吧。
将傷養好了再做計較。
”雖然耶律野因為赫連鵬引來的此時十分不悅,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自斷臂膀的事情來。
揮揮手示意赫連鵬起身,赫連鵬謝恩站起身來。
耶律野看向坐在一邊的赫連真問道:“舅舅可有什麼看法?
”
從回來之後赫連真一直沉默不語,見耶律野問自己才歎了口氣道:“沒想到短短十幾年,墨修堯的變化竟然如此驚人。
殿下,若是墨修堯此人不除,必然會成為我北戎的心腹大患。
”
耶律野皺眉道:“舅舅這話說的不錯。
但是,這天下想要除掉墨修堯的人多不勝數,又有誰成功過?
如今的墨修堯也不是當年的墨修堯了。
”當年定王府還有大楚皇室掣肘,所以他們才能有空子可轉,乘機給了定王府緻命一擊。
隻可惜大蛇不死,才讓墨修堯長成了今日北戎最大的敵人。
而如今的定王府卻早已經脫離大楚,墨修堯一個人說了算了。
更兼定王府上下齊心根本無懈可擊。
赫連真垂眸道:“今日看來,定王唯一的弱點便是定王妃了。
”
“舅舅!
萬萬不可!
”耶律野厲聲道。
赫連真一怔,不解的看着耶律野。
耶律野無奈的苦笑道:“舅舅,今天的事情你還沒看明白麼?
以後不必在葉璃身上打主意了。
除非,墨修堯死了,誰也不能再動葉璃了。
”墨修堯今天的舉動很明白的告訴了所有人,誰敢動葉璃他就算死也會将其斬殺。
幸好今天的事情是能算是一個警告,如果墨修堯今天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殺他們,就算最後墨修堯力竭而死隻怕死之前他們三個一個也逃不了。
當權者總是喜歡說不惜一切代價,但是這個一切代價中絕對不會包括自己。
如今命都沒有了,殺了墨修堯又怎麼樣?
滅了定王府又如何?
得到好處的還不是别人麼?
赫連真沉吟了許久,終于還是歎了口氣道:“沒想到,定王府倒是出了一個情種,”
赫連鵬起身對耶律野道:“殿下,末将請命去靈鹫山大營。
”
耶律野皺眉道:“你還想對付葉璃?
”
赫連鵬道:“末将不會再對定王妃下手。
但是定王妃如今坐鎮靈鹫山大營,我軍那邊也需要有人鎮守。
定王妃足智多謀,末将看駐守在那邊的人隻怕是,”
耶律野想了想,才點頭道:“如此也好,你養好了傷就過去吧。
不要再招惹葉璃了。
”末了,耶律野還是忍不住警告道。
赫連鵬點頭道:“末将明白,末将的傷勢不重,明天就可以啟程。
”
“你去吧。
”耶律野揮揮手不再多說。
墨家軍大營中,鳳三公子氣勢逼人,俊美的臉上怒氣騰騰的瞪着主位上某個正慢條斯理的包紮傷口的某人,嘴裡吐出的話刻薄的若是一般人聽了都要忍不住羞愧的抹脖子自盡以求解脫了。
但是剛剛一番殺戮之後的定國王爺卻顯然心情十分舒暢,絲毫不将鳳三公子的怒罵放在眼裡。
也不要人幫忙,隻是随意的扯過擺在一邊用來包紮傷口的布巾将胳膊上的傷口包紮一番,至于其他的小傷根本懶得理會。
“鳳三,你什麼時候變成老太婆了?
唠唠叨叨你煩不煩?
”紮好了傷口,墨修堯才擡眼淡淡的掃了鳳三公子一眼,淡然道。
鳳三公子不由得一噎,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怒吼道:“墨修堯,你他媽找死别拖着定王府上下跟你一起死!
一個人去闖北戎大營,你定王爺武功天下第一,你了不起你怎麼不去把耶律野北戎王雷震霆還有墨景黎都給殺了?
!
全都死光了就天下太平了。
當然,最後别忘了也給你自己一劍抹脖子算了。
”說到最後,鳳三公子怒極反笑朝着墨修堯露出一絲惡意嘲諷的笑容。
“聒噪。
”墨修堯淡淡道。
鳳之遙氣結,随手操起手邊的東西就向墨修堯砸了過去,然後拍案而去,“你愛死就去死,老子不幹了!
”說完氣沖沖的往外面走去。
幸好這帳子裡隻有韓明月韓明晰兩兄弟,若是讓墨家軍衆将領看到了,鳳之遙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墨修堯皺了皺眉,随手接下了鳳之遙扔過來的東西,“站住,你要去哪兒?
”
“我要去靈鹫山!
”
“敢去找阿璃,本王打斷你的腿。
”墨修堯陰恻恻的道:“行了,今天的事本王心裡有數。
不過是給耶律野一個教訓罷了,以後不會再來了。
你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說完,揮揮手定王轉身出了大帳飄然而去。
留下深受打擊的鳳之遙坐在那裡發呆。
良久才反應過來,“墨修堯!
老子救了你的命你要打斷我的腿?
!
”什麼叫有異性沒人性?
這就是了。
什麼叫為了老婆插兄弟兩刀?
看定王就知道了。
韓明月和韓明晰對望一眼,同情的拍了拍鳳之遙的肩膀也走了出去。
墨家軍大營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在定王殿下嚴厲的可稱得上是威脅的命令之下,自然是不會傳到葉璃的耳中。
葉璃帶着秦風等人當天晚上便到了靈鹫山大營。
靈鹫山因為不是主戰場,又有飛鴻關最為依托。
本身兵力就不多的定王府自然不會在這裡布置太多的兵馬。
隻有原本是張起瀾帳下的一個副将周敏率領五萬墨家軍外加五萬原本大楚的兵馬鎮守在此。
葉璃一行人到達的時候并沒有提前通知,自然也沒有人出來相迎。
但是在大軍外圍看到的情形卻讓葉璃直皺眉頭,此時早已經是深夜,一般墨家軍此時除了巡邏守衛的士兵以外早應該已經入睡了。
但是葉璃等一行人還沒靠近大營,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喧鬧聲。
這并不是軍中出了什麼事情的喧鬧聲,而是軍中士兵正在飲酒嬉鬧的聲音,葉璃清麗的容顔頓時沉了下來。
卓靖等人本就是暗衛出身基本上沒有在軍中待過,秦風原本也是黑雲騎出身,黑雲騎軍紀隻會比普通的墨家軍更嚴,竟是都沒有見過這種情形,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還是雲霆和陳雲二人都是從軍中出來的,雲霆輕咳了一聲,低聲道:“王妃,這應該不是墨家軍的将士,而是我們收複大楚失地之後收攏的各地的原大楚兵馬。
”雲霆是在大楚軍中待過的,雖然慕容慎也算得上是軍紀嚴明了,但是總還是有些陽奉陰違的。
更聽說過許多軍紀松散不堪的情況。
這些大楚兵馬被北戎打得落花流水,若不是墨家軍收攏他們,幾乎要與流寇無異了。
出現這種情況,雲霆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葉璃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這靈鹫山大營是墨家軍和大楚軍各辦。
大楚這些殘兵無論戰力還是各方面自然都比不上墨家軍,說不定就有人破罐子破摔。
周敏本就是剛剛賭上一面,隻怕也不好管束他們。
壓下了心中的怒氣,葉璃淡淡道:“進去看看吧。
”
見他們一行人出現在大門口,原本正在劃拳作樂的守衛總算還記得自己的職責,連忙站起身來厲聲問道:“來者何人?
”
葉璃沉聲問道:“周将軍何在?
”
那侍衛一看來人中居然還有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不由升起幾分輕視之心。
揮揮手道:“軍營重地,豈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問的?
還不快走。
”
“放肆!
”秦風沉聲道:“定王妃嫁到,還不讓周将軍快出來接駕。
”
幾個侍衛不由一愣,打量了葉璃幾人一眼,不禁哈哈大小起來,“你說她是定王妃?
一個弱不經風的黃毛丫頭居然敢冒充定王妃,好大的膽子!
我看你們是北戎的奸細吧?
”不得不說,定王妃威名太盛,但是見過葉璃的人卻并不多。
而葉璃的外貌又太具有欺騙性,在夜色下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個弱不經風的大家閨秀。
“她若是定王妃,我豈不就是定王了?
”一個守衛得意的笑道。
“放肆!
”秦風勃然變色,幾名守衛還沒看清楚他是如何行動的,剛剛說話的那人就已經被他一把抓了過來,狠狠的一甩摔到了旁邊的轅門上,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那人驚駭的擡起頭來,一把明晃晃的劍已經頂上了他的喉嚨。
秦風冷笑道:“膽子不小,你是不想活了麼?
”
其他人也被這突然起來的變化吓了一條,立刻高聲驚呼起來,就連敵人來襲的時候的信号和戰鼓都忘了。
看得葉璃等人更是直皺眉頭。
很快大營裡便更加熱鬧起來了。
許多士兵匆匆趕來卻是一個個都是一副七零八落的模樣。
見到大門口竟然不是敵方的兵馬,卻是幾個長相出衆的男女,倒是紛紛愣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一個醉醺醺的将領模樣的人走了過來,那幾個守門的侍衛才連忙上前禀告道:“啟禀将軍,這幾個人冒充定王妃,還想要闖營……”
“什,什麼?
大膽……”那将領正要發怒,一塊墨色的玉佩遞到了他的眼前,卓靖冷冷道:“看清楚了?
”
那将領蓦地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墨色玉佩上一個氣勢非凡的定字,腿下不由得一軟,“定……定王妃?
”
葉璃上前,淡淡的看着他道:“你是何人報上明白?
周将軍在何處?
”
那将領連忙道:“末将……末将原是大楚洛州城總兵,孫耀武。
周敏……周将軍的大營還在離此處十裡外的地方。
”原來,自從周敏與這孫耀武一起奉命駐守在此之後,墨家軍和這些大楚殘兵一直就相處不睦。
這些殘兵被北戎人打得慘不忍睹,上了戰場也幾乎沒有什麼用。
若不是擔心他們流落在外禍害百姓,隻怕早就讓他們卸甲歸田去了。
周敏本就是剛剛獨當一面,威信不足。
墨家軍上下紀律嚴明還好說,這些大楚的殘兵他卻是管不住的。
無奈之下,周敏也不指望他們做什麼了,隻讓他們在戰場一後的十裡外紮營,自己帶着五萬墨家軍士兵駐守在前方提防北戎人。
因為與飛鴻關離得近,飛鴻關尚有元裴的二十多萬兵馬駐守,倒也不是十分為難。
如此情形,便是葉璃也氣的不輕。
若不是葉璃堅持來靈鹫山,說不定将來兩軍開展,第一個要出問題的就是這個地方了。
“末将不知王妃大駕來臨,沒能遠迎還請王妃恕罪。
請王妃先到營中稍事休息,末将這就派人去請周将軍過來。
”孫耀武打仗如何不得而知,拍馬逢迎的本事倒是十分熟練。
葉璃心中不悅,正要拒絕離開,前往周敏的軍營,遠出傳來一陣整齊有緻的馬蹄聲,不到片刻,之間當先一個中年男子策馬而來,停在門口翻身下馬,到了葉璃跟前一掀戰袍單膝跪地,“末将周敏,見過王妃。
”